“來啊,快活啊!”
右手拖着血紅色巨斧的楊慶,就像打完恐龍的金剛般用左手拍着胸脯吼叫着。
他面前清軍四散奔逃。
面對他這樣的猛獸還不跑那就真得瘋了,八旗健兒又不是無腦,明知打不過還送死,此刻楊慶前方所有清軍騎兵都在驚恐地逃跑,就像被惡狼驅趕的鴨羣,在楊慶前方分開一條寬闊的通道……
通道盡頭是列陣的步兵。
那些舉着火繩槍,扛着大擡杆甚至還推出幾門劈山炮的清軍,組成了密集的人牆,將所有槍口和炮口都對準了楊慶。而在他們身後,多鐸的中軍旌纛正在撤離,很顯然多鐸也沒膽量面對楊慶,畢竟也算是老熟人,他可不想落個鰲拜的下場,只要這個惡魔出現,退避三舍是最好選擇。但在多鐸後面的保定城門,也同樣已經打開,城內順軍正在殺出,他們在城牆上同樣看到了楊慶的兇猛,已經提前知道李自成病死,順軍向楊慶歸順的辛思忠,當然不能錯過這個在新主面前表現的機會。
他帶領着騎馬一馬當先,撞向匆忙撤離的清軍。
後者已經在全線敗退。
本來強攻失利清軍就已經有些惶恐不安了,突然殺出的楊慶和順軍精銳騎兵的戰鬥力,徹底讓他們失去了戰鬥的勇氣,而多鐸的撤退成了壓垮他們最後稻草。
儘管他們兵力依然佔絕對優勢。
到達保定的清軍約兩萬,而楊慶帶來的加城裡的還不足一萬,但戰場就是這個樣子,兵敗如山倒,一旦士氣垮了,別說兩萬被不足一萬人嚇得逃跑,就是十萬被不足一萬嚇得逃跑也很正常。這不是精銳不精銳,淝水戰場的前秦二十多萬大軍全都是百戰精銳,數十年北方混戰磨練出來的百戰之餘,名將如雲,隨便拎出一個都是梟雄級別,照樣被幾萬北府兵給趕鴨子,冷兵器大規模合戰中,士氣一崩就徹底完蛋了!
“多鐸,你那倆哥哥在等你!”
楊慶囂張地吼道。
遠處的旌纛驀然間停下了,很顯然這刺激有點大。
楊慶期待地看着。
然後那旌纛繼續跑路。
很顯然多鐸並沒有爆發,仇恨也只能繼續埋在心底。
“你就是個廢物,老子殺了你兩個哥哥,你大哥被我五馬分屍,你二哥被我剝皮實草,我還要去把你爹挫骨揚灰,你這個廢物卻只會夾着尾巴逃跑!”
楊慶憤怒地咆哮着。
多鐸對他的挑釁毫無反應,倒是對面的劈山炮和大擡杆首先開火,楊慶站在那裡連躲都懶得躲,相反卻擺出一副誇張姿態,他把巨斧杵在一旁張開雙臂仰望天空。呼嘯的炮彈和子彈在他周圍打得泥土飛濺,但卻如同有一個無形屏障保護般,沒有一枚落在他的身上……
一輪齊射之後,對面清軍全都停下了,用驚恐地目光看着他。
“你們知道天意嗎?”
楊慶低頭看着他們,一臉鄙夷地說道。
話說此刻他也很驚悚。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做出那麼腦殘的動作,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操縱他的意識般。
真見鬼!
但說完他還是又拿起巨斧。
然後他就行生化危機裡的行刑者般拖着巨斧向前走去,對面的清軍顫抖着混亂地裝彈,驀然間其中一個尖叫一聲扔下肩頭的大擡杆,發瘋一樣向後狂奔而逃,緊接着就彷彿垮塌的堤壩般,橫亙在楊慶前方的人牆瞬間解體,所有人尖叫着倉皇逃離。
楊慶繼續向前。
但這時候南逃的多鐸卻停下了。
保定城樓上,一個旗手拼命揮動手中的旗幟,楊慶立刻停下,轉頭向南邊望去,而他身後衝散清軍騎兵的孫守法和部下也紛紛停住,並且匆忙列陣。
幾乎就在同時,南邊的地平線上騎兵線列出現。
然後隱約的號聲傳來。
“殺,明軍兄弟到了!”
