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的撤退還是順利完成。
實際上他這邊是最容易的,因爲他的登陸場在天角山下,從北邊進攻的清軍因爲灘塗和山林阻擋,只能繞到西邊走一條狹窄的山間小路,別說此時他們被那些驚了的戰馬擋住,就算沒有被擋住,只要明順聯軍撤過這條狹窄山路,楊慶也有足夠能力玩一夫當關。
最終他的所有人全部登船然後乘着退潮的海水撤到了海上。
總共撤出了四千三百六十二人。
這裡面李來亨部下的順軍是兩千一百五十人,三千順軍在這段時間持續不斷的作戰中,一共戰死八百五十人,他們應該說是這支聯軍的核心,近三分之一的陣亡也算很大了。
錦衣衛三百二十人。
原本這一次北上的是五百,總共戰死了一百八十人,雖然他們並不是作戰的主力,但卻也沒退縮過,這些一個月前還是些縴夫的錦衣衛,能在這樣的大戰中不逃跑,並且自始至終都能跟着作戰,這也算真正成長起來。實際上如果讓現在的他們和同樣數量的明軍作戰,基本上輸的就是後者了,尤其是因爲出身相同甚至很多互相熟悉,這支小小的隊伍始終相當團結,在戰場上完全做到了共同進退。
這就算合格了!
說到底實戰纔是最好的練兵方法,雖然損失大了點,但是真能讓人成長的。
楊慶的家奴八百五十人。
原本他們是一千多的,這些實際上全是反正的包衣,之前血洗那些驛站時候收的,在牛莊收的,襲擊清軍後衛時候收的,錦州城裡收的,反正的包衣總數加起來應該不少於兩千,但這些人並不是全都跟楊慶,跟着順軍甚至跟着那些明軍將領的也有,不過絕大多數還是跟了楊慶。
至於剩下的就是明軍了。
而留守船上和負責運輸的還有一部分。
最終原本從突襲牛莊開始就跟着楊慶的近九千明順聯軍,隨他一起撤離天角山的,不算那些反正的包衣還有不到六千。
損失也達到了三分之一。
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精兵了!
在二十多天的時間裡,不算楊慶所殺的,光死在他們手中的清軍就已經超過了五千,再加血洗牛莊和錦州的總共超過兩萬八旗折在他們手上,什麼時候明軍有過如此輝煌的勝利?雖然絕大多數是老弱婦孺,但明軍砍人頭記功時候可從不在乎這個,他們自己造假建奴都是有的。
當然,和清軍這仇也堪稱不共戴天了!
看着涌入海灘,憤怒地朝着海上吼叫的清軍,還有因爲那些徹底安全了,所以閒得蛋疼都快快樂樂在甲板和他們對罵的聯軍,楊慶毫不猶豫地下令調頭南下。
緊接着他們在南邊趕上了同樣撤出海灣的韓贊周。
後者的部下實際上並沒有能夠全部撤出,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最後面的兩千多人還是被憤怒的清軍騎兵淹沒,但這支總兵力三萬的明軍,最終撤到海上的仍然超過兩萬五,這應該說多虧了楊慶和李來亨在北邊的阻擊,韓贊周對此也是感激得很,雖然他的登陸同樣是救了楊慶。
兩支艦隊會合後繼續南下,到達覺華島時候寧遠已經徹底被李過控制。
不過反攻的清軍前鋒也到達。
但這裡的事情就用不着楊慶操心了,因爲宋權已經把超過五十門紅夷大炮和超過百門弗朗機運進寧遠,同樣運進去的還有大量彈藥和物資,連同李過手下的順軍精銳,將這座要塞迅速打造成了銅牆鐵壁。
多爾袞能不能啃下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韓贊周留下方國安守覺華島。
雖然這裡不是他們的職責,但在後續明順聯軍到達前,這座後勤基地還是必須要守衛的,而他們接了坤興公主後繼續南下,不過楊慶沒有跟着,他在中後所登陸後帶着四匹馬向山海關狂奔,僅僅半個小時後,他就在前屯衛遇上了率領順軍步兵的唐通。
後者是在遇上李過押送鰲拜的騎兵後才兼程北上。
楊慶告訴他局勢後繼續南下。
一路之上他不斷從遇上的順軍和明軍手中更換戰馬,仗着自己的身體素質強,在一個半時辰狂奔兩百里終於搶在日落前趕回老龍頭,而此時押送鰲拜的順軍騎兵也纔剛剛通過南海口關,楊慶顧不上去寧海城見懿安皇后和徐弘基了,追上這支騎兵後直奔山海關南翼城,僅僅半個小時後一輛馬車就載着釘在十字架上的鰲拜衝出了城門……
“吳三桂,看看誰來了!”
