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軍這麼一說,身旁的嵐姐和白靜初都覺得好奇。
易軍笑道:“你說,警方要是大肆排查,甚至認定了我就是殺死洪峰的兇手,最後事態會演變到哪一步?”
白靜初想了想,說:“那首先肯定是不承認,然後極力辯解。不管認定是你、是我,又或者是君維州等任何人,我們都會極力否認。”
“這就對了。”易軍說,“我們既然會否認,那麼也會把當天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至少,會把當時那個大形勢說清楚——嶽西、嶽東大梟緊張對峙期間。那麼一來,嶽西方正毅就不可避免的被扯進了這場複雜的官司。”
到時候,方正毅會被警方監控、調查。哪怕楊百里幫他掩飾,可是一旦涉嫌了兇殺案,即便警方只是走個象徵性的程序,也會讓方正毅不堪其擾。萬一順便再查出一點什麼,方正毅就會更加麻煩。要知道,方正毅這種人能一步步攀爬到現在的位置,手上沾染的血跡比趙泰來只多不少。
但是,警方把殺死洪峰的罪過扣在了楚嘯雲的頭上,頓時就皆大歡喜了。楚嘯雲是個死人,死人不會喊冤叫屈。而且,死人也不必再接受別的懲罰。所以,不管是不是楚嘯雲乾的,這件事兒扣在他頭上是最安穩的。
而易軍、君維州、其他地市大佬等人呢?大家躲都躲不及,誰會主動把一起兇殺案跟自己扯上關係?所以,這件事一旦被死人楚嘯雲給背黑鍋了,大家都會暗自慶幸,至少沒有一個再主動找警方反映什麼問題的。
那麼,事情就突然間到此爲止。
對於警方而言,一樁兇殺案得到了偵破,真相大白——不管這究竟是不是最終的真相。
對於易軍等大批嫌疑人而言,徹底擺脫了麻煩,可以繼續吃喝玩樂。
對於方正毅而言,不會因爲旁枝末節的事情而引火上身。
這一手,玩兒得極其高明。當然,這也鐵定就是方正毅集團處心積慮運作出的高妙結果。只不過他們精心研究出的東西,在易軍面前被一眼識破了。
易軍笑道:“眼光放大一點,從全局的角度來審視總體利弊,那麼真相往往會不自覺地浮現出來。”
“得瑟!”兩女同時笑罵。不過不管怎麼說,嵐姐和白靜初都很開心——一來趙泰來倒下了,他們少了一個重大的對手;二來易軍和白靜初也徹底擺脫了殺人嫌疑,掃除了麻煩。
當然,一旦認定了楚嘯雲是兇手,那麼不僅僅是易軍等人,包括其餘的很多人也就沒什麼太大的責任了。
比如說趙泰來,只是一個違法經營的問題。至於在自己會所裡面出現的兇手案,那是客人暗殺客人,作爲經營管理方的趙泰來就是一個知情不報的責任,不算嚴重。
而且yin穢服務、出售毒品等事情,都被徐偉元一個人頂了下來。這個鞍前馬後跟隨趙泰來多少年的鐵桿心腹,此時表現出了令人欽佩的骨氣。他向警方承認,趙泰來只是星河會所的大股東,經營管理權都交給了他。在經營過程中,他爲了提高盈利,於是做出了不少違法經營的事情。對此,佛爺趙泰來並不是太清楚。最終,得以保證趙泰來遠離法律的制裁。
幾乎所有的罪過,都被徐偉元毫不猶豫的扛了下來。可以預見,這傢伙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逃不脫後半輩子的牢獄生涯。不過,整個嶽東地下圈子、乃至於和星河並不是一條陣線的易軍等人,也不得不對這條真漢子豎起大拇指——夠仗義、夠爺們兒。
誰曾想,一個文質彬彬的白領,關鍵時候竟然如此的大勇無畏捨命救主。
他成了趙泰來最後一道防線,貌似文弱卻堅不可摧。
雖然他和炮哥號稱趙泰來的一文一武哼哈二將,但平時大家對他並不太服氣。混地下圈子的,往往對拳頭更加認可。但是現在誰都不能否認,到了這個最危急的時刻,一個徐偉元比三個炮哥的作用都大。
前面就提到過,趙泰來是個看人很準的,眼光獨到。他能把徐偉元提升到左膀右臂的高度,自然比別人更加了解這個名牌大學出身的中年文人。他這次依舊沒有看錯,欣慰?
欣慰只是一點點,但更多的是悲愴。人非草木,大梟之心也是肉長的。當徐偉元的一切舉止傳到趙泰來耳中、而趙泰來被通知無罪的時候,這老頭子潸然淚下。對於此事,絲毫不亞於當初炮哥身死時候的感觸。
“疾風勁草!”蒼老的趙泰來一聲悲嘆。
……
整個萬家生佛集團覆滅了。
至於星河其他的人,也都各自離散。劍痕走了,十三太保那些重要人物早就沒了,趙泰來的核心骨幹幾乎一網打盡。唯獨一個比較扎眼、地位較高的白鵬,偏偏還是個乾淨人——因爲他來星河太晚,被提拔的更晚。而且,他一直只是負責星河內部的安保,外部的秘密任務壓根兒就沒做過。
所以,連趙泰來都走出的公安部門,白鵬更是沒什麼事。作爲劍痕的師侄,同時又是喊趙泰來“師伯”的後輩,白鵬還是站在了趙泰來的身邊。而趙泰來的身邊,目前也只有這一個像樣的人物了。
劍痕在境外得到了消息,如何盤算另說,但首先安排了白鵬:務必確保你趙師伯的人身安全。
是啊,這可是一件難度不小的事情。在地下圈子裡,趙泰來高居人上幾十年,得罪的人可不少。更重要的是,虎視眈眈的方正毅能否放他一馬?所以,白鵬肩上的壓力極大。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羣小並起。沒有了頭頂這尊佛爺的壓制,遍佈各地的野心猶如野火春風一般蔓延。膽子小的,直接歸附了陳丹青。而膽子肥點兒的,或者腦袋傻點的,乾脆關起門來當起了王爺。
整個嶽東地下世界,更亂了。
在這個亂紛紛的形勢下,白鵬很無奈的找到了趙泰來,說明了自己的想法。趙泰來心中慚愧,但又能如何?形勢太危急了!他可以去尋找趙家的庇護,但等於在這個形勢不明朗的時候,把禍水引向趙家——因爲他自己就是禍水。
無奈之中,趙泰來點頭同意了白鵬的意見。
於是,在一個深夜裡,白鵬撥打了易軍的電話:“兄弟,省城呆不住了,我想到你……”
“來吧,嬌蓮的大門始終爲你開着。”易軍笑了笑。
白鵬很感激。不過嚥了口吐沫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會帶着趙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