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的映照下,蘇雪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年紀大概五十出頭,身材高大,一張儒雅的面孔,頭髮披散在肩頭,兩鬢有些花白,一身灰白色的囚服還算整潔,看樣子沒有受過刑。
“蘇公,雪兒想見您,我把她帶來了。”雲非凡輕聲說。
“雪兒,我的雪兒。”蘇義一把抓住蘇雪的手。
蘇雪心中一酸,忍不住淚水盈眶,雖然她不認識蘇義,但是這情景、這個人、這聲音,都讓她感同身受。“爹,女兒來看您了。”
“你還好吧?你叔叔對你可好?陳少將軍對你可好?”蘇義一臉急切連聲問道。
“好,都好,他們對女兒都很好。”蘇雪早想好了,她希望蘇義平安,寬心。
蘇義聲音有些哽咽:“你不用瞞爹,你叔叔是什麼人我十分了解,不過看樣子他並未太爲難你。”
“爹,叔叔真的對女兒很好,您放心,女兒一定想辦法救您出去。”
蘇義一手抓着蘇雪的手,一手抹着眼角:“不用替爹擔心,我在這裡清靜清靜也好,這兒的人都很照顧我,只要你好,爹就安心了,你身子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冬兒也和你嫁過去了吧?”
“嗯,冬兒一直陪着我。”蘇雪點點頭,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時候他想的全是自己的女兒。
“那爹就放心了,非凡,小女還望你多照顧。”蘇義看向雲非凡。
雲非凡正色點頭:“蘇公放心,在下必當盡力。”
“我聽說你被調派到興安了?”蘇義問道。
“是,因爲您被抓,我們這些屬下多有不服,張尚書便把我們調派出去,還加了官,聽說是皇后的意思。”
“那就好,我還真擔心你們因此事也受牽連,不過皇后做事向來如此,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蘇義淡淡地笑了一下。
雲非凡沉吟道:“我已經託了人找機會請調回來,只是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蘇義眼中滿是欣賞:“好好幹,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雲非凡沒有說什麼,只微微點了下頭,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雪兒,非凡是可以信賴的人,有什麼事,你可以找他幫忙,雖然他現在不在明陽,但我想也能替你想辦法。”蘇義拍拍蘇雪的手。
蘇雪點點頭:“女兒記下了。”
這時,之前帶路的人走過來說:“雲郎中,我們要換班了。”
“雪兒,快回去吧,不要擔心爹。”蘇義也催促道。
蘇雪已經淚水潸然:“爹,女兒一定儘早把您救出去。”
“不要想爹的事,好好照顧自己。”蘇義再次叮囑。
雲非凡交給那人一張銀票:“有勞了,這些錢給兄弟們買點酒,還望多多關照蘇公。”
“雲郎中放心吧,您不說,我們也會照顧蘇公的。”那人接過銀票一拱手。
離開天牢,蘇雪心中五味混雜,想着自己的爸媽,更加難過,她要將蘇義像自己父親一樣來對待,不只是因爲蘇雪兒,也因爲他實在是一個好人,一個好長輩。
就在蘇雪和雲非凡,走到之前那兩旁砌着高牆的夾道時,雲非凡突然眉頭一皺,低聲道:“不妙!”
他遠遠地看見有幾個人影,從夾道一端出現,邊走邊在談論着什麼。
“蘇小姐,失禮了。”蘇雪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一把抱了起來,然後好像騰雲駕霧般地掠過高牆,停落到旁邊的大樹上。
那幾個人影漸漸走近,雲非凡發現竟是刑部尚書張楚金,和一名身着內監服的宦官,後面跟着兩個尚書的隨從。
他心中暗自驚訝:怎麼尚書會在這個時候,和宮?的內監前來探視人犯呢?莫非和蘇侍郎有些關聯?