望洋門前楊慶躍馬叫囂着。
“還認不認識你的老朋友鰲拜?他在這兒等着你呢!可惜多爾袞跑的快溜了,要不然爺爺把他一起帶來跟你湊一席,關上的關寧軍兄弟們,爾等原本爲大明忠臣,數十年爲大明守衛邊疆,何苦再跟着吳三桂送死?多爾袞已經被擊敗潰逃,李國翰被我一方天畫戟劈死了,蘇克薩哈被我一狼牙棒砸成了爛肉,錦州和牛莊被我血洗,劉之源被李來亨砍了頭,就連鰲拜都被我生擒,爾等還不醒悟難道繼續給吳三桂陪葬嗎?懿安皇后和太子殿下有令,城內軍民斬建奴首級送陛下出城者既往不咎,斬艾度禮者賞總兵,爾等還在等什麼?”
楊慶一邊策馬狂奔,一邊舉着銅皮喇叭筒對着城牆上高喊。
在他身後一百明軍齊聲復讀。
三百米外的望洋門一片寂靜,所有守軍都在默默看着他。
這座曾經雄偉壯觀的城門已經滿目瘡痍,城樓完全變成了廢墟,箭垛也變成狗牙狀,到處都是被炮彈轟碎的缺口,城磚崩塌後露出夯土的斑駁在城牆上隨處可見,甚至就連城牆都有被轟塌的部分,但用木頭和石頭又重新堵死,無數順軍和清軍的死屍散落缺口,很顯然順軍攻破過城牆,但卻被裡面的清軍給頂了出來。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到現在這場大戰已經持續近一個月了,如果不是艾度禮的清軍,單純關寧軍肯定撐不到現在的。
“吳三桂,還不出來!”
楊慶繼續一邊狂奔着一邊高喊。
他身後裝鰲拜的馬車同樣狂奔着緊緊跟隨。
可憐鰲拜被釘在一個十字架上,面對着山海關,小辮子被扯到後面,拉得腦袋略微昂起,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看着城牆上。
他連話都沒法說了。
楊慶可不想讓他告訴吳三桂,多爾袞率領大軍其實沒被打退,既然這樣當然先把舌頭割了,可憐的滿洲第一巴圖魯,此時完全已經被折磨得就像那些變tai惡魔地窖裡的柔弱少女一樣,瞪着空洞的雙眼心如死灰。不過對面城牆上艾度禮和清軍的身影還是讓他迅速清醒,他立刻發瘋一樣掙扎着,同時嘴裡發出怪異的聲音,但可惜他的雙手和雙腳直接被釘子釘在了背後十字架上,他的掙扎除了讓自己更加疼痛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將軍,這樣顛簸沒法下手啊!”
他身旁一箇中年男子扶着十字架,愁眉苦臉地對楊慶喊道。
“那你想停下挨炮彈嗎?”
楊慶回過頭無語地說道。
的確,他們對面城牆上可是還有一堆各種火炮等着,他們現在的距離可正在大炮的瞄準射程,這樣裝逼是很有風險的。
必須得這樣一刻不停地策馬狂奔以避免被瞄準。
好在他們後面也有一堆大炮。
順軍的數十門紅夷大炮全都在後面擺着,弗朗機就在他們不遠處,隨時準備爲他們提供火力壓制,不過此時爲了不影響他裝逼,這些大炮都只是等待着。
爲了自己的小命,那個劊子手也只好在狂奔的馬車上堅持着,他先拿根繩子當安全帶,先把自己的腰吊在十字架的橫臂上,這才扒開了鰲拜身上的衣服,然後在鰲拜胸前不無唏噓地拍了拍那壯碩的胸肌,很顯然這麼結實的肌肉就要被他親手毀掉,這樣的事情還是很令人惋惜,緊接着他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開始做準備工作,甚至他旁邊還有一個助手端着盆子等待。
這一幕讓山海關上一片愕然。
那些舉着望遠鏡的將領,那些眼力足夠好的士兵,全都在難以置信地看着十字架上這個魁梧的身影,雖然三百米仍舊是一個不近的距離,但也足夠他們確定鰲拜的身份了。這個大清頭號猛將,滿洲第一巴圖魯,可以說年輕一代八旗健兒的偶像,無數次在戰場上讓關寧軍望風而逃的殺神,此刻就那麼像條死狗一樣被釘在十字架上,同樣也像一條等待宰割的死狗一樣,等待着劊子手的宰割……
準確說是凌遲。
無論清軍還是關寧軍,都很清楚那劊子手準備做什麼?
這一幕簡直令他們崩潰,這肯定是多爾袞的大軍敗了,如果不是一場真正的慘敗,鰲拜這種級別的將領又怎麼會被生擒?
這,這,這如何是好……
“查有建州叛奴瓜爾佳.鰲拜,累世依附逆奴野豬皮父子,抗拒王師荼毒遼東,今以大逆罪明正典刑,凌遲處死!”
楊慶驟然間大吼道。
那劊子手的刀立刻落在鰲拜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