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子了?現在三叔公在石頭村?”劉雲問。
“對啊,我們今晚連夜趕過去。”阿紫說,“明天還要拍好多場戲呢,今天算是輕鬆的。”
“我有車子,不過開車還不太熟練,前幾個月剛考的駕照。”盧曉華說,她拿的是b照,還不是那種b1,而是貨真價實能開大貨車的,考試時候都是用貨車來考。只是駕照貨真價實,人卻不怎麼貨真價實,幾個月沒怎麼開車,盧曉華就把應付考試練出來的車技忘得差不多了。白天開車上路還行,大晚上走山路,盧曉華可沒有信心。
“不要緊,我會開。”劉雲說。
“你會?”阿紫問。
“在加拿大那邊,不會開車簡直沒法子過。”劉雲說,“隨便去個超市就要開半個小時車,要是想去吃一頓正宗的中餐,起碼要開兩個鐘頭。不然就只能吃左宗棠雞和甜酸肉。”
“開我的車去嗎?”盧曉華說。
“不,我們開劇組的車去。”阿紫說,“你的車可能有人注意着。忽然開走了,半天不回來,阿龍哥說不定會誤會。”
“那我們走了沒事吧?”盧曉華有些擔心。
“沒事,阿龍哥問起來,就說我們去對劇本了。”阿紫說。
趁着晚上沒拍戲,三個人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回到了石頭村。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金牛山白天看着風光秀麗,到了晚上確實面目猙獰,窮山惡水之中,似乎隱藏着無數怪獸,讓盧曉華有些害怕。
到了村子裡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本沒有燈火。邵成龍倒是撥了款去弄路燈,而且邵成龍新屋子那裡的發電站已經在運轉了,發電量是足夠的,可是接上路燈每天晚上白白髮光,大家都覺得實在是太浪費了。
電可是要錢的,路燈也是要錢的,大晚上又沒人要看燈,白白浪費錢,可是要折壽的。甚至有村民主動幫着邵成龍拉閘的,一到晚上看沒人走動了,就把路燈的電閘給關上。
“這裡真黑啊。”盧曉華說。
“鄉下地方就這樣。”阿紫說,“這邊走。”
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高一腳低一腳走了多久,總算是到了一間黑乎乎的屋子跟前。阿紫解釋說:“原來三叔公住在村委會旁邊,後來他被警察抓了,阿龍哥就把他家的屋子封了,現在三叔公有家不能回,只能到這邊得破屋子住。”
“阿龍哥這樣是不是太狠了?”劉雲問。
“狠什麼啊,當時三叔公勾結了外人,跑來謀奪村裡的產業,阿龍哥給六十塊錢一斤收購山韭菜,他們只肯出三十塊,還逼着村民一定要賣,不賣就抓起來。”阿紫說。
“一下子砍了一半?”劉雲嘖嘖稱奇,“這也太厲害了。”
“三叔公以前也不是這樣的。”阿紫說,“他做了十幾年村委會主任,大家都說好,可這麼一下,就成了賣村賊。”
說着阿紫敲了敲門,靜夜中傳出去老遠,木頭門咿呀一聲打開了。裡頭一個糟老頭子,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頭髮很短,沒有鬍子。
“三叔公。”阿紫叫了一聲。
“是阿紫啊。”三叔公說,“你這麼晚來,有什麼事?”
“三叔公我有些事要問問你,先進去坐吧。”阿紫說。
“裡面沒有地方坐,我連椅子都沒有。”三叔公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悲喜,“我們就在外邊說吧,好歹有幾塊大石頭可以坐一坐。”
阿紫三個沒辦法,只好在樹底下得大石頭上坐了。盧曉華挪了好幾次屁股,纔在石頭上找到個勉強可以坐着的位置。
“三叔公,你知道解放前我們這兒除了個大案子嗎?”阿紫說。
“大案子多了,那是改朝換代,大案子多了。荷城幾十人一夜暴斃啊,銀庫失竊啊,學校**啊。”邵厚說,“你大半夜來,就是想問這個芝麻綠豆的小事?”
