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萬齡只說大玉兒這個名字。皇太極肯定想破頭也想不動張大少爺是在打他那個老婆的主意。但陸萬齡又說了一句他那個老婆只有十二歲,皇太極馬上就醒悟了過來,笑道:“原來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看上了布木布泰(孝莊皇后名)啊。他如果有本事,就儘管從我懷裡把布木布泰搶走吧。沒關係,反正他就算把布木布泰搶走了,我怕他也招架不起。”
“狗蠻子,我要活錄了你的狗皮!”皇太極城府極深沉得住氣,他少年老成的十三歲弟弟多爾衷可就忍不住怒罵出來了。 多爾衷憤怒的原因張大少爺當然知道,可陸萬齡卻不知道,所以被嚇得趕緊又額頭貼地,慘叫道:“大汗饒命,貝勒爺饒命,這話不是奴才說的,是張好古那個狗蠻子說的!”
“別怕,多爾度不是說你。”努兒哈赤也不在乎張大少爺背後在嘴巴上佔點便宜,只走向陸萬齡笑着問道:“狗奴才,聽你的說法,張什麼的那個小蠻子根本就什麼都不行嘍?既沒膽量,又不會打仗,只會吹牛還非常好色,是不是這樣?那他還貪不貪財?”
“大汗,你真是太英明瞭!”陸萬齡誇張的大叫道:“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確實既沒膽量,又不會打仗。只會吹牛拍馬屁,好色如命,貪婪成性,根本就一無是處!”
努兒哈赤大笑,彷彿很是滿意陸萬齡的回答,也是直到此刻,努兒哈赤才慢條斯理的打開陸萬齡帶來的張大少爺書信,交給最忠誠的奴才范文程翻澤唸誦 而張大少卑在這封信上也一改自己簡潔明快的作風。文風語氣文縐縐的象極了一個唸書念傻了的書呆子,開頭就是一段聖人云、孔子曰之類的套話說辭。聽的文化水平比張大少爺還低的建奴將領直打呵欠,努兒哈赤也沒好氣的喝道:“念重點,張什麼的小蠻子到底在信裡說了什麼?”
“扎。”范文程恭敬答應,挑出那些堆砌詞藻的文字,開始揀重點念起來 其實重點內容也很簡單。張大少爺告訴努兒哈赤說,他奉命擔任錦州兵備,目的就是爲了消滅建奴和攻破瀋陽,但很不幸的是。張大少爺現在的兵馬糧草還沒齊備。高第也沒同意他攻打瀋陽,只許他攻打海州。所以張大少爺給努兒哈赤三個選擇,一是乖乖撤走海州駐軍,獻出海州;二是讓努兒哈赤親率建奴主力到海州城下決戰,張大少爺要讓努兒哈赤嚐嚐自己的厲害。至於第三個選擇嘛,菩薩心腸的張大少爺大慈大悲的告訴努兒哈赤。如果努兒哈赤貪生怕死不想被自己生擒後凌遲處死,就趕緊率領全家老小和建奴軍隊繳械投降,否則張大少爺的天兵一到,建奴大軍盡成卉粉!
范文程還沒把張大少爺的信念完,建奴衆將就已經笑翻了一片一這樣的信,楊稿、袁應泰和王化貞都給努兒哈赤寫過,語氣都還沒張大少爺這麼傻。努兒哈赤也是笑得直抹眼淚,“哈哈哈哈,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還真會說笑話,看來我把他抓住以後,還真不能立即殺他,的留着他多逗我開心笑一笑。”笑罷。努兒哈赤指着陸萬齡喝道:“狗奴才,回去告訴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想要海州可以,提兵來見,老子隨時奉陪!”
“是,是,奴才一定把大汗的原話帶到。”聽出努兒哈赤的口氣不打算殺信使,陸萬齡自然是趕緊歡天喜地的磕頭答應。那邊皇太極則陰陰的問道:“陸萬齡蠻子,我問你,張好古那個小蠻子既然打算進攻海州,那他還在拼命的搶修錦州城防幹什麼?”
