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靜之睜開眼睛盯着頭頂的臥鋪看了一下,癔症了一下,然後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她以爲是自己做夢,揉了揉臉,又繼續躺下了。
天擦黑了,看樣子應該是五六點,靜之也不餓,就繼續睡覺,然而迷迷糊糊的感覺周圍似乎咚咚總是有什麼觸碰到的響聲,她皺了皺眉,想要和自己對面那張牀上的乘客說一聲,小點聲。
可是她睜開眼睛了坐起來了,卻發現對面那張牀的人安靜的躺着根本就沒動。
她又探出頭看了眼頭頂牀上的人和對面頭頂牀上的人,或是在睡覺,或是在安靜的看書。
靜之有點鬱悶的又躺下了,她爲了省去好多麻煩,加之現在她也不差錢,買的是軟臥,可是沒想到還是這麼的吵。
她也睡不着了,嘆了口氣,再次坐了起來,晃了晃自己的茶杯,準備去接點水喝。
彎腰穿好鞋,直起腰的時候,她突然間愣住了,有點不敢相信的僵住了。
一直保持着將要起身的動作,好半天,穆靜之才緩緩的直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對面那張牀上的人,她手裡的水杯咣噹一聲掉地上了。
對面牀上的乘客聽到悶響聲,隨着聲音,迅速的轉頭看向發出聲響的方向……
穆靜之雙手捂着嘴巴,眼淚瞬間充滿了眼眶,她死死的咬着雙脣,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良久,她淚眼朦朧的看着對面,然後哆嗦着擡起手在對面的人眼前晃了晃,想要摸了一下他的眼睛,可是在要碰到的時候,雙手好像被火燙了一下一樣,她迅速的又收回來了。
震驚而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穆靜之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於是她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疼!疼的撕心裂肺!
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掉,可是靜之卻不敢出聲,仍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剛纔她手迅速的收回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對面牀上的人感覺到了囁喏的張了張嘴,良久,才類似呢喃的說:“靜之,嚇到你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穆靜之再次確定自己沒有做夢,她一邊哭一邊搖頭,然而卻發現凌慕澤根本就看不到,她起身坐到對面的牀上,緊緊的抱住凌慕澤,趴在他頸窩處,說:“沒嚇到,就是意外,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凌慕澤一開始被動的接受着穆靜之的擁抱,聽到她這麼說,緩緩的擡起手,也想要緊緊的抱住她,可是想到現在自己的情況,他就輕輕的拍了拍穆靜之的後背:“靜之……”
聽着凌慕澤叫自己的時候壓抑着的情緒,穆靜之擦乾眼淚,放開他,生氣的質問:“你的眼怎麼回事?還綁着紗布呢,不是該在醫院嗎?怎麼跑到火車上了?!”
“還沒到拆紗布的時間,天天在醫院也煩……”
“煩?”穆靜之陡然提高了音量,引來同一個車廂裡的人側目,她縮了縮脖子,壓低音量:“你這樣子萬一要是……你可能沒辦法當兵了,你不知道嗎?!”
凌慕澤尋着聲音轉向穆靜之的方向,雖然看不到,但是憑着感覺精準的抓住了穆靜之的手,他摩挲着好半天才緩緩的說:“怕不能當兵了,可是我也怕因此你不要我了,所以如果註定不能當兵了,我要知道你會不會不要我,所以我追着你來了。”
有點委屈,有點無奈,更多的是悲傷,但是悲傷後面深深的隱藏的對穆靜之的愛戀讓靜之再次淚流滿面。
她一向自詡是堅強的人,可是好像自從認識凌慕澤以後,她別的特別的愛哭。
她再次抱住凌慕澤,發狠的說:“我不會不要你,但是你要是敢用任何的藉口再和我分開,一定饒不了你。”
其實一開始得知自己的眼睛可能會看不到的時候,凌慕澤是想過不拖累穆靜之,和她分手的,畢竟自己的未來是個未知數,而她還那麼年輕,有無限的可能。
然而想到上一次因爲詹姆斯的事情他們之間短暫的分手……凌慕澤就放棄了這種所謂的“爲她好”的想法,主動的面對。
現在聽到穆靜之惡狠狠的話,凌慕澤也算是徹底放心了,但是卻也覺得愧疚,自己這個樣子太委屈穆靜之了,只是自己卻也放不下她,於是緊緊的抱住靜之說:“不會,不會和你分開。”
訴說衷腸之後,穆靜之放開凌慕澤,看着纏着紗布的凌慕澤,再次擡手讓摸一摸他,可是再次卻將要碰到紗布的時候怯了。
雖然看不到,但是凌慕澤已經練就了能聽風感知的能力,他摸索着抓着靜之的手,放在纏着紗布的地方,“沒事的。”
穆靜之的手猶豫了許久,最後停留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帶着顫音問:“醫生怎麼說?”
“要等紗布拆了之後看情況而定,要是拆了之後能感光或者看到東西,那問題就不大……”
如果看不到的話……雖然這話凌慕澤沒說,但是穆靜之卻也已經從他前面這些聽起來樂觀的話裡感知到了一種微不可查的絕望和任命。
靜之的心再次像是被人剜了一下的那樣的疼。
她輕輕的摩挲着凌慕澤鬍子拉碴的臉頰,良久說:“瘦了。”
凌慕澤聽到後一頓,稍後歪着臉蹭着穆靜之的手,閉了閉眼睛,享受的說:“你不是說要穿衣顯瘦,脫衣有那什麼嗎?!我現在就是你說的那種。”
靜之楞了一下才想起這事什麼時候說的,他們第一次之後,躺在牀上,她的手指遊走在他結實的腹肌上,發出的讚歎。
“沒想到你還記着。”靜之微微的勾脣說。
“當然記得,那些事情是我堅持的動力,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是我不忍心從腦海中擦除的。”
因爲在火車上,車廂裡除了他們倆還有別人,所以凌慕澤是趴在穆靜之的耳邊說的這些話,縈繞在耳邊的聲音,真真正正的是情人間的低語。
如果他臉上沒那些紗布,真的是一個浪漫的場景。
然而沒有如果,因爲有點癢,靜之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脖子,餘光掃到凌慕澤眼上的紗布,她的情緒再次變得低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