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顏玉還真就出現在了謝璞的面前。被齙牙強扇了一巴掌的臉依舊有些紅腫,但精神還算不錯。昨晚腫的厲害,嵐姐讓她回去早休息。說實在的,對於嵐姐,顏玉還真的心存一些感激。
此時,謝璞正在莊晚秋掌管的一家酒店內,小小的雅間兒沒有旁人。顏玉很怯懦的走了進來,似乎心事重重。
“五爺,您找我?”顏玉說。
謝璞笑呵呵地撫弄着手中那枚扳指,道:“做的不錯,至少挑起了嬌蓮和齙牙強的衝突,沒辜負三爺對你的栽培!”
顏玉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栽培!這是個很值得玩味兒的字眼兒,說直白了的話,她就是錢齊雲安cha在齙牙強身邊的一枚棋子!
齙牙強,這是個背景深厚、且野心勃勃的傢伙,自視爲江寧地下圈子裡錢齊雲之下第一人。從齙牙強漸成氣候之日,錢齊雲就爲之忌憚。錢齊雲是個老辣的傢伙,不會放任一個年輕後輩肆無忌憚的瘋狂擴張。他對一個尚且不成氣候的易軍都如此戒備,更何況是兵強馬壯的齙牙強?
所以在五年之前,他就悄悄安排了顏玉潛伏到齙牙強的身邊。平時監視着齙牙強的舉動,遇有重大事情及時通風報信。如今爲了挑起易軍和齙牙強的衝突,以便實現借刀殺人、坐收漁利的目的,謝璞改變了這個女人的用途。
易軍,一個頗有潛力的新秀;齙牙強,一個狼子野心的大混子。假如這兩人來一個兩敗俱傷,同時讓白靜初也跟着損兵折將,將會是多麼舒服的事情?
“只是可惜,易軍那小子太沉穩,至始至終並未出面,沒有形成和齙牙強的直接對抗。”謝璞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從容,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顏玉小心的問:“那麼您和三爺接下來讓我做什麼?”
問是這麼問,而實際上顏玉巴不得什麼也不做。因爲說實在的,顏玉很擔心。易軍怎樣她不清楚,但是夾雜在齙牙強和白靜初兩大勢力之間,同時和錢齊雲相勾連,搞不好就是個粉身碎骨。
她的能量級太小,面對幾個巨頭顯得弱不禁風。
此外,雖然和嵐姐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昨天嵐姐對她的真心保護,也讓她有了一種感動。這個始終身不由己被人擺弄的女人,何曾得到過真的關心和溫暖?就好似沙漠之中的旅人,一杯清水邊足以讓她熱淚盈眶。這種女人的滿足點,很低。當然,這也是嵐姐在她那個圈子裡如此受人尊敬的原因。
而謝璞隨後的話,讓她陡然間如釋重負。“你就不用再做什麼了,安心在嬌蓮裡面做幾天工作。大約一星期之後,悄然離開江寧——以後儘量不要回來,一走了之。而且,三爺也不會讓你做什麼事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自由了!顏玉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三個字。不過還是問了句:“難道就這樣?”
“足夠了!”謝璞笑了笑,“齙牙強不會死心,哪怕只是爲了面子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到嬌蓮去要人,而你又已經離開,你說齙牙強會舒坦?”
這老狗ri的還真狠,輕描淡寫就是一記殺招。當然,他還要繼續撥弄一下是非,這就不需要讓顏玉知道了。二十年來,他一直很喜歡居於幕後指點江山,很滿意這樣的狀態。
隨後,謝璞遞過來一張銀行卡,簽名處還有一行數字——那是密碼。笑道:“錢不多,五十萬,你到外面先花着。這兩天把你在江寧的房子賣掉,賣給咱們自己人就行,這樣處理的速度快,而且價格上沒人敢虧待你。要是錢不夠花了,到時候再跟我說。”
“謝謝五爺!”顏玉覺得上頭對自己的考慮還真細緻入微。五十萬對錢齊雲和謝璞不算啥,但至少算是給顏玉一筆安家費,讓她順利離開江寧。
“走吧,我代三爺謝謝你,這些年辛苦你了。保重。”謝璞笑呵呵的說,似乎不捨得這樣一個優秀的下屬離開。
顏玉略帶感動的點了點頭,悄然離去。
當顏玉離開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謝璞的身邊——邢無畏!在江寧,被易軍視爲唯一能和蕭戰雄扛膀子的高手猛人。雖然上次被董虎偷襲,而且損傷在董虎那不顧身份的野路子套路之下,但不可否認這傢伙的生猛。一人獨戰董虎和光頭小子四人,這身手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的火候兒。根據易軍的大體判斷,一個邢無畏恐怕能同時力敵董虎、陳衍奎和李武周!
邢無畏依舊是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問:“五爺,怎麼做?”
謝璞笑了笑,哪怕佈置一場陰謀和兇殘也依舊慈眉善目。“等顏玉離開江寧,盯緊了。製造一點小意外……明白?”
邢無畏當然明白,這個“小意外”,會讓顏玉丟了命!
死人才不會走漏消息,才能讓謝璞這個多疑的老狐狸永遠放心。
謝璞點了點頭,問:“您只給她五十萬,不怕她因爲錢少而出現岔子?”
謝璞樂呵呵的說:“要是給她五百萬,她敢接?這時候給她越少,她反倒越深信不疑。無畏你不懂,這種女人在這個時候,最渴望的已經不是錢財這種身外之物,而是‘自由’。恭喜她,永遠自由了,解脫了……”
當然,連顏玉在江寧的房子,最終也會被華泰集團黑掉。因爲手續會在近期內辦結,但顏玉一個死人能把錢也帶進另一個世界?蚊子再小也是肉,世界首富的錢也是一枚枚硬幣堆積而成,謝璞從不因爲賺這些小錢而覺得慚愧。在商言商,在黑言黑。
黑,真特媽黑。
……
對於這一切依舊一無所知的顏玉,正渾渾噩噩的沉浸在一股小小的喜悅之中。是啊,謝璞判斷的沒錯,她感覺到終於輕鬆了、解脫了!一直以來像個間諜一樣潛伏在齙牙強身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連在齙牙強身子底下承歡都要小心翼翼,這滋味兒並不好受。
但是,自己折騰了這麼一場,然後再一走了之,能不能對得起嵐姐呢?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困惑和失落,並未讓她糾結太久。一個急於掙脫籠子的金絲雀,對於籠子內精美的小窩即便稍有留戀,也很有限。
當然,到時候無論是嵐姐還是易軍,甚至是白靜初,都要和齙牙強徹底鬧掰了。這顏玉只是一顆小小的火種,偏偏在荒原上漸漸燃起了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