孫守法立刻舉起鐵鞭吼道。
這是明軍的衝鋒號,這時候明軍的軍號體系已經非常完善,各種不同的軍號曲調取代原來的鑼鼓之類,徹底簡化了軍中號令體系,無論作戰還是日常,都是軍號來指揮行動。戰鼓只有在特殊場合纔拿出來,更多像是一種儀式化的東西,而軍號則是實際使用的,哪怕就是隊一級也配有號手傳遞命令。
明軍的到來沒什麼奇怪的。
之前攻克濟南的明軍就已經抄東昌清軍的後路,一舉奪取了臨清,從臨清到這裡中間沒有清軍,各地老百姓早就全都反了,幾百里路程對於騎兵來說跑快點四五天就到了。哪怕沒有李自成的突襲北都,明軍原定戰略也是直撲保定,切斷南線戰場清軍後路的。當年崇禎弄死劉澤清的原因就是這個傢伙屯兵臨清,但卻對他發出的救援保定的聖旨置之不理,結果順軍拿下保定兵臨北都。
這支騎兵肯定是步兵軍屬騎兵旅。
也就是說他們後面主力也正在趕來的路上,明順聯軍對多鐸集團的包圍圈正式形成,連這裡的再加上拖在後面的十餘萬步兵完全被包圍,剩下只是包圍圈的擠壓而已。
伴隨孫守法的衝出,剛剛重新列陣完成的順軍騎兵再次向前。
而辛思忠同樣開始了結陣衝鋒。
遠處明軍騎兵的標誌性三波次騎牆衝鋒同樣開始,三支騎兵幾乎品字形殺向一片混亂中的清軍。與此同時天空中臼炮開花彈的煙跡落下,這是明軍騎兵身後隨行炮兵的,爆炸的火光在清軍中不斷升起。
楊慶……
呃,楊慶在脫盔甲。
迅速脫下所有板甲,只留下一個頭盔的楊慶,緊接着抄起了士兵遞上的雙鐗,然後咆哮一聲,開始了他那令人瞠目結舌地狂奔……
他其實比馬快。
哪怕汗血馬短途衝刺也比不上他。
在這個純血馬還沒真正誕生的時代真沒什麼馬能在短途跑過他,在孫守法和部下騎兵的驚叫中,撒腿狂奔的護國公轉眼就超過了他們。同樣又在那些潰逃的清軍騎兵驚叫中一下子衝進他們中間,但沒有攻擊,在清軍的驚恐躲避中,楊慶以每秒十幾米的速度如飛般掠過。無論視力還是反應速度都超越常人的他就這樣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以詭異的方式如入無人之境,轉眼間拉近到了距離多鐸的旌纛不足兩百米處。
後者這才發現他。
已經陷入三個方向合圍中的多鐸仍舊沒有面對他的勇氣。
他用仇恨的目光看了楊慶一眼毫不猶豫地轉向西南,準備從戰場的空檔衝出,向西進入山林隱藏,目前來講這是他唯一的逃生方向,但他還是低估楊慶的速度……
兩百米而已。
勢如獵豹的楊慶轉眼就到。
但也就在同時,多鐸身旁的數十名侍衛舉起短槍,就在他們扣動扳機的一刻,楊慶驟然縱身躍起,一下子到了三米多高的半空,在那些子彈從他腳下掠過的瞬間,落在一名侍衛的戰馬上。撞擊的力量讓這名侍衛慘叫着倒飛出去,毫髮無損的楊慶一踩馬背,在戰馬悲鳴着倒下的同時再次跳了起來。正在逃跑的多鐸回頭對着他就是一槍,半空中的楊慶連躲都沒躲就在子彈撞擊身體的鮮血飛濺中,一下子砸在了多鐸的後背。
可憐的咱大清豫王爺同樣慘叫着被他撞飛出去,甚至就連胯下戰馬都被砸得向前撲倒。
楊慶順勢落地。
“我就知道這神仙不靠譜!”
他無語地看着胸前傷口,很顯然神仙沒空管這種小事,炮彈神仙替它解決,像這種子彈什麼的還是他自己扛吧!不過他身上也是多層絲綢製成的護甲,雖然這東西不能真正擋住子彈,但多鐸的短槍威力有限,子彈在穿過厚厚的絲綢之後僅僅打斷了他一根肋骨。
不過超強的恢復能力下,這個傷口的鮮血正在迅速停止。
但多鐸就慘多了。
被他這一百多斤以超過六十的時速撞上,哪怕戰馬的奔跑削弱了撞擊的力量,那也不是人體能承受,肋骨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摔在地上的多鐸大口吐着血。
“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楊慶鄙夷地說。
他身後那些侍衛猶豫着,終究沒敢再次攻擊,反而低着頭悄然從兩旁逃走,而多鐸也沒注意他們,他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楊慶,剛想說些什麼卻又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很顯然他的傷有點重,照這個架勢是沒法活着帶到南都了,楊慶擡起頭看了看四周,隨即猛然躥出,一下子抓住了旁邊一名逃跑的清軍隨手把他扔出去,同時抓住了馬。然後他從馬上解下一根繩子走過去栓在多鐸腳上,後者已經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只能趴在那裡就像受傷的狼一樣看着他,不時噴出一口鮮血。
楊慶翻身上馬。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他悠然地哼着歌催動戰馬。
然後他就這樣拖着後面不斷慘叫的多鐸奔馳在戰場,在他兩旁潰逃的清軍默默跑過,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救他們的統帥,同樣也沒有人敢看一眼他們那被拖得血淋淋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