“據說省城臨解放的時候,運了一大批金銀珠寶到金牛山,打算埋在山裡,等以後東山再起。”阿紫說。
“這個?是有這麼一回事。”邵厚說,“那幫兵蛋子沒個好人,跑來我們金牛山勒索地方,要錢要糧,搞了十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天忽然說被人打了,丟了好些金銀珠寶古董字畫什麼的。大兵來了一批又一批,說是來查線索,其實都是來敲詐的,偷雞摸狗,殺豬殺羊,調戲小媳婦,村子裡沒法子,只好跑了。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幫人忽然說是我們村把東西搶了,要把我們村的人全抓起來。大家沒辦法,只好躲在大山裡。後來好歹是解放了,大家才陸陸續續回村子。”
“我聽說金牛山金牛寨,就是我們邵家弄出來的,邵老太爺就是寨主。”阿紫說。
“這倒是沒錯。”三叔公說,“金牛山窮啊,石頭村那是窮上加窮,不撈點外快,我們姓邵的哪裡有這麼多人。不過那也就是設卡抽點米糧罷了,手裡只有些土槍土炮,都不捨得用,大刀梭鏢纔是主力。打正規軍那不是笑話嗎。”
“我們沒幹啊?”阿紫很是失望。
“肯定沒有。”三叔公說,“聽到大兵來,老太爺跑得可快了,一溜煙就沒影,哪裡敢去和司令的警衛隊打仗。”
“真是可惜。”阿紫說。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三叔公問。
“沒什麼,就是聽說有這麼一件事,阿龍哥叫我來打聽打聽,如果是真的,可以編進去電影裡面。”阿紫說。
“瞎胡鬧,電影就是胡編的嘛,還打聽什麼。”三叔公說。
“那我先回去了。”阿紫說。
“去吧去吧。”三叔公揮了揮手。
阿紫帶着盧曉華劉雲走得遠了,忽然停下來,拿出一個手機,打開裡面的程序,三叔公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阿元,你要小心些。”
盧曉華問:“這是什麼?”
“剛纔趁着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在三叔公的屋子裡裝了竊聽器。”劉雲得意的說。
“啊?什麼時候裝的?我完全沒發現啊。”盧曉華說。
“就是在你們說話的時候啊。”劉雲說,“我爸以前這種事情乾的多了。”
“噓,聽他們說什麼。”阿紫說。
“爸。”手機裡傳來另一個聲音,“阿紫這是想幹什麼?”
“這是三叔公的兒子邵元。”阿紫給盧曉華解釋。
“恐怕邵成龍發現什麼了。”三叔公說。
“這可怎麼辦?我們之所以冒着危險回村子,就是爲了拿到這個寶藏啊!”邵元着急的說。
“真的有寶藏!”阿紫興奮的說。
“還真的有啊。”劉雲也很興奮。
“彆着急。”那邊三叔公繼續說,“他們應該還沒有得到確實的消息,只要我們趕緊動手,就可以搶先把寶藏挖出來,遠走高飛,到外面做大富翁,不用在這裡受氣。”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寶藏在哪裡啊。”邵元說。
“很快我們就能找出來。”三叔公說,“其實那個案子,的確不是我們邵家乾的,不過寶藏的確還是埋在了金牛山。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寶藏還是落到了我們邵家手裡。老太爺找了個隱秘之處,把寶藏埋了下去,把知情的幾個人全都召集起來,說這個案子關係太大,被發現了恐怕就是滅門之禍,不到最緊急的時候,絕對不能動用裡面的東西。”
“那邵成龍怎麼不知道?”邵元問。
“按道理他應該知道的,他是長子嫡孫。就算邵成龍不知道,他父親總應該知道。可能邵成龍父親還沒和邵成龍說。”邵厚說,“還可能他們那房出了問題,當年他爺爺看着身體很好,忽然間就去了,很多事情也許沒來得及說明白。”
“那是活該!”邵元說,“寶藏究竟在哪裡啊?”
“我們這一房是支系,當年老太爺把寶藏放在哪裡,只有老太爺自己一個人知道,也只告訴了他兒子,也就是邵成龍的爺爺。但是我估計,這地方首先得非常機密,免得被發現,又不能距離村子太遠,免得被人挖出來也不知道,還要幹,不能潮溼,你看前陣子韭菜溪發大水,把韭菜溪沿岸衝得一塌糊塗,要是寶藏埋在韭菜溪沿岸,那不全毀了嗎。”邵厚說。
“沒水的地方也多得很。”邵元說。
“其實有個線索。”邵厚說,“只是我一直琢磨不透。”
“什麼線索?”邵元問。
“當年你爺爺年紀還小,跟着老太爺幹活。解放的時候老太爺把田都分了,人也散了,身邊沒人伺候。我們家也分了田,不過當年我們家人口少,分的田不夠,你爺爺閒了就去看看老太爺有沒有什麼可以做的。有一回老太爺喝醉了,感嘆說我們邵家明明有金山銀山,就是不敢拿出來用。你想想,着金山銀山,說的不就是那一個大寶藏嗎,除了這個大寶藏,還有什麼敢叫金山銀山。”
“還有呢?老太爺還說什麼了?”邵元問。
“你爺爺不動聲色,旁敲側擊了幾句,老太爺哈哈一笑,說了一句話。”邵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