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病死的那個學生之外,其他平時接觸過的人員都只是在排查過程中,目前爲止發現了兩個疑似病例,但由於不知道哪裡放出風去吸引了媒記前來,所以只能由專家們來進行確診之後再做安排,以免影響到社會秩序。”張校長的回答很官方,卻也是實情,葉辰聽完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只有兩個疑似病例,從這點來看,傳染的力度是不大的,畢竟這裡是學校,一個學生不可能只接觸一兩個同學,上面如此重視,排查力度一定不小。
黑死病傳染方式除了鼠—蚤—人直接傳播之外,還可能經過皮膚傳播,消化道傳播,呼吸道傳播,只發現兩例,就等於是沒有發現,看來這個死去的學生並不是傳染源,只是個被傳染且傳染性不大的疫病患者,不出意外的話,那兩個疑似病例也只是疑似,並沒有被傳染上,否則按照時間來算,早就出現發熱淋巴腫大甚至死亡的現象。
得出這個結論,葉辰鬆了口氣,對着許建業說道,“依我看這個學生現周邊並無傳染源,不然患病的人數早就無法控制,這幾個疑似病例如果不安排全面的檢查想必無論是專家還是學生自身和家屬都不會放心,我建議還是停止觀察,給他們做個精密的檢查之後再另行決論。”
“這個恐怕有些麻煩,畢竟現在這裡不是二院,葉辰,你怎麼知道沒有其他傳染病例?”許建業有些困惑的問道,“鼠疫的傳播途徑有許多,你怎麼知道這只是原始的鼠—蚤—人傳播,而不是通過其他傳播途徑獲病的呢?”
“時間!”葉辰面色一斂,低聲道,“沒猜錯的話,這個學生的親友裡面也沒有出現疑似病例,不然的話就不會把所有人都只叫到市四中來,與病人接觸時間最長的除了他周圍的同學師長之外就是親友,通過其他三類傳播渠道獲病的話,此時死亡的病例至少會有幾十人以上,而現在只有他一人發病而死,證明他不是傳染源,我想這個學生最近應該去過有黑死病發病的疫區。”
“原來如此。”許建業長噢一聲,本來是想說葉辰知道得很透徹,但看到走來的石景山衆專家們立即改了口,話音一頓,話題一轉,“既然如此,我去和其他醫院的專家團隊商議一下,這次把各大醫院的專家們請來,恐怕不是隨便說說就能解決的。”
葉辰當然也知道黑死病不是憑着一兩個人說不傳染就會撤消排查的計劃,反正他該說的說了,其他的他管不了,也沒法管。
許建業一離開,張志安也跟了上去,走之前特意看了眼剛纔發言的葉辰,不免有些狐疑,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說的話可信度高麼?但爲什麼剛纔那個許醫師還很專心的聽他說完,並附合了他的意見?
看到許建業走遠,葉辰放眼望去,在兩個病牀周圍是各大醫院來的專家,後來趕到的二院專家們根本沒有立足之位,相對來講,那個已經病歿的學生周圍則無人包圍,估計是大家對這類傳染病都很忌諱,在防疫措施並不是很完善的前提下,不敢輕易接近。
換作其他的疫病,葉辰也會小心一些,若是黑死病的話,葉辰就不會在意,畢竟他是永久免疫的體質,再接觸黑死病患者也不會出現什麼反應,這麼想着,葉辰舉步上前,然而不等接近那個死屍,一條筆直的手臂橫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突然冒出來的手臂讓葉辰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驚愕不已的擡起頭來,就見一個身穿與他同樣服裝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看到他的面目時想要往前的身形也是一滯,接着厲聲提醒道,“不能再往前了!”
“你是軍人?”葉辰掃了眼面前的女人,隔着面罩也看不清她真切的面目,但從那一舉一動來看,確實有軍人的風範,想必是和外面那兩個武裝軍人是一路人馬,可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總覺得在哪見過,估計是錯覺。
“不算是,”女人面無表情的斜了眼葉辰,比了比不遠處聚堆的專家們,“就算再急功近利,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也不能隨便靠近有可能會傳染疫病的傳染體,我相信在這一點上,您作爲專家比我更專業。”
“急功近利不是我的強項,我只是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麼,畢竟黑死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是得的傳染病。”葉辰隨口扯了一句,轉身要走,就聽身後那個女人提醒道,“不懂的別亂說,這件事不像你想象裡的那麼簡單。”
“噢?”從女人官方的語調中說出這種話,葉辰很好奇她的動機如何,當轉過頭再想聊幾句探聽點消息,不知何時女人身旁就多出個身形高大的男軍人,看得葉辰一怔,這都是些什麼人,神出鬼沒的,他竟然沒有發覺。
被女人趕入人羣裡,葉辰只得老老實實的呆着,就像女人說的那樣,在沒摸清眼前情況究竟如何的眼下,不適合做出頭鳥,說不定一槍被人斃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但那個女人爲什麼要提醒他,葉辰就不得所解,聽女人毫無起伏和感情的聲音,不像是對他有什麼意思或者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那就是說女人是刻意的。
