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創沒有吹牛,自從他迷上古玩以來大大小小收了上百個物件,花錢如流水不說,真品始終沒有突破兩位數,絕大多數是些老工藝品,交多了學費眼力看長倒是真的。
青銅小鼎拿在手上把玩了兩圈,張大少臉上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搖頭說道:“近代仿品,不會超過一百年的物件,哥以前收過兩件差不多的物件,花了大幾萬,具體數字早忘了,但可以肯定這是一件近代仿品,用你的話說就是塊老銅疙瘩,不知道你花多少錢淘來的?”
唐倩臉上現出一抹喜色,大聲說道:“你說小銅鼎能值幾萬?那我們也賺大了,我哥買回來才花了六百塊。”
張創放下青銅小鼎,伸手摸了摸鼻尖訕笑道:“我買東西那會算交了學費,這東西要是賣出去頂多幾十塊。”
葉飛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道:“創哥,我有信心這物件應該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還是等周師傅來了認真瞧瞧再說吧!”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莫清溪領着一位身穿藏青長褂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她端着一個兩尺見方木質托盤,上面放着五杯熱茶。
莫清溪把茶盤放下,微笑着說道:“讓大家久等了,這位是清古齋首席鑑定師周師傅。”說話時她把一張小紙條輕輕遞到葉飛手中,低聲說道:“這是我一個好朋友的聯繫電話,她在清古街附近有處閒置房產,我跟她說了,可以租一套精裝兩居室給你們,租金很便宜,五百八十塊每月,季度交租,不過有個附加條件,具體的你們電話裡談,先鑑定物件吧!”
葉飛收好紙條,一臉感激的說道:“多謝了,先鑑定物件。”莫清溪的辦事效率快得讓人意外,但更多的還是驚喜,五百八十塊每月的房租完全可以接受。
張創認識周師傅,他用手背把面前的青銅小鼎輕輕推了推說道:“老周,依我看這是件近代仿品,刻意做舊哄人的玩意兒,你是行家,看我說得對不對?”
周師傅點頭一笑:“張少
眼力見長啊,是不是仿品要看過再說。”說完坐下來伸手拿起小銅鼎翻看了起來,他看得很仔細,小銅鼎在他手中徐徐翻轉兩週停了下來,伸手把物件放回,端起一杯茶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張創似乎有些急了,催促道:“老周,你別忙着喝茶啊,你倒是先說說這物件是個什麼情況。”
周師傅淡淡一笑道:“該說的你剛纔都說完了,我無話可說就只能喝茶了。”
張創笑了,他的眼力能得到周師傅的肯定是件倍有面子的事兒,轉念一想又把目光轉向了葉飛,奇怪的是從他臉上看不到半點失望的表情。
葉飛伸手拿起青銅小鼎,用指彎在鼎身敲打了幾下,低聲問道:“周師傅,您說這物件會不會像西瓜似的,外面包着一層青瓜皮,裡面纔是能吃的瓤子呢?”
周師傅皺了皺眉頭,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之色,沉聲反問道:“年輕人,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力麼?”他在濱海市古玩鑑定行當里名氣僅次於莫老和兩位資深前輩,也算是一號人物,剛纔原本在隔壁房間跟來自全國各地的古玩界藏家們交流詳談,沒想到被莫清溪叫來鑑定這麼個做舊的玩意,心裡很是不爽,葉飛無心的詢問在他聽來成了一種可笑的質疑。
葉飛碰了個釘子,只覺臉頰一陣發燙,低聲說道:“我沒有質疑您眼力的意思,就是感覺這物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可笑!”周師傅冷哼一聲說道:“年輕人,古玩這行憑感覺只會讓你傾家蕩產,像這種一眼貨清古街地攤上多了去,假的就是假的,剝開了皮裡面還是假的,你喜歡也可以當它是無價之寶,摟着一錢不值的玩意睡覺都行……”
周師傅開口冷嘲熱諷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悅,葉飛面紅耳赤低下了頭,但他心裡仍感覺手中的青銅小鼎不一般,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坐在一旁的張創不爽了,突然把眼一瞪大聲吼道:“麻痹,還有完沒完了,憑感覺怎麼了?老子收物件從來都是憑感
覺,埋汰我張創的朋友就是駁老子的臉面,別怪老子削你。”
這廝突然發飆其實並不完全是爲葉飛出頭,偏偏周師傅一番冷嘲熱諷他都能對號入座,橫豎聽着都非常刺耳,終於忍不住藉着由頭當場發飆。
周師傅被張大少罵了個老臉通紅,站起身來轉背就要離開,剛擡腳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創哥,能把你鑰匙上的小刀借給我用用嗎?”
葉飛早看到張創後腰掛着一串鑰匙,鑰匙環上吊着一把亮閃閃的小折刀,這東西他現在就能派上用場,希望小刀夠鋒利,能剝開銅鼎表層。
“行啊,送給你都行,就當是交友信物。”張創繃緊的臉頰驀然一鬆,嘴角浮起一抹邪邪的微笑,反手從腰間摘下鑰匙串取了小刀交到葉飛手上,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十秒。
葉飛道了聲謝,打開小刀在小銅鼎左耳上削了一刀,噗嗤!一聲輕響,一塊帶綠鏽銅皮應聲落下,小刀的鋒利程度出乎他意料之外,幸虧剛纔下刀有分寸,否則很可能傷到裡面物件。
“咦!裡面真包着個物件。”眼尖的張創一聲詫呼,他看到小銅鼎左耳被刀切開的豁口內露出一個夾層,那模樣就像剛割了雙眼皮似的。
一旁的莫清溪眉頭微蹙,張大少突然翻臉讓她處於一種兩難的尷尬境地,接下來葉飛借刀削銅鼎的舉動讓她選擇了靜觀其變,沒想到一個僵局隨着一刀削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好刀!”葉飛暗讚一聲,鋒銳無比的刀尖順着豁口邊緣挑入,斜下輕削,把鼎身的綠鏽銅皮寸寸剝開,短短几分鐘光景,青銅小鼎上的鏽銅皮被剔去大半,只剩下鼎足和底部幾個難剝的部位還有皮殼。
一尊樣式古樸線條流暢的小鼎出現了衆人眼前,鼎身有一層紅黑髮亮的氧化膜,雲雷紋圖案清晰可辨,就在鼎身與足相連處有一排古樸銘文,不是專業人士很難解讀,房間裡唯一的專業人士已經瞪眼張嘴僵立在原地,活脫脫成了一隻被人掐住胳肢窩的大蛤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