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吧，老天爺都要滅了他陳家，這跟我可沒一毛錢的關係。段英奇攤開手說，但顯然比較開心。畢竟，陳四野死了，他侄子的仇報了。“當然，還真得謝謝各位，竟然讓我一下子成了個乾淨人，哈哈哈哈！”
黃局長一陣輕鬆，心道也不用考慮明天怎麼勸阻這貨了。只不過交情擺在這裡，散場之後看了看就他們兩人了，黃局長也直言不諱的問：“你給我個準話兒，有沒有派別人去？”
段英奇搖頭，毫無欺詐的意思。
黃局長覺得，這貨基本上言出必行，應該不會有假：“那，究竟是誰幹的？真頭疼，這是多大的案子啊，而且發生在首都，影響太壞了。不過你也要小心一點，預備着被警方盤問。雖然我相信你，但別人未必相信不是你派人乾的，畢竟你的嫌疑太明顯了。”
“清者自清，隨便別人怎麼查。”段英奇笑了笑。
黃局長也點頭說：“嗯。只要你沒有直接現場殺人的證據，那麼隨後也不過隨時配合警方調查罷了，無非是麻煩了一點而已。”
……
偌大一個陳家垮塌了，化作一段記憶。
對此，所有人都嗟嘆不已。特別是賈軍長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得瞪眼珠子，而後直接撥通了已經到了江寧的田玉的電話：“讓你走你還委屈！知道了吧，陳家沒了——是徹底沒了！昨晚一夜十條人命，陳四野死了，他媽也死了！”
田玉嚇得小臉煞白，渾身哆嗦。我勒個去，還真有這麼狠的人呀！
甚至，這丫頭都已經受刺激了，嚇得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兒。當年那飛揚跋扈的小太妹變了，因爲見識了真正江湖險惡的她，知道自己的肩膀太柔嫩，扛不起真正的壓力。
這小妞兒親自跑到嵐姐面前承認錯誤，說以後再也不胡鬧了，希望嵐姐別因爲上次的事情生氣。而嵐姐是個好脾氣，也不在意年輕小丫頭當初的過失，甚至還給她謀了份差事——嬌蓮東陽店的常務副總！
別說，這妞兒在這個崗位上，還真合適。想當初她自己就能玩兒轉了比東陽店更大的龍田玉，如今在這裡做一個常務副總更是不在話下。這下子，倒是讓湘竹淚解脫了，不必一直糾纏於東陽店的日常管理。
女兒有了個新差事，再也不胡鬧惹事了，賈軍長也高興。事後還特意請易軍又喝了一場，說是謝謝易軍幫女兒找了份工作。我勒個去，你堂堂中將賈魔道，還用別人幫閨女安排工作？！但賈軍長確實高興，說薪水什麼的確實無所謂，關鍵是孩子的心收回來了，學好了。上次賈軍長老婆去東陽看望田玉，發現這小丫頭氣質都變了很多，儼然一個年紀輕輕的職業經理人呢……
這是後話。而在這場慘烈的屠殺發生的當夜，易軍也震驚不已。他本能的撥通了段英奇的電話，本來沒指望能撥通——他以爲段英奇會逃，但誰知道竟然還真的通了。電話剛一接通，易軍就急迫的問道：“二叔，怎麼回事？你好大的興致，扔了手機跑啊！戳了，要不你到江寧躲兩天，我再想辦法！”
“哈哈哈！”段英奇大樂，“你小子還真仗義，竟敢窩藏我這個‘重犯’！”
易軍腦袋大，心道這老貨別是瘋了吧：“草，電話不會被監聽吧……我也昏頭了！廢話少說，你趕緊……”
“趕緊個屁！二叔我現在痛快着呢，好酒喝着，好肉吃着，這幾天缺的飯都補足了，哈哈哈！”段英奇笑道，“是老天爺有眼，讓高人出馬滅了他們，管你二叔鳥事！不過你小子仗義，第一個跟二叔打電話，還敢‘窩藏’我，回頭請你喝酒。”
易軍也愣了：“不是你？”
雖然問的有點傻，但易軍隨即也知道，確實不是段英奇。段英奇貌似粗魯實則謹慎，真要是他做的，現在不會這麼大大咧咧的。
而段英奇則笑道：“怎麼，看你二叔像殺人犯？”
易軍咧嘴笑了：“像！”
“滾！”段英奇笑着扣了電話。
爲此，易軍又打電話給段英豪。當老成持重的段英豪也說絕不是段英奇做的，易軍這才徹底放心。說實在的，在幾大豪門的上一輩人物之中，易軍現在反倒和段英奇越來越對胃口。因爲易軍覺得，別的都是老狐狸，只有段英奇是頭老虎——雖然這老傢伙也不比狐狸笨。
這叫識英雄重英雄。
易軍掛了電話，非常不解：“那究竟是誰？”
牀上，葉驕陽也被這個消息弄醒了。雖然易軍從不輕易打擾父親的休息，但這件事太重大，所以哪怕是凌晨了，他還是喊醒了葉驕陽。
葉驕陽揉了揉額頭，顯然也有點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陳家另一個仇人？但也沒必要吧。假如是陳家的仇敵，他們何必親自出手？段英奇都已經要下手了，難道他們不會等着段英奇出手，自己撿一個現成的？”
“是啊，確實沒道理。”易軍說，“要不然，就是段家的仇人？藉着這次機會，把黑鍋都背在段二叔的身上？可是這也太盲目了吧，因爲段二叔這樣的人，太容易找到自己不在現場的證據了。”
總之這是一個謎團，暫時很難揭開。就好像陳老闆說的那樣，只要暫時遮擋住衆人的雙眼就行了，沒有永恆的彌天大謊。
當然，葉家這父子倆也是一老一少兩頭狐狸。他們盤算一陣子之後，最終覺得——誰要是陳家滅亡之後最大的受益者，那麼應該就是誰幹的。
而這個受益，最明顯的一個方面就是看陳家剩餘的財富到了哪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陳家剩下的財富哪怕不到一百億，也大體上差不太多吧？
這麼一大筆財富，應該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哪怕轉移走了，也應該有資金流向。即便是存在大通錢莊裡周旋洗白一陣子，但至少也能抓到大通錢莊這個線索不是？
“我明天去參加段天和的葬禮之後，就打探打探這件事。”易軍看了看隔壁，那是孔兆凌的病房，苦笑道，“過幾天，還要陪着孔伯父他們去漢江。老爹，我就是個牛馬命啊！”
葉驕陽笑了笑：“《華嚴經》說，欲做諸佛龍象，先做衆生馬牛。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