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將蘇雪請到牡丹閣,嬌容施禮道:“見過襄寧公主。”
蘇雪微笑道:“不是說沒有旁人時,嬌容姐不必如此客氣嗎?”
嬌容說:“見禮不能免。蘇小姐請坐。”
蘇雪坐下身,看嬌容淡妝薄施,身着一套清新而亮麗的衣裙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嬌容姐氣色這般好,一身新妝又搭配得恰到好處,望月樓可是有什麼喜事?”
嬌容替她倒了杯茶:“能有什麼喜事,不過是天氣變暖了,不必常窩在屋子裡,所以多了幾分心情打扮打扮。”
蘇雪接過茶:“也是呢。嬌容姐,再過兩日就是羣芳會,聽說望月樓又添了幾名新人,不知比起之前的如何?”
嬌容笑得有點不自然:“不瞞蘇小姐,倒是都有些特別之處,但總覺得不如原來的姑娘看着舒服。”
蘇雪道:“嬌容姐這是念舊情結,新人久了也會變成舊人,到時自然就看得慣了,我想這些新人的姿色應該都不錯吧?”
“嗯,有兩個還是從別郡高價買來的,不是中原人,模樣和氣質真的是與咱們這邊的大不一樣,蘇小姐看過就知道了。”
蘇雪說:“哦?看樣子嬌容姐想讓望月樓添些異地風情羅。”
嬌容點頭道:“正是,只是不知效果怎樣。”
蘇雪聳了下肩:“一定會不錯,來這裡的男人,多半都是圖新鮮。”
這時一名婢女進來說:“幽蘭閣主求見。”
蘇雪見嬌容看着自己,道:“我也許久沒有去看蘭素了,既然她過來了,正好見見她。”
嬌容這才說:“讓她進來吧。”
蘭素進屋忙見禮:“見過公主、嬌容姐安好。”
蘇雪道:“過來坐吧。”
嬌容問:“蘭素,你過來有事?”
蘭素遲疑了一下:“我想請三日假。”
嬌容臉色一沉:“怎麼這節骨眼告假,有什麼急事麼?這月羣芳會就要到了,你一定要參加。”
蘭素忙道:“嬌容姐放心,我不會耽誤羣芳會的。我只是這幾日下午不見客,我想去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說到這兒,她的臉泛起一絲紅暈。
嬌容神色這才緩和幾分:“好吧。蘭素,你已經贖了身。讓你留到花魁會實在難爲你,只不過你是罪臣之女,契約上籤明瞭你未過雙十之年不得贖身。”
蘭素說:“嬌容姐,我都明白,這段時間你和夫人都已經很照顧我了。”
嬌容道:“嗯,你能理解就好,說起來你們也都算得上是我的姐妹,我和夫人想讓你們在這裡都能衣食無憂,更希望你們將來都能有個好歸宿。”
蘇雪聽着這話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嬌容對蘭素的表現。讓她總算見識到了嬌容的手腕。
雖然她和媚夫人還有嬌容相處得不錯,這些女子在望月樓的生活也好過其他青樓,但是青樓畢竟是青樓,這裡沒有多少人情可言。
這段時間她也在蘭素這些女子身上見識到了,嬌容做事首先是以望月樓的利益出發。
試想當初若非自己以一技之長。替媚夫人賺了不少錢,她們大概也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不過這就是現實,望月樓不是慈善機構,這一切也無可厚非。
蘇雪問:“蘭素,對於今後的生活,你現在可有打算了?”
“回公主。蘭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蘇雪點了下頭:“嗯,將來有什麼難處,可以找我。”
蘭素忙起身施禮:“謝公主。”
嬌容說:“蘇小姐真是心善,聽說桃顏在蘇小姐的作坊做工?”
蘇雪淡淡地答道:“嬌容姐消息不是一般靈通。”她從嬌容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滿,這讓她一時有些難以理解。
嬌容伸手理了下鬢髮:“不瞞蘇小姐,許多贖了身的女子。在外邊過個年半載的,還會回來。”
蘇雪輕描淡寫地道:“是麼!”桃顏之前的種種表現,讓她對此並不意外,墮落遠比自強容易得多,青樓女子的命運。往往都很悲慘,有些就算是嫁了人,也可能隨時被趕出家門,而體面的工作她們很難爭取到,又吃不得苦,最終會回到這裡也正常。
蘭素躬身道:“嬌容姐,聽說悠月近來身體一直不太好,後天就要選嫁了,我去看看她。”
蘇雪佯裝驚訝:“難怪之前我去看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臉色也不大好。”她可不能讓嬌容知道她的計劃,免得嬌容和媚夫人有想法,畢竟此事涉及到望月樓的利益。
嬌容有幾分不耐煩:“你去吧!這個悠月啊,真是讓我不省心。”
蘭素離開後,蘇雪問:“嬌容姐,官府沒再找望月樓的麻煩了吧?”
