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爲了田家的利益,難道就要斷送小妹一生的幸福嗎?”田貴妃如此問道。
田國丈聽此言,倒是覺得可笑,便問田貴妃說道:“當日你進宮爲妃,也未曾說此話,怎麼今日竟這樣說。”
田貴妃當日入宮,是期待着能給家族帶來滿門榮耀,不想入宮後卻備受冷落,嚐盡人間苦楚,若是讓她選,她寧願選擇嫁與平凡人家,可如今她已經沒得選,所以她只愛權利,來彌補她空虛的內心。
可是小妹如今還有的選,自然要選擇這世界上最好的男兒,怎麼能還是爲了田家,隨便聯姻呢。
“那是我還小,今日我已經長大了。”田貴妃說道。
“你如今的富貴榮華,都是我當初選擇送你入宮換來的,如今田家的家族榮耀也是那時候的選擇,你以爲田家的女子就只能爲自己而活嗎?”
田國丈有些不忿, 他從未想過已經入宮許久的田貴妃竟然還會在這件事上跟自己有分歧,還以爲她也一樣會爲了田家的榮耀,不計較自己個人得失。
“爹爹,我已經沒有機會了,但是小妹還有機會選則。”田貴妃說。
“這就是她自己的選擇。”田國丈說道。
“女兒自會跟小妹說清楚,若是小妹不在堅持,爹爹可否願意放手。”田貴妃說。
“那就讓秀文自己來跟我說罷。”田國丈與田貴妃因爲田秀文之事沒有談妥,田國丈氣憤的從田貴妃宮中走開。
田貴妃心中對方以智人品心存疑惑,並不想讓小妹嫁與此人,但看田國丈一意孤行的樣子,便不再多言,只盼着小妹進宮後,多勸勸她便是了。
翌日,田秀文奉旨入宮,換了朝服的田秀文帶着丫頭走進着宮中,丫頭東張西望,看着周圍的一切都覺得新鮮。
“你怎麼每次來都這樣,又不是第一次過來了。”田秀文批評丫頭。
“小姐,這裡真漂亮。”丫頭傻乎乎的說。
“自然了。”田秀文回道。
兩人一直進了田貴妃宮中,田貴妃早就等了許久,見到田秀文來了,便馬上開心的對着她笑了起來。
“小妹,快過來。”田貴妃對着田秀文說。
“小妹參見貴妃。”田秀文倒是知禮。
“好了,快過來吧。”田貴妃見到小妹便從心底裡覺得開心。
兩人坐在七彩琉璃榻上,田貴妃將面前的糕點遞給田秀文吃,“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本宮早就叫人備下了,等你過來吃。”
田秀文絲毫沒有推脫,拿起來就開始吃,“每次來姐姐這裡,都是爲了多吃幾口,真好吃。”
“好啦,那就還如往常一樣,帶回去便是了。”田貴妃笑着說。
兩人坐在宮中,說了說最近的趣事,田貴妃喜歡田秀文活潑的性子,不像自己比較沉穩,倒是沒有意思了。
“聽說爹爹給你找了一門好親事。”田貴妃說道。
“是啊,是方公子。”田秀文說起那位方公子的時候,臉上明顯多了一絲害羞,白皙嬌嫩的小臉也變得粉撲撲的。
田貴妃見此景,便知女大不中留,如今這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並不像從前般只是依靠着自己要好吃的和漂亮衣服了。
“小妹,那方公子是否真心待你。”田貴妃說。
“自然真心。”田秀文倒是自信,只是不知她是哪裡來的自信。
田貴妃搖搖頭,想此刻的小妹不就是多年前的自己嗎?涉世未深,對人瞭解不清,自己定要好好指點一下才好。
“小妹,姐姐聽說這方公子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拈花惹草,風流成性。”
“可是妹妹聽說他至今並未娶妻啊。”
“到了這個年紀還不娶妻,自然是更加不能嫁,必然是有問題的。”
“妹妹不信。”
田秀文自第一眼見到方以智,便覺得他如此威武,纔不像是姐姐說的那樣不堪,自然不信姐姐的話。
“是不是父親跟你說了什麼,爲何你對這門親事如此上心。”
“並不是父親說了什麼,而是小妹自己選的。”
田貴妃着實覺得無奈,只好默不作聲,不在說話,如此看來,此門親事還是非成不可了。若是如此,那小妹豈不是成了第二個自己。
方以智假借調查之名召王楓說話,“玉堂,陳彬上午來報,已經快到雲南邊境,想來不出幾日,吳將軍的大軍一到,田國丈的氣數也就盡了。”
“如此一來就太好了。”王楓思索着。
“還是要委屈玉堂在這裡再等幾天,且等吳將軍的到來。”方以智說。
“密之兄不必客氣,若不是密之兄爲我拖延時間,恐怕,我早已經是那田國丈的刀下亡魂。”
“此事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是玉堂籌謀得當。”
兩人商議着目前的局勢,此刻,如何才能獲得最好的結果,但此刻方以智確實有一事煩憂,便是田秀文之事。
“玉堂,田國丈今日便會去請旨,請皇上爲我和田秀文賜婚。”
方以智說此話時,神情有些落寞,而王楓自然知道方以智此刻的猶豫和痛苦,便跪在了方以智面前,慚愧的說道:“都是爲了玉堂,密之兄纔要經歷這些。”