“回貝勒爺,張好古小蠻子修錦州是爲了他自己。”陸萬齡解釋道:“張好古小蠻子想攻打海州。可他自己又貪生怕死,不敢親自帶兵上戰場,只是打算讓孫承宗的助手馬世龍和滿桂帶兵進攻,他自己留守後方,他又怕軍隊派出去後,大金的軍隊乘虛攻打錦州,所以他就藉口修糧倉,拼命的修錦州城牆,免得到時候連堅守待援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皇太極追問道。陸萬齡磕頭答道:“回貝勒爺,奴才是張好古小蠻子從京城帶到錦州的人,算是他的心腹。不用上戰場,我們商量怎麼攻揮海州的時候,張好古小蠻子當着奴才的面說的。”
皇太極點頭,又問道:“那麼張好古小蠻子打算什麼時候進攻海州?”陸萬齡老實答道:“回貝勒爺,張好古小蠻子還在等糧草和援軍。糧草和援軍到了就進攻。不過張好古蠻子到錦州上任後,發現錦右的屯糧數目與帳目不和,正在和錦右糧屯通判金啓保打口水官司,彈劾金啓保貪墨軍糧。金啓保是寧前兵備袁崇煥的親信,袁崇煥力保金啓保拒絕出兵增援錦州,援軍一時無法抵達錦州,所以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兵。”
“那高第撥給張好古的十萬石軍糧什麼時候能到錦州?”皇太極問出所有建奴最關心的問題。陸萬齡恭敬答道:“回貝勒爺,那批糧草年底之前運到錦州,但是因爲錦右屯糧與帳目不符,不夠進攻海州的軍隊使用,所以高第答應給錦州的軍糧數量已經不是十萬石,而是十五萬石,還有十門從佛郎機人那裡買來的攻城利器紅夷大炮和大量的火藥炮彈。”
“十五萬石糧食!紅夷大炮!”所有的建奴都是眼露貪光,差點流出口水。而努兒哈赤狠狠嚥下一口唾沫後,與皇太極交換一個眼色,忽然大聲吼道:“大膽狗蠻子,竟然敢謊言欺我?那個張什麼的小蠻子是什麼左,要多少糧草高第就給多少啊?來人啊,把這個狗蠻子拿下,推出殿外斬首示衆!”
“扎!”殿中侍衛齊聲答應。一起涌上,輕而易舉就把陸萬齡按住地上,拖着就往外走。陸萬齡則是嚇得魂飛魄散,掙扎着被建奴侍衛拖動間,水磨青磚的地面上竟然留下了長長的一大條水漬 褲襠裡流出來的,哭喊道:“大汗。冤枉啊!冤枉啊!奴才說的全是實話啊!奴才是錦州知事,掌管糧秣,張好古蠻子的糧草調動,都要奴才經手帳目。高第確實要給張好古送來十五萬石糧食啊!張好古他是九千歲魏忠賢的乾兒子,九千歲在朝廷裡說一不二,他要什麼東西要多少糧草,高第都不敢不給啊!冤枉,冤枉啊一 !”
“看來假不了了。”努兒哈赤和皇太極彼此點了點頭。知象陸萬齡這樣的膿包,此刻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假話。
當下努兒哈赤一揮手,喝道:“放開他吧。”建奴侍衛依令住手,陸萬齡死裡逃生,自然是嚇得痛哭流涕,磕頭不止,嚎啕大哭說道:“多謝大汗不殺之恩,多謝大汗不殺之恩
“陸萬齡,剛纔你說自己想給我當奴才,是不是真的?”努兒哈赤換了一副笑臉,微笑着說
兇:“如果你想給我當奴才,想要金子銀午和美女,很容馴口可引錦州以後,一旦知道高第送給錦州的糧草軍需什麼時候抵達,馬上稟報於我。明白沒有?還有,等我的大軍抵達錦州城下的時候,你如果再給我打開錦州城門,那你就算想娶我的女兒,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陸萬齡帶着大把金銀珠寶歡天喜地回到錦州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天啓五年的十一月初六,而錦州城的城牆修復工作也已經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因爲時間緊迫缺乏上好石料。錦州軍民只能以務土和舊磚修築城牆,進展雖然較快,但指揮工程的茅元儀卻憂心仲仲,向前來巡視工程進度的張大少爺說道:“張大人,沒有足夠的石料,這城牆恐怕堅固不到那裡去,建奴攻城的時候。沒有紅夷大炮還好,如果有紅夷大炮。這城牆怕是捱不了幾炮。”
“沒關係,這點我早就考慮過了。
張大少爺搖搖頭,指着城中的一處工地說道:“看到沒有,那個工地正在趕製八百架救火噴水用的水龍,到了天冷結冰的時候 我就讓士兵噴水在城牆上,把城牆徹底凍住,這樣的冰石城牆,比那些青石做成的城牆還要堅固數倍。建奴就算有紅夷大炮,也傷不到城牆分毛 ”
“冰城牆?”茅元儀眼睛一亮。對張大少爺的精細計算佩服萬分。不過茅元儀也還有一些擔心,又問道:“張大人,可是今年的氣候會有那麼冷嗎?你看都十一月了,這錦州還沒下第一場雪,怕就怕今年的氣候沒那麼冷啊。”
張大少爺當然不敢說自己在歷史書上看到今年氣候會特別寒冷,冷的以至於連海面前被凍住,導致了覺華島守軍全軍覆沒,只是擡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微笑說道:“沒事,我懂得一些天文地理,夜觀天象,料定了今年的冬天必然會寒冷無比,滴水成冰,估計要不了幾天,錦州就要下雪了。”
“張大人還能夜觀天文?”茅元儀將信將疑,又擔心的問道:“張大人,就算今年冬天氣候寒冷無比,可建奴如果不在最冷的時候過來攻城,而是等到冰融雪消再來攻打錦州,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沒事,沒事。”張大少爺笑得更加開心,拍拍剛回來覆命的陸萬齡肩膀,笑道:“有陸年兄幫忙,建奴什麼時候來攻打錦州,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陸年兄,你說是不是?”