嬌容說:“有蘇小姐的面子,他們哪兒還敢造次,只不過……”
“怎麼?”
嬌容小聲道:“我覺得宮裡好像最近常有人來。”
蘇雪有點不明白:“宮裡的?有什麼特別這處嗎?望月樓平時也常有官員和宮裡的客人吧?”
嬌容說:“不一樣的,我覺得應該是玄羽衛的人,他們來這兒從不喝酒聽曲兒。”
蘇雪笑了下:“他們興許是來打聽什麼消息的,瑩涵的事已了,太子妃也已經不在,就算有什麼事,也都與嬌容姐和夫人無關不是嗎?”
嬌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這到也是。”
閒聊了幾句,蘇雪道:“嬌容姐,我先回去了,羣芳會時我會過來。”
嬌容起身道:“好,到時我替蘇小姐留個好位置。”
回到家,蘇血始畫傘樣,龍逍遙不知去忙什麼了,傍晚纔回來。
晚飯後,兩人坐在堂屋喝茶,蘇雪道:“龍公子,悠月的事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只不過萬一有人將她的身價喊得過高要如何?”
蘇雪想了下:“如果有。無論多少錢也要把悠月拍下。”
龍逍遙問:“蘇小姐不是說藍公子只准備了二十萬兩,你又替他準備了十萬,一共是三十萬兩,雖然是不小的數目。但在望月樓那種地方,也算不得什麼大手筆。”
蘇雪微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三十萬兩足夠了。”
龍逍遙看着她:“莫非蘇小姐已經有了什麼良策?”
蘇雪點點頭:“當然。不過也不能說十拿九穩,龍公子就儘管竟價吧。鳴泉谷的工程由工部負責,我省下了不少錢,先用來解藍公子之急無妨。”
龍逍遙沉思片刻:“如此蘇小姐還是與藍公子確認一下爲好,免得事後帳難算。”
蘇癬現龍逍遙說得對,雖然她相信藍橋一無論花多少錢,都再所不惜,但自己還是得要他一句話。
“多謝龍公子提醒。”
“我有點不明白蘇小姐爲何對藍公子和悠月的事如此盡心。蘇小姐與他們關係很好嗎?”
蘇雪說:“還可以吧,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和藍公子合作已久,不想他因爲悠月和家人鬧翻,而失去這個生意夥伴。”
龍逍遙笑了下:“原來是這樣啊。”
蘇雪忽然覺得許多人都是如此。凡事總要問個值不值得,人與人之前的感情,到底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呢?
細想來許多時候她也是如此,而她認爲這是聰明的表現,認爲這是在保護自己,可是真的有必要時時計較那麼多嗎?如果有,爲何她現在忽然覺得自己少了許多快樂?
不知不覺。蘇癬現自己的心境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她一直想着在這裡打拼出一片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現在她已經是公主,有了自己的產業和封地,可是自己成功了嗎?
她豈非已捲入到了極爲麻煩的事件中,她怎麼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呢。是該仔細想想的時候了。
隔日蘇雪找藍橋一尋問時,見他面露一絲遲疑,沉思許久道:“全憑蘇小姐作主吧。”
蘇雪見他的態度,覺得自己似乎高估了他們的愛情。她起身道:“藍公子爲何說得如此心不甘情不願,人是你要贖的。並不是我!如此的話,超過三十萬兩我便讓龍公子放棄,多一兩銀子也不會加。”
藍橋一急切地道:“蘇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擔心一時半刻無法還上你的錢,替你添太多麻煩。”
蘇雪淡淡地道:“的確是我自尋麻煩。”
藍橋一深嘆一口氣:“蘇小姐,這些天我也想了許多,我現在感覺很疲憊。”
“藍公子的意思是,已經厭倦悠月了?”
“不!我只是不知道今後還有多少事在等着我們,有時候我真的想一切順其自然算了。”
蘇汛着藍橋一瘦了不少的臉頰,坐了下來,她不該因爲自己心裡的疑惑而牽怒他。
他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愛情的美好和現實的殘酷讓他承受了很大壓力,會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
“藍公子,我只要你一句話,你想不想和悠月在一起?”
藍橋一脫口道:“當然想!我做夢都在想。”
蘇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藍公子就不要做出會令自己抱憾終生之事,錢可以再賺,但悠月卻只有一個。”
藍橋一點點頭:“蘇小姐,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把悠月贖出來以後呢?我和小齊不一樣,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要怎麼安置她?何時能讓父親點頭?”
蘇雪說:“唉,這些我已替你想過,先讓她離開明陽一陣子,等事情平息,替她換個身份。”
藍橋一聞言驚喜萬分,連連躬身道:“不管多少錢,請蘇小姐一定幫我贖回悠月。”
“藍公子,明日你陪我一起去看羣芳會吧,你完全不露面反而另人生疑,你總該喴個價兒做做樣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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