方以智爲王楓所做之事自然全都是心甘情願,但看見王楓下跪於自己,便於心不忍,馬上扶起他來,“玉堂這是爲何,我拿玉堂當親兄弟,爲玉堂做何事都是應該的。”
“多謝密之兄。”王楓心裡不安。
“只怕是辜負了田小姐。“這纔是方以智的猶豫和不安。
兩人雖然齊心協力的打算扳倒田國丈,但對於天真無辜的田秀文,並沒有任何歹心,好端端的讓一個小姑娘受這麼大的委屈,若是來日知道了,豈不是難過。
王楓沒有說話,他並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些什麼,想來方以智已經將所有的話都對自己說過一遍了,自己也是多說無益。
方以智與王楓說過此事之後便離開,並沒有做太多的逗留。
而田貴妃這裡百般勸說卻沒有說動田秀文,只能任由着父親,去皇上那裡請旨,毫無能力阻止。
“皇上,老臣膝下有一幼女,希望皇上能指婚於方以智。“田國丈奏請。
崇禎看着田國丈,有些疑惑,“朕記得田貴妃有個妹妹,可若是指婚,爲何不在朝中選一個更加出色的人選,那方以智不過是個小小言官。“
“這便是老臣的第二個請求,請求皇上封方以智爲大將軍,承襲王楓之前所有官銜,入住將軍府。”田國丈繼續說。
原來如此,崇禎就知道田國丈不會輕易將女兒嫁與如此簡單的人物,即使是要拉攏,也得是朝中重臣纔是。
但是這個田國丈也真的是放肆,他竟然敢幹預皇上的事情,這官員加官進爵本來就是皇上的安排,今日他已經想來而來,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但此時崇禎明白身邊能爲自己所用的人,均被田國丈殺害,此時不是能跟他對抗的時候。
於是崇禎繼續問道:“這個方以智沒有任何軍功,憑什麼封將軍。”
“方以智曾跟隨王楓剿匪淮南,並在處置王楓一事上面立下汗馬功勞。”田國丈回話。
“如今王楓一事如何處置。”
“所有罪狀已經悉數整理清楚,且等王楓畫押,便可殺了,滿門抄斬。”田國丈未等崇禎定案,自己就定了王楓的罪狀。
崇禎思索了一會,“王楓這事且緩一緩,但方以智並不足以擔任將軍。”
“若是方以智不足以擔任,誰還能有這個資格,如果皇上覺得時機不妥,那就讓方以智處理了王楓一案,再加褒獎便是。“
田國丈此言的意思就是讓皇上殺了王楓,再封方以智,但此刻崇禎還不想殺王楓。
“讓朕再想想。”崇禎說道。
“老臣斗膽請皇上下旨誅殺王楓一家。”
崇禎思索許久,若是隨了田國丈的心思,冊封方以智,他便不會針對王楓,於是便答應了封方以智爲將軍的請求。
“朕即刻下旨封方以智爲將軍,並且賜婚田秀文。”
田國丈心願得償,自然高興,便馬上跪下謝恩。
“老臣謝皇上龍恩。”
可崇禎卻一臉的不高興,如今田國丈的權勢早就超過了崇禎,若是崇禎不依着他,還不知道會做出何事,今日是以王楓之命要挾,改日怕是會做出其他更過份的事情。
崇禎不甘心,他知道目前朝廷的狀況,所以他要留着王楓的命,且等來日。
此刻在田貴妃處的田秀文聽說了皇上剛剛下旨賜婚的消息,便高興的馬上蹦蹦跳跳的,完全就是一副藏不住心事的樣子。
“姐姐,方公子確實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田秀文還在幫方以智說話。
田貴妃卻笑不起來,一是她覺得方以智並沒有那麼好,二來是她覺得小妹已經被爹爹利用,成爲了第二個自己,只怕下場也會十分的悽慘。
只是小妹年紀太小,她現在還想不通其中的深意,等想明白了,也已經沒有辦法再重來了。
正如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重新開始了。
“姐姐,妹妹今日就先走了,我要回府謝謝爹爹。”田秀文說過話便跑掉了,而跟在她身後的丫頭則是拿着一堆好吃的,在後面跑着跟着。
田貴妃望着田秀文的背影,有些暗自難過。
而一直再內室的瓊雯這個時候走出來對田貴妃說:“娘娘爲何憂慮,田小姐如今找到如意郎君,爲何還不高興。”
“這個方以智,本宮本來是留給你的。”田貴妃說。
“可是田小姐纔是娘娘的親妹妹啊。”瓊雯繼續說。
“正因爲她是本宮的親妹妹,所以本宮纔不想看着她像本宮一樣,爲了滿足父親的權勢而成親。”
田貴妃怕是想起來過去的許多事,便覺得不開心,未用晚膳就一個人躺下來沉沉的睡下了。
下旨賜封的太監還沒到方府,方府上下已經是一片的喜氣洋洋,如今方家出了個將軍,還有幸與田
家聯姻,真是莫大的榮譽,鄰里街坊的都過來慶祝。
方以智卻沒有太覺得開心,榮譽本來都是身外物,如今皇上親自下旨賜婚,怕是馬上就要成親了,若是在吳將軍來之前,豈不是真的要娶進門耽誤了人家小姐。
