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和魯苦笑道:“從那時候起,我知道我自己就變了,咱們的情分也變了。品 書 網 ”
女人很清楚當時那段歲月,區區半年時間不到,兩個人就從恩愛夫妻變成了仇家一樣。但第一次擁有百萬存款,那時候的她確實是激動而喜悅的。她當時曾捧着那張卡說,要永遠保留着那張卡。哪怕裡面的錢都取光了,但那是值得紀念的時刻。
後來,兩人的情分越走越遠,不過攝於她正妻和當年大姐的身份,沒有誰敢爲難她。她不是大梟後來才娶進門的花瓶,而是真正讓元老級兄弟看得起的大姐。誠如胡和魯所說,當年他還是街頭混子頭目的時候,當年他還親自光着膀子在大街上打架砍人的時候,女人就幫着他拿衣服拿刀,警察來了,她幫他掩護逃跑。
所以,她事實上比看起來更自立。易軍猜想她一個女人家,能夠開自己的小公司、積累三套房產,多半是因爲胡和魯的面子。有這個因素,但實際上她在做生意的時候,即便不提胡和魯的名字,道上的同道兒也都會給面子,也都會喊大嫂。
不僅僅有那個名分,同時還有那個資歷。
而且,她積累的資產別說三套房子,其實六套也能買得起。只不過經歷了太多的世態炎涼,看多了人和事,她不再喜歡什麼浮誇奢華,只不過把錢都暗中存了起來而已。
不過相對於胡和魯那堪稱恐怖的資產規模,她積累的這數百萬的資產,也就真心不夠看了。但她不指望胡和魯的錢,也沒想着離婚打官司分割財產什麼的。她數次提出離婚,前提就是一分錢不要。
只不過胡和魯不答應,因爲胡和魯一來看重面子,二來也怕最元老的那批老兄弟們傷心。要說胡和魯集團之中的資歷和當年的位置,那些元老兄弟也不如女人。要說女人都被胡和魯一腳踢開了,不少老兄弟會兔死狐悲,會心寒。
混江湖的這些,都能看透這一點。你做老大的在外頭花天酒地,兄弟們哈哈一樂,有時候甚至幫你出主意養小三,幫你瞞着大嫂。可要說來真的,真的把大嫂給掃地出門了,那些王八蛋兄弟反倒會背地裡罵娘,罵你忘了本。
地下世界裡那些大混子,其實多半是這麼混蛋的傢伙。
所以,婚是離不成的,兩人的關係就這麼僵持了好多年。女人也不去鬧,但反正挺鬧心的。只要不離婚,她連找個男朋友都不行。一來是丟不起那個臉面,二來也知道根本不現實。作爲青蒙第一大梟的老婆,要是出去包養個小白臉,恐怕那小白臉第二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就一個人住,爲了避嫌甚至連司機都找女的。可即便不是蕩婦淫娃,即便只是個正常的女人,她就沒有感情和生理上的需求?就好像剛纔,別看她掙扎的厲害,下面早就溼透了。這很正常,是個正常人都這樣。反正壓在自己身上亂拱的畜生,終究是自家的男人。
可王八蛋胡和魯半年不來家裡一次,來一次還都跟蜻蜓點水一樣,其實女人早就受夠了。她說自己不怕死,七分是氣話,剩下三分應該也是真的,不但受夠了,有時候想一想,也活夠了。
總之,現在這對夫妻的情緒很低沉。有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富貴夫妻同樣如此。
扔不掉七情六慾,衝不破十丈紅塵,就會有悲哀。
胡和魯回顧着這十幾年,支離破碎的場景跟蹩腳攝影師手中的電影一樣,亂七八糟。再度沉悶的點燃了一根菸,嘆道:“我瞭解你,知道你肯定會留着那張卡。那是我們事業成功的開始,也是生活破碎的起點。”
女人無語。說實在的,胡和魯這傢伙貌似粗野的漢子,但是對於自己老婆的理解,確實很深刻。只不過,她不明白鬍和魯要做什麼。那張卡她確實留着,但裡面記得只有幾萬塊了。
胡和魯卻說道:“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咱們倆的感情肯定要完。有朝一日,你也肯定要離開我。又或者,我死在別人的亂刀暗槍下。不過,你十年的青春債,我得還給你。從那一年的年底開始,我掙一塊錢,就會往裡面存一毛;掙一百,就會存十塊……那些錢你養老,密碼我早就改了,是你的生日。”
說的輕易,但實際上的數目是:胡和魯所有財產的十分之一!
兩億多?
剎那間,女人的淚彷彿絕了堤的江河。想反脣相譏,想像電視上那些狗屁虛假鏡頭一樣假裝自立自主,但是可能嗎?現實之中,女人一句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胡和魯終於站了起來,說了句“你自己保重”,女人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罵王八蛋,罵狗日的,什麼都罵。
忽然,女人一下子撲過去,死死的抱住了胡和魯的腰。“你個不要臉的王八蛋,把老婆丟了要自己跑路,你還算個男人!……你特媽給我再多的錢,能讓我當男人使麼……”
胡和魯砸了砸自己的腦袋,複雜的情緒讓他不好再說什麼。想了想還有沒交代的事情,淡淡的說:“我仇家比這片草原上的羊都多,你明天就走,你要是留在這裡,被人糟蹋了,被人殺了,老子死不瞑目……你,去嶽東江寧的嬌蓮。據說那裡的老闆軍哥和查乾巴拉關係還可以,但也都知道那裡是地下世界的平安地。只要住在那裡,沒人能難爲你。”
天吶!這是老天爺給他開的天大的玩笑嗎?兩口子都不知道,嬌蓮的軍哥……剛從這地方離開,剛從他們手裡拿走了二十個億。
很多時候,命運會粗暴的強‘女幹’了你,但事後你還得祈求命運的垂憐,這就是王八蛋命運的悲哀和精彩之處。
也不知道,假如這女人真的去了嬌蓮,假如她忽然遇到了易軍,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胡和魯終究還是走了,留給他處理事情的時間並不多。房間裡空空蕩蕩,不一會兒才進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她是胡和魯老婆的司機,也算是個勉強合格的保鏢。剛纔胡和魯來了,胡和魯的大保鏢等人自然把她排擠到樓下。如今胡和魯等人離開,這女司機當即走了進來:“大姐,咱們……怎麼辦?”
女人其實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路,腦袋亂如一團麻。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女人才會往往發現,原來自己總歸是要按照男人的意思去做事。神情木訥,眼神空洞,喃喃自語道:“嶽東,江寧,嬌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