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奇開砸了，沒人敢攔着。剛纔正跟呂望公比試的那個，此時也乾脆沒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思。因爲再打下去也是那樣，總不能去親自阻止蓋世奇。他也看得出，蓋世奇那把刀根本就不是可以硬抗的。
如同一尊發了狂的猛獸，蓋世奇就那麼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厚重的大刀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隨時可能再一次落下。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了門口的一陣喧譁。一道蒼老的聲音自大廳門口飄來：“蓋世奇，你個老東西嫌死得慢嗎？！”
蓋世奇轉過頭，看着眼前一個身材肥胖、一臉佛爺相的老頭兒，忽然笑了：“孟二！蔣佛音那老狗不敢來，你竟然親自出來替他出頭了！”
孟二……
顯然，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暗如來”孟汝來！
孟汝來看上去六十歲左右的年紀，體重恐怕不下一百八十斤，手裡頭還捻着一串佛珠。他剃着一個光頭，臉上已經有了一點老年斑，慈眉善目的好似一尊佛。他這一副尊容，還真和老版《西遊記》之中的如來佛祖有些神似。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皁，說是男人想英俊些就穿黑衣服。但是，幾十年不變風格的一身黑衣，卻也不見得孟汝來俏在了哪裡。除了一身從容大度的氣質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其餘的表象倒是比較尋常。
這也是地下世界的一位傳說，也是在地下世界的王國疆土問題上，管理最鬆弛的一個王級大梟。
孟汝來不像是其他幾尊王級大梟，他把地下疆土的觀念看得並不重。按道理說，華東一帶地下世界都該聽他的，因爲他就盤踞在六省旁邊最重要的城市滬海。但是一直以來，孟汝來沒有那麼轄制各地的大梟。比如說蘇省大梟宇文鐸，也只是表面上承認孟汝來的領導，實際上沒有太大的瓜葛。
但是，也沒有誰能在這裡插手干預。孟汝來可以放任不管，但其餘幾個王級大梟也別打這些地方的主意。特別是緊緊毗鄰滬海的蘇省和浙省，更不容任何王級大梟染指。這是他的一個緩衝帶，讓他得以在滬海這個繁華都市裡安臥。前陣子和盛世牡丹發生衝突，就是因爲牡丹把勢力差點延伸到了浙省。當然名義上來說，附近數省地下世界還是以這位爺爲首領、爲共主。
所以，其餘幾尊王級大梟動輒控制數省地下世界，唯獨孟汝來一直守在滬海這區區一座城市不出山。偏偏的，這個身在一座城市裡的王級大梟，卻始終比其餘幾個更有名望。當然，勢力也絕不差分毫。
用孟汝來的一句話說：天下的財貨取之不盡，你能吃透了一座城，這輩子就已經享用不盡了。
更何況他佔據的這座城市，是全國的經濟中心，甚至是排名全球前幾位的國際化大都市。
在這座城市裡，孟汝來的生意一直很高端，也很掙錢。這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財富似乎無窮盡。所以，孟汝來的財富積累在幾位王級大梟之中，無疑是最雄厚的。
還是那句話，豬往前拱、雞往後撓，各有各的道兒。孟汝來走的就是這麼一條道兒，事實證明也很成功。
此時，孟汝來挪着穩健的步子走到了蓋世奇面前，看了看蓋世奇身前那碎了一地的實木茶几，冷聲說道：“砸場子，這是多低級的混子才辦的事兒。你蓋世奇身份顯赫，也能辦出這種破事兒來。”
蓋世奇悶聲如雷的笑道：“砸場子這事兒是不是低級，不是看砸的人是誰，要看被砸的是誰。”
別說，這句話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蓋世奇要是砸普通的場子，確實有失身份。但他砸的是身份對等的孟汝來的場子，那就不丟人。
當然，到了這個層級還說這麼賴皮的話，確實有點不夠份兒。
哪知道孟汝來不怒反笑道：“也是。而我要是對付你，自然不顯得你低級。可我要是隨便讓派出所一兩個小警察把你拷了，那你覺得是不是低級？”
對付蓋世奇這種渾人，孟汝來也可以用渾招數！
沒錯兒，你蓋世奇砸我孟汝來的場子，我就是反戈一擊跟你廝打起來，咱們也都是一個級數的，你蓋世奇也不丟人。而且你也算準了，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不可能動用槍支什麼的。但是，我只要安排兩個小警察，而且是級別非常低的小警察，來了之後把你拷了，你蓋世奇還有臉面？
大庭廣衆之下，我不能對你用黑手段。同樣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你敢舉刀殺了兩個警察？
而要是你被拷了，堂堂“刀魔”蓋世奇在滬海被一個小派出所的兩個小警察拷了，哪怕你幾個小時之後就被放出來了，但是你以後還混不混？丟不丟人？
蓋世奇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孟二你個老王八蛋，幾十年了，還是一肚子壞水兒！”
孟汝來沒理會，而是捻動佛珠緩步向前，似乎大體看了看被砸的東西，轉身說：“按說在千樂門鬧事的，沒有誰能得了好處。不過我敬佩你這老東西算個人物，今天這事兒就算了。想喝酒，跟我走；不想喝，滾蛋。”
這也算是個下臺階了，不讓蓋世奇丟臉，但孟汝來本身也不顯得軟弱。
而蓋世奇也知道，雖然蔣佛音沒來，但只要孟汝來在這裡，那麼繼續砸場子就顯得真的不合適。於是老傢伙哈哈一笑：“就你那酒量？二兩貓尿恐怕就鑽桌子底下去了，老子沒興趣跟你喝！老子是來找蔣佛音比劃的，這王八蛋上次在嬌蓮擠兌我，我今天要教訓教訓他！”
說着，蓋世奇狠狠的把重刀往地上一杵，彷彿真的對上次的事情耿耿於懷。
孟汝來搖了搖頭：“佛音兄來不了，他出國去辦事了，已經出去了半個月。你要是願意等，還得再等半個月。怎麼，有這個耐心沒有？”
出國？蓋世奇當即想到：這是孟汝來的一個藉口！蔣佛音肯定被易軍打中了右臂和左肩，不敢出來！
既然能證明了這件事，蓋世奇也沒必要繼續糾纏了。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爲了確定兇手的身份。“放屁，不敢跟老子比試就算了，還拖延半個月，當老子閒得蛋疼了是不是！蔣佛音這老貨真孬，咱們走！”
蓋世奇大步走了，背後的孟汝來則陷入了一種思索。這個睿智如佛的老頭子眼眸之中，竟然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