奉旨的太監來了便無數的祝賀聲,方家此刻已經成了全京城嘴炙手可熱的人家。
田秀文在內室不宜出門接旨,便由田國丈代爲接旨,稍後入內室交於她,“日後,你便是方家的人了,以後可不許在這麼調皮。”
田秀文迫不及待的打開聖旨,仔細的讀了幾遍,高興的不知所措。
“爹爹謝謝你。”一臉的喜悅。
田國丈想起那日宣旨讓田貴妃入宮中爲妃的場景,那時候的田貴妃也是如此的高興和開心,想象着家族的榮譽和未來的榮華,怎麼今日竟能說出尋得一個好兒郎的話來,田國丈並未將此言說與田秀文聽,他並不想田秀文也有這個想法。
好事自然是成雙,不久,田國丈便已經開始籌劃方以智與田秀文的婚禮,他迫不及待的將方以智收入自己的麾下。
而方以智這邊也只能是配合着田國丈,不敢有一絲的反駁。
鳳凰金叉在頭,大紅花轎在門,鞭炮聲聲響徹了整個京城,方以智帶着大紅花騎着白馬,親自到田府門口迎接田秀文。
田秀文一臉嬌羞的帶上紅蓋頭,跟着方以智坐着大紅花轎入了方家。
隨着一聲聲的祝福,和一聲聲的規矩,一天的婚禮下來,兩個新人都累的夠嗆,田秀文坐在牀上帶着紅蓋頭,不敢出聲。
而方以智則是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若說方以智這輩子也見過不少的世面,可是成親這件事,他真是的是第一次經歷,所以不知道該如何的面對,尤其是一個面對一個本來就要辜負她的人,對她是耽誤,對她不好卻於心不忍。
“相公,我們就這麼坐着嗎?你該把我的蓋頭掀了。”田秀文先說話了。
方以智走到田秀文的面前,伸出手想去掀蓋頭,可是又猶豫着不知道是否該這麼做,掀開蓋頭該如何面對田秀文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啊。
“相公。”田秀文又叫了方以智一句。
方以智還在猶豫着,被她這麼一叫,手都抖索了一下,便鼓起勇氣掀開了蓋頭。
“相公。”田秀文繼續說道。
“田小姐。“方以智卻十分的生疏叫着她。
“叫我秀文。”田秀文說。
方以智並沒有說話,則是扭頭走到了椅子上坐下來,喝了一口面前的白酒。
田秀文不知道方以智此刻爲何是這個表情,爲何見了自己竟然躲開了。
“相公,是秀文太醜了嗎?”田秀文說道。
“不。。。。。。不。”方以智急忙的反駁說。
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坐在房間裡,誰也不說話,田秀文的心裡有些不愉快,她主動的走到了方以智的面前。
“相公,你之前見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田秀文有些失望,不想方以智纔剛剛成親便變了樣子。
方以智並不討厭眼前的這個女子,越是不討厭,越是在心裡覺得對她有愧疚,這位姑娘性格開朗,而且長得貌美,男人看了自然是心動,可如今方以智的身份,若是冒犯了田秀文,他自己的心裡過意不去,所以只能這麼幹坐着,假裝不在意。
而田秀文卻想起了姐姐說的話,難道方以智之所以跟自己成親不過是爲了依附父親的權勢,如今已經成親,也做了將軍,便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所以纔會如此的冷淡。
田秀文越想越生氣,便也不在主動說話,兩人竟然就這麼呆呆的坐了一晚上,沒有人睡覺,也沒有換掉這紅色的衣服。
本來是美麗的新婚之夜,卻不想變得這樣,這紅的越顯眼,在田秀文的心裡,越覺得諷刺。
第二日是回門之日,田秀文換了漂亮的衣服,假裝很開心的跟着方以智回家。
路上,田秀文便對方以智說:“昨日之事,若是爹爹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還請夫人不要告知。”方以智說。
“好,我就一個條件。”田秀文說。
“夫人請說。”
“既然你只是爲了博得我父親的信任纔跟我成親,那就此生只能娶我一人,即使你不想跟我長相廝守,也不許再娶他人。”
田秀文覺得既然方以智已經害了自己的一生,那自己也不用客氣,那也讓他賠上他的一生陪着自己便是,若是來日看着他妻妾成羣,自己豈不是更加沒有了任何的地位。
方以智跟田秀文成親之後,便已經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子,更加不想再傷害別的女子,自然是不會再娶妻了。
“我可以答應。”方以智回答。
田秀文笑了笑,自己果然猜中了,方以智娶自己不過是爲了博得父親的信任,自己竟然還以爲找到了意中人,才一日,便應了姐姐所說的話,真是諷刺,可是這一切都是田秀文自己的選擇,她也是無話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