像這種人,除非是她欠了你什麼人情,不然絕對百分之百的放任你隨便被槍打死,想到這裡,葉辰眼前一亮。
難道是以前被救下來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好像是什麼特勤組的,發生了這種事說不定也會一時興起跑過來當個客串。想到這裡,葉辰頗覺好笑的搖搖頭,但願他是想多了,要是黑死病這種事真的跟軍方有關係,那可就是大麻煩,軍方閒着沒事會關注黑死病?這又不是戰爭區域在搞什麼生化戰爭,一定是他想多了。
來了上百號的專家,能夠參加重要議會的只有各大醫院專家團隊的領隊人,在上級的組織領導下,十一家醫院領隊集合自身專家團隊的意見在一個偏僻的角度打了個隔斷召開臨時緊急會議,其他的專家則無所事事的討論着黑死病的起源發展和目前的傳染形勢和預防,在這些專家身上根本看不出市四中發現黑死病死亡病例有什麼嚴重的影響,綜其上述,有點專業常識的就知道,燕京如果是黑死病傳染源所在的城市,那麼整個世界就已經差不多都是黑死病患者了。
會議召開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些平時裡除了坐着就是躺着專家們被扔到一邊,加上先前所用的時間,足足要站兩個小時,結果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除了葉辰在兩個病牀旁陪着兩個心情忐忑的學生說話以及安慰他們之外,其他的專家們直接找到有冷氣的地方涼快去了。
遠處守衛着死屍的女人一直在注視着葉辰的舉動,見他時不時的觀察着兩個疑似病例的身體各處,頗有耐心的詢問着兩個學生什麼問題,心中多少對葉辰的爲人有所瞭解,心想:如果不是年輕太輕,推舉太難,可以向上頭報告申請讓他去雲南,上次的刀傷如今完全治癒,再加上他現在的表現,即使醫術不比名醫,也絕對不弱。
作爲一名地道的女軍人,她哪裡知道葉辰是紅遍網絡被網友們稱頌的葉神醫,更不知道這個葉神醫如今在醫界的地位遠在小神針等名醫之上。要是知道這些,再加上先前有對葉辰急救醫術的認可,估計女人會不顧形象的衝到葉辰面前,然後讓人直接塞進專機裡面,把他拉到雲南去,要知道燕京一例兩例黑死病不算什麼,真正的疫區可在千里之外的雲南。
“你說於同學近期曾去過雲南,具體是什麼時候的事?”葉辰在檢查完兩個學生的整個身體狀況之後,得出了他們並沒有任何傳染現象的結論,通過交流,也獲得了關於已亡病人的一些日常資料,那個學生的父母都是小官員,家庭條件很好,不可能是在燕京感染了黑死病,也就是說近期去過黑死病疫區。
“應該是一週之前,他借病沒來上學然後去了趟雲南,回來的時候還跟我們炫耀過,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要我們替他瞞着,許醫生,我真的沒得什麼病嗎?”回答問題的學生依舊很緊張,雖說活了十八年見到過的專家們少說也有幾十人,但一下子見到那麼多專家圍着他像看猴子似的,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被扣上疑似病例隔離的這個學生絕對接受不了。
“你不過是有些感冒,沒事的,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檢查完,你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倒是於同學的事情,你一會兒一定要如實的告訴這裡的負責人。”葉辰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如他所想,那個病發而死的學生是在疫區被傳染的,而疫區不在燕京,在雲南。
先前去的名醫再加上後來的專家團除,可見黑死病疫情在雲南正慢慢擴散,而那些還沒能發來好消息的名醫專家們想必至今還沒找到什麼好的辦法解決這一疫情,不出意外,這次把各大醫院的專家再度聚集到市四中,恐怕也和這件事有或多或少的聯繫。
想到這裡,葉辰倒有些後悔聽了那個女軍人的話。
槍打出頭鳥是不錯,可機遇總是伴隨着危險到來的,剛纔在召開會議的時候要是自己發表完他的看法,說不定就會得到組織這場集會領導的重視,一聲令下也把他送去雲南,若非如此,當知道他只是個實習生跑進來參加集會,一定毫不客氣的被排除在外。
果不其然,當會議結束後,各大醫院按照資質都留下了二個專家,二院則是由兩個胸腹科的專家,許建業拿着會議筆記走到葉辰面前時,看到葉辰一臉凝重的神情,立即明白葉辰這是看透了所有的事。
有心的明眼人都能明白過來,只要一聯繫先前派遣往雲南的專家團隊,就能夠猜測出上面大致的決斷是什麼。
“會議最後的一句是提醒我們不要忘記保密協議,葉辰,沒我們中醫部什麼事,撤了。”許建業拍了拍葉辰的肩膀,低聲道,“會上我提出了你剛纔說的話,上面的人很重視,散會後找我時,我說了你的名字,這或許是個麻煩。”
“謝謝,他們找我的機率不高。”葉辰苦笑一聲,黑死病不是普通的傳染病,僅僅一個戴着實習生標牌的醫生能夠進得來就算是不錯了,毫無國家承認資質的小醫生被派去雲南參加重要的疫病研究,有些癡人說夢,再者,就像許建業說的,這或許是個麻煩,抱一顆平常心就好。
然而,一想到因黑死病而死去的一些人痛苦的表情和揮之不去的畫面,葉辰手握成拳,暗歎一聲:但願他們能夠早些分析透徹疫病的傳染源和及時抵制的方法,不然,就算是麻煩,他也要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