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非凡知道蘇雪的意思,向唐鬆永說:“鬆永兄,你不惜千金但求一畫,不知今日蘇小姐可令你如願?”
唐鬆永聽了這話,忙笑着說:“自然,自然,在下已經準備了薄禮相謝。”又衝一旁的婢女吩咐:“翠竹,去把我桌上那個檀香盒子拿來。”
不一會,翠竹捧了個精緻的盒子出來,唐鬆永拿起盒子雙手遞給蘇雪:“蘇小姐,不成敬意,還望收下。”
“唐公子客氣了。”蘇雪接過盒子。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雲非凡拱拱手。
唐鬆永卻說:“蘇小姐,請等一等,在下之前聽蘇小姐唸了一句詞,不知?”
蘇雪淡淡一笑:“唐公子,那不過是隨口唸的,不過小女子倒有一句相送: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唐鬆永嘴中唸了幾次,最後才嘆息道:“多謝蘇小姐。”
離開山莊,雲非凡將她抱上馬,然後像來時一樣往回走。通過那可怕的吊橋後,蘇雪就靠着他的臂彎,有點迫不及待地打開那盒子,只見裡邊放了一疊百兩面額的銀票,還有一支碧綠的翡翠簪子。
她數了一下,剛好十張,心中頓時輕鬆下來。看樣子,宅地契的問題解決了。
她把玩着那支簪子,發現這玉簪混然天成,色澤瑩瑩,剔透柔潤。
“你賺到了,這支簪子至少值五百兩銀子。”雲非凡見她像小孩子把玩兒玩具似的,開口說。
“啊?這麼貴重嗎?”
雲非凡皺了下眉頭:“大概是他剛纔離席去拿酒時,放進去的,下次還真不能帶你來了。”
蘇雪的心思全在那簪子上,越看越覺得漂亮,隨口說:“你讓我來,我也不來了。拿了人家這麼貴重的謝禮。要來總不好空着手。”
“哈哈,雪兒什麼時候成了愛財之人啊!”
蘇雪把簪子收到盒子裡,不以爲意地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雲公子難道不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嗎?”
“對了雪兒。你先前唸的那詞是什麼?”雲非凡有些好奇。
蘇雪嘆口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這是萬萬不能念給他聽的。”
雲非凡也沉默片刻:“是不能念於他聽,雪兒是從哪裡看到的,還是你寫的?”
“我哪寫得出這樣的詞呀,我忘了是在哪裡看到的。”蘇雪想他既然沒聽說過,就不多解釋了。她來到這以後,也從未聽過唐詩宋詞的說法。
“雪兒,以後少念這樣的詞,太傷感了。”
蘇雪看看他:“是呀,爲什麼詩詞多是傷感之作呢。”
雲非凡一挑眉毛:“所以我從來不寫詩。”
蘇雪忍不住笑起來:“別人都當這是風雅之事。雲公子好像頗不以爲意呢。”
“我也讀一些,但是,常花時間傷逝感慨,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雲非凡催馬加快了速度。
蘇雪覺得他的想法倒是與衆不同,說起來這次真的要謝謝他,拿到酬金,她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回到月城橋頭前的廣場,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斜照,水面泛起一片金燦燦的流光,美得讓人流連。
“雪兒,累了吧,要不要下來休息,看看景色。”雲非凡輕聲問。
蘇雪發現他竟和自己想到一處了,點點頭:“嗯,我很喜歡這裡的美景。”
兩人下了馬,堤道上靠近廣場有家茶肆,在臨河這面擺了許多桌子和長椅,供來往行人歇息喝茶。
“雪兒你先坐會,我將馬牽到後邊讓它飲些水。”雲非凡牽着馬,對蘇雪說完,又看向上來招呼的夥計:“先來壺好茶,一盤瓜果。”
“好哩!小姐您看要坐哪個位子。”店小二恭敬地回答。
蘇雪找了張最靠外面的桌椅坐下,雲非凡點點頭便離開了。
她看向河邊,此時不少漁民已經回來了,他們把船停泊在河邊,收拾着船艙裡的東西,孩童們在旁嬉戲,別有一番質樸的風情。
堤道上仍然十分熱鬧,有人推着搬運魚貨的木車,有人擡了一簍簍魚貨到堤道旁叫賣了起來,也有許多遊人閒步在堤道上,甚至和魚販開始討價還價起來。
蘇雪又望向遠處,氣勢恢宏的長橋從河面上往前延伸,看不清盡頭,只能見到河對面遠處山形的輪廓。變成橙紅色的太陽似乎特別巨大,下半部已經落入山後被遮掩起來,只剩上半圓懸掛在應該是日城的方向。
很久沒有這種愜意的心情能夠好好看風景了,她看着長橋下的悠悠流水,一時有些失神兒。
忽然聽到雲非凡的喝聲:“把東西拿出來!”
