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后見狀當場石化。
一股莫名的羞臊與驚慌悄悄浮上心頭,嘴中很艱難地蹦出兩個字:“無恥!”
隨後拖着長裙轉身破門而出,留下當堂不知所措地陳靖元衣不蔽體地繼續躺在了牀上。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宮中傳來消息,說是楊太后心情很糟糕地傳召了樞密院樞密使陳吊眼進宮見駕,商談大事。
得知這一消息之後的陳靖元心中忐忑不已,難不成楊太后要效仿幼兒園的老師,孩子不聽話找家長反應情況嗎?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楊太后和陳吊眼說了些什麼,一出皇宮的陳吊眼直奔燕國公府,將懶洋洋地陳靖元從牀上揪下了地,嘰裡呱啦一陣痛罵。
什麼你小子不知好歹,什麼你小子給臉不要臉,反正就是數落陳靖元的諸多不是。
不過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關於他和楊太后的那點尷尬事。
呼,陳靖元一邊聽着父親痛罵一邊粗粗地喘了口氣,幸虧沒有,不然這褻瀆皇太后的罪名指定又跑不掉了。
一旁過着嘴癮口沫四濺一副棍棒之下出孝子架勢的陳吊眼看着這混球竟然沒有一絲悔意,心中想着真是不動手不行了,隨即對屋外喊道:“朱福,去給老子拿條藤鞭過來,今天我要動家法了。”
門外不遠處的朱福聽罷呃了一聲,不停地擦着額頭上的虛汗怔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身邊的金和尚腦大脖粗地急中生智道:“朱福,去,去請老夫人過府,就說老爺要家法侍候咱們大都督。”
這個老夫人自然值得便是陳吊眼的剋星,陳靖元的救星,陳府夫人張三妹。
朱福道了句大和尚高明,然後便滾着粗胖的身子急急忙忙出了府去。
屋內一聽老頭子要請家法的陳靖元頓時垮下了臉色,硬着脖