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這些,連孔憲屏這個漢子都淚流滿面,一旁的易軍也嗟嘆不已。世態炎涼不假,但這種炎涼的程度也太令人髮指。
孔兆凌抓着孔憲屏的手,這個一輩子陰狠老辣的老漢子,老淚縱橫:“孩子,要不是你在病牀邊那次悲哭,要不是不想留下你受別人的欺負,我當時恐怕就不想撐下去了……”
那種狀態下,全憑一口氣的支撐,全憑意志力的堅持。由此可見,孔兆凌當時都險到了何等程度。
當時,也只有孔憲屏在病牀前發自真心的慟哭,讓孔兆凌找到了繼續堅持、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不爲別的,只爲了自己這個兒子不受欺負,不被一羣宵小鼠輩害死,他孔兆凌就不能死!
“萬幸,我活了過來。”此時孔兆凌臉上的悲切一掃而空,剎那間再度成爲那個豪橫一方的王級梟雄,嘴角勾出了一個狠辣的弧度,“恐怕,很多人都要失望了!”
孔憲屏狠狠的點頭,同時對孔兆凌說:“爸,這次前前後後,全都多虧了軍哥。咱們爺倆的兩條命,都是軍哥救回來的。”
隨後,孔憲屏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簡單的說了一番。孔兆凌一來感激易軍的相助,二來感慨易軍的手段,微笑着嗟嘆:“無論是老婆兒子,還是當年那羣老兄弟,到頭來都不如一個曾經的對手讓人佩服。這事態,真真的不可測!易軍,大恩不言謝,我記在心裡了。”
頗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而易軍則笑道:“孔伯父言重了,您現在好好休息,回頭還有不少大事等着您親自操刀呢。”
“是啊,還得我親自來。憲屏還是年輕了點,下手軟了點,他跟你不同。”孔兆凌自失的一笑:“英雄莫問年老幼,在年輕一代之中,你是值得我佩服的兩個人之一。”
“伯父過獎了。”易軍笑了笑,“那,另一個是誰?”
這次,孔憲屏替父親回答了。這小子似乎頗爲玩味兒的笑了笑:“你老婆。”
“哪個?”某貨第一時間想到了嵐姐、青青、竹子等一大幫子女子。
只不過別人提到老婆,自己卻還問“哪個”的,估計真是少之又少了。
孔憲屏卻哈哈一笑:“當然是要明媒正娶的那個——盛世牡丹。”
“啊……啊啊,說的是她啊……”易軍尷尬的拍了拍腦袋,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勒個去,連自己老婆是誰都搞不準的,似乎更加的奇葩。
孔兆凌一愣,因爲易軍和牡丹那件事發生在他昏迷之後,他還不知道這場地下劇變,不禁一愣:“老婆?盛世牡丹是易軍你的……老婆?”
依舊是孔憲屏代爲回答,結果孔兆凌狠狠的喘了口氣,長長的嘆了一聲:“罷啦!這件事更加讓人不可測了。我和她勢同水火,但我父子倆又欠了她男人兩條命,這賬……扯不清啊!”
而孔憲屏則笑道:“爸,當時您不能理事,我就大膽的代您答應了——只要軍哥救了您,以前和牡丹的事情一筆勾銷,從此握手言和。而且軍哥也說了,牡丹也同意停戰,和平相處。”
地下世界的征伐是殘酷的,而且孔兆凌在牡丹的攻勢之中也一直輸多勝少。假如真的藉着這樣一個機會停戰了,終究是一件利大於弊的事情。孔兆凌努力扭過頭,看了看易軍,有些不解的笑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附加條件?你可是一個大大的地下奸商,無利不起早呵。憲屏的腦子不如你,不會被你坑一把吧?”
還是老傢伙看得透,知道易軍這樣的人物做事或許也有可能腦袋一熱,但是在這種重大是非問題上,肯定有自己私下裡的盤算。當然,孔兆凌這話雖然說得尖銳,但顯然帶着一種開玩笑的語氣。
易軍笑着抹了抹鼻子,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我已經賺了。您和牡丹停戰了,等於我幫牡丹做了一件事,也讓這丫頭能全副精力的幫我。另外,我自己也少了您在背後覬覦,倒也可以輕裝上陣了。再說……”
說到這裡,易軍玩味兒的看了看孔憲屏,笑道:“再說,我還能掙憲屏兄一兩個億,嘿。”
這話說得誠懇,少了孔兆凌這樣一尊大敵,本身就是一個大大的收穫。至於那一兩個億,雖然對於孔兆凌這樣級數的人不算什麼,但他還是有些好奇:“一兩個億,什麼錢?”
孔憲屏苦笑:“當時我都做了最壞打算了,所以在嬌蓮那邊買了份保險。其實不算貴,我買的還是最便宜的呢。”
隨着孔憲屏一說嬌蓮那“貴賓區”的事情,連虛弱的孔兆凌都一拍病牀,直呼“好生意”!
孔憲屏笑道:“是好生意啊,讓人眼紅,我都想開一家嬌蓮這樣的店了。”
孔兆凌卻笑着搖了搖頭:“你開不起來。別說是你,我、胡尚山、孟汝來這些老東西,也都開不起來。易軍有他獨有的優勢,這是不可複製的。”
孔憲屏也不是傻子,當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笑着說了句“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因爲孔憲屏明白了,現在易軍就是地下世界的一個強力“調和劑”、“潤滑油”。無論是盛世牡丹、大虎尊、孟汝來,還是現在的孔兆凌,都要給易軍幾分面子。那麼易軍以後再保護地下世界的逃亡者,更加的從容有餘。而除了這區區幾位,別人就是不想給易軍面子,又能在嬌蓮裡面翻起多大的浪花來?
此外,易軍又是領袖豪門葉家的大公子,似乎和現存的各家家主都保持了不錯的關係,手段老辣圓滑。而若是連這些豪門家主也給易軍面子,那麼還有什麼人能在地上世界對嬌蓮形成巨大沖擊?
或許,易軍在暗處還有強有力的對手。但是那些對手既然難以露面,也自然難以到嬌蓮裡面大張旗鼓的鬧事尋釁。
所以孔兆凌說,易軍這種優勢幾乎是不可複製的!
這也就意味着一旦躲進了嬌蓮,當然也就是更加安全的。而隨着易軍實力的空前膨脹,這種安全程度也會越來越高。
說到這裡,孔兆凌對孔憲屏笑道:“至於說你在嬌蓮買貴賓區房子,爸倒是要說你兩句了。”
易軍哈哈一樂:“無非是個玩笑,伯父要是覺得虧,取消了這次預定就是了。現在他是我的結義兄長,我可不敢黑他的錢。”
但孔兆凌卻搖了搖頭,笑道:“不是這個意思。爺們兒說話就像拉屎,把說過的話吞回去,比把拉出的屎吃下去更讓人瞧不起。”
話很粗俗,但卻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