此時蘇雪回過神兒,有點哭笑不得,這已經是她來到這以來,第二次被人這樣抱着,一回生兩回熟,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了。只是不知爲何,雲非凡的懷抱,特別地舒服溫暖,竟然讓她有些許依戀。
直到張尚書一行人進了大牢,雲非凡才抱着蘇雪從樹上跳下來,帶她離開了刑部。
出了大門,離開了守衛的視線,蘇雪忍不住好奇:“雲公子,你的輕功這般厲害呀,竟然可以飛那麼高。”
“呵呵,怎麼可能飛呢!只是踏着牆壁借力,連踩數腳,才能翻越高牆。”雲非凡輕笑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也很了不起呢。”
“累壞了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馬車趕過來。”走了幾步,雲非凡停下腳步。
“嗯。”蘇雪點點頭,藉着月光,看着他英俊的臉龐,蘇雪有些失神兒,蘇義的話又在腦海中回想,他是可以信賴的人吧。
雲非凡快步向馬車停靠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趕着馬車回來接蘇雪。
到了家,蘇雪想着他明天要離開,自己還沒有好好道謝,開口叫住正要離開的雲非凡:“雲公子,雖然有些晚了,但小女子還是想請雲公子進來喝杯茶再走。”
雲非凡轉回頭看着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那就打擾了。”
回到堂屋喚了冬兒:“替雲公子沏壺茶來,我去換下衣裳。”
“是,小姐。”
蘇雪回到內室,將那身侍衛服脫下來疊好,然後簡單地洗了把臉,將頭髮像是現代的女孩兒一樣鬆鬆一挽,回到堂屋。
“雲公子,這衣服還給你。”
“不用了,這衣服除了蘇小姐,怕是找不到合適的人穿。”雲非凡看着那衣服帶着一絲笑意說。
“怎麼?”蘇雪有點好奇,但馬上明白過來,這衣服太小了。
“這是在下好不容易纔找到的,蘇小姐留着吧,興許還有機會用得上。”
這時冬兒把茶遞上:“雲公子,請用茶。”
“雲公子,您今天和陳少將軍?”蘇雪覺得還是問清楚好些。
雲非凡淡笑了一下說:“昨日陳府的少夫人來鬧事,在下替蘇小姐趕走了她,她回去後便想請陳將軍給他出氣,但說起來在下的官品比陳將軍略高,而她的父親和在下同級,他們也不敢動我,又不清楚我的用意,於是便讓陳少將軍來找我,說和此事。”
蘇雪滿臉歉意:“原來是這樣,是我誤會雲公子了。”
“其實他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一個男人,竟然縱容自己的夫人在外邊胡鬧,實在有失家教!另一方面我擔心我走後,她還會來找你的麻煩。”
“看樣子云公子的家教甚嚴呀。”蘇雪微微一笑道。雲非凡如此替她考慮,她十分感激,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大男子主義啊!
雲非凡略顯尷尬,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在下還未娶妻,談不上什麼家教,只是覺得那位少夫人實在要有人管管。”
“雲公子說得極是。”蘇雪見他的表情覺得有趣,她還是頭一次見他這般不自在。
雲非凡喝了口茶,沉默片刻開口問:“蘇小姐,你真的那麼喜歡陳子明?竟然要嫁過去做妾?”他今日聽陳子明說了不少他和蘇雪兒的事,加上蘇雪兒在牢裡和蘇義的對話,他覺得蘇雪兒十分喜歡陳子明。
蘇雪十分無奈地嘆口氣:“當然不是,可是他們不肯退婚,我現在也沒辦法。”
“蘇小姐是真的想退婚麼?”蘇雪無奈的態度,卻被雲非凡誤解成她只是在生氣,並不那麼積極地想退婚。
“雲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蘇雪對陳子明簡直煩得不行,而云非凡竟然來了這麼一句。
雲非凡解釋道:“蘇小姐不要生氣,只是今日聽陳子明說你們感情一直非常好,因爲他要娶趙菁菁,你還氣病了一場。最近還在和他慪氣,他迎親那天,你還找人去搗亂。”
蘇雪一聽這話簡直氣得七竅生煙,那個陳子明也太能想了吧,而云非凡竟然也這麼認爲的!
“雲公子,其實我退不退婚,嫁不嫁他與你無關!時候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多謝了。”蘇雪起身下了逐客令。
“在下只是受人之託!蘇小姐不必客氣,下次回來,再來探望蘇小姐,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告辭!”雲非凡一拱手,轉身走了,看樣子也十分不快。
“雲公子!”冬兒忙跑出去送他。
蘇雪坐在屋裡越想越生氣!他以爲她在耍姓子麼,她哪有那閒工夫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開玩笑,不想嫁就是不想嫁,也不是三歲小孩子過家家!還說她去搗亂,她巴不得他們夫妻恩愛,她好把婚退了呢。
“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雲公子誤會了,您解釋一下就是了,以前您的確是對陳少將軍…不錯。”冬兒回來勸她。
“冬兒,不要和我提這兩個人!”蘇雪賭氣地上榻準備睡覺。她誰也不用,她要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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