蘇雪一轉頭,見雲非凡扭着一個男子,那男子手下拿着那個木盒子。蘇雪心中一驚,她只顧着欣賞景色,放在手邊的盒子竟被這賊子給摸了去。
“公子饒命。”那男子忙把盒子交給雲非凡。
雲非凡把盒子遞給蘇雪:“看看少沒少什麼。”
蘇雪打開看了看,銀票和玉簪都在,這才放下心,對雲非凡說:“沒少。”
那男子已經是疼得呲牙咧嘴,不停地說:“公子,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蘇雪忽然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仔細看去,那男子正是那天被嚴清遠抓住的猥瑣男子!心中涌起一股怒氣:“又是你!雲公子,把他送到衙門去!”
猥瑣男一看蘇雪:“姑奶奶,小的,小的要知道是您,說什麼也不敢動歪主意啊!”
蘇雪秀眉一挑:“是不是我有關係嗎?你可是保證過不在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吧!”
猥瑣男跪下來磕頭:“姑奶奶,小的真的是改了,蘇忠前幾天找小的,要給小的錢。讓小的再去您那兒,都被小的回絕了。今日…今日真的是逼不得已啊!”
蘇雪懶得和他多廢話,這盒子要是真被他偷了,。自己怕是連住的地方也沒了,不由怒火中燒。“雲公子。這次絕不能饒了他。”
“公子,手下留情啊!”猥瑣男扯着雲非凡的衣角,不停磕頭。
雲非凡聽了蘇雪的話也明白了幾分,一手提起猥瑣男,便要抓去交給遠處巡河的官差。
就在此時,從旁邊跑出來三四個年紀不過十歲左右,衣衫襤褸的孩童。撲通撲通跪在雲非凡身前:“公子。饒過狗子哥吧!我們是真的吃不上飯了!”
雲非凡看了看蘇雪,蘇雪見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我們給您和這位小姐磕頭了,您們就饒了狗子哥吧。”一個孩童怯生生的說完。咚咚咚,磕起頭來,另幾個孩童也跟着不停磕頭,額頭很快就紅腫起來。
雲非凡皺了下眉頭:“起來吧。”
猥瑣男子在一旁打着哆嗦說:“豆子,你們快回去吧。”
蘇雪嘆口氣:“你們起來吧。我問你們幾句話,要如實答我。”
那之前開口求情的孩童這才停了下來,卻不肯起身:“小姐,您問,豆子要有一句假話。不得好死。”
“他是你什麼人?”蘇雪一指那猥瑣男子。
“回小姐,我們都是月城的孤兒,父母早亡,跟着狗子哥混飯吃。”
雲非凡一聽,怒聲問:“你們跟着他就學怎麼偷麼!”
“不不,我們平時都是進山採些野菇草藥來賣,狗子哥不讓我們偷東西。”豆子連忙搖頭。
“他不讓你們偷,自己偷也不行啊,今天我若是把這盒子丟了,怕是也會和你們一樣流落街頭!你們回家去吧,他我絕不能放!”蘇雪仍舊餘怒難平。
“都是我的錯,豆子,帶他們回去吧,這包藥給小彩熬了喝,明天若還不好,那就…那就……。”狗子抹了把淚涕,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給豆子,隨即又哽咽起來。
“公子,小姐!”豆子接過紙包,眼巴巴地看着他們,那一雙小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旁邊幾個孩童紛紛哭喊起來:“公子,小姐,饒了狗子哥吧,他是爲了給小彩治病纔出來偷的。小彩她就要死了!”
蘇雪問:“小彩是怎麼回事呢?”
“小彩是個小女孩,這兩天突然病了,小的見她病的沉,賣了許多東西才換來這包藥,藥鋪的人說這藥連喝三天就能好,小的纔想弄點錢再去買藥,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狗子跪在地上回答,其他孩童都不住附和哀求。
蘇雪心裡也是一陣煩亂,她之前在日城那邊,很少見到乞丐或是流離失所的孩子,還以爲這裡的人生活得都很好呢!看狗子和這些孩童的情況,還是有生活十分窮困的人。
他們說的也應該是實話,沒想到那個蘇忠始終賊心不死,在賣宅地契之前還找過狗子。這次的事情過後,只怕他還是會有其他壞主意,絕對不能讓蘇忠這樣爲所欲爲下去。
“雲公子,既然我們沒什麼損失,這事就罷了,你看如何?”蘇雪作出決定。
雲非凡神色顯得有些凝重:“嗯……”
“不過,我有話要問,你能夠老實回答嗎?”蘇雪盯着狗子。
“一定,一定,小的一定知無不言。”狗子看自己有機會被放過,連連磕頭。
這時,巡邏的官差走了過來,他穿着衙門的差服,腰間佩了柄長刀,一手握着刀柄,好不威風的樣子。
“出什麼事兒了,鬧哄哄的!你們這些刁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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