“張,,張年兄,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陸萬齡慘白着臉,戰戰兢兢的反問道。張大少爺露齒一笑,向陸萬齡說道:“陸年兄。你還裝什麼裝?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在瀋陽的時候,難道你沒有在努兒哈赤面前自稱奴才,收了努兒哈赤的好處又答應做內應,把錦州城裡的一舉一動稟報給建奴努兒哈赤?”
說到這,張大少爺又看看已經雙腿打顫的陸萬齡,笑道:“陸年兄。你別怕,到時候我會向朝廷稟報。你是按我的命令給建奴做內應,把建奴引入陷阱,有功無罪。不過錦州城裡和你聯繫的建奴細作是誰,你得趕快招供出來,我好安排人暗中監視他們,到時候也好把他們一網打盡。否則的話,我特意從京城帶來的東廠刑訊好手,可就要派上用場了。”
“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陸萬齡面色慘白,非常識時務的舉手投降。跟在張大少爺身後的馬世龍和滿桂則目瞪口呆,看着張夫少爺的眼神,簡直就象是看外星人一樣”
有了陸萬齡這個)“建奴內應,配合,張大少爺對建奴軍隊的間接控制難免更爲得心應手,隔三差五的給建奴送去幾條假情報,比如向後方糧草的籌備進度,援軍的徵調情況,援軍將領的姓氏名誰,楞是把努兒哈赤和皇太極這兩條老狐狸都忽悠得一楞一楞的,按捺着心癢等待張大少爺的後續糧草運到錦州,等羊養肥再去動刀子開宰。不過也有意外。至少張大少爺的死對頭范文程就有些懷疑,建議用建奴軍隊拿手的反間計試探陸萬齡的情報真假,同樣多疑的努兒哈赤和皇太極當即採納。
范文程的計策非常陰毒,指使一名心甘情願給建奴當奴才的海州漢人士伸派人到錦州與張大少爺聯繫。說是自己不願意受建奴荼毒,願意在張大少爺攻打海州時充當內應,打開城門迎接張大少爺的軍隊入城,一箭雙鵰既試探陸萬齡的情報真假,又可以起到將來把明軍誘進建奴伏擊圈的作用。但很可惜,范文程這些招數對付崇禎和袁崇煥之流倒是有效,可是對於張大少爺來說,卻又是真真正正的班門弄斧了。
“那個自願投誠的海州士神叫什麼名字?在建奴那邊擔任什麼官職沒有?”張大少爺狡詐的轉動着三角眼,沉吟着問道。馬世龍恭敬答道:“回張大人,那個自原投誠的海州士仲叫虞玄,是我朝秀才,遼東淪陷後飽受建奴荼毒,又聽說我們準備光復海州,所以自願擔任內應,沒有在建奴那邊擔任官職。”
“虞玄?”張大少爺確實沒聽說過歷史上還有這麼一個漢奸,但盤算良久後,張大少爺還是咬牙命令道:“答應他,賞給他的信使五十兩銀子,讓信使回報虞玄,就說我們的軍隊正月下旬攻打海州,叫他做好接應準備。”
“張大人,我們是不是小心點?末將可是你的前車之鑑。”曾經中過漢奸詐降計的馬世龍小心翼翼說道。張大少爺搖頭,堅定說道:“答應他,我自有主張!”說罷。張大少爺又拍拍旁邊的宋獻策肩膀,嚴肅命令道:“宋師爺,馬上讓陸萬齡把這個消息給建奴那邊送過去,一定要快,否則陸萬齡就有可能耍招懷疑了。”
“東家,你確定這個虞玄是詐降嗎?”宋獻策謹慎問道。張大少爺繼續搖頭,沉聲答道:“情報不足,我分辨不出來他是真投降還是假內應一但我知道什麼叫做死間!不犧牲這枚不知真假的棋子,我們就沒辦法爭取備戰時間!”
和張大少爺預料的一樣,陸萬齡把虞玄,投誠,的消息泄露給建奴後。努兒哈赤和皇太極果然再沒有半點疑心,還遠比張大少爺慷慨的特地賞給陸萬齡兩百兩銀子做爲獎勵,讓陸萬齡繼續彙報錦州軍隊動向,安心等待小羊長肥。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後,本來錦州戰役已經鐵定將在明軍佔盡先機的情況下展開,只等張大少爺從容修好城防工事,用行動征服滿桂嫡系這支做戰主力,就可以把建奴牽到錦州城下,迎頭痛擊!可誰也沒有想到,張大少爺的這今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爲高第小的一個疏忽,差點就導致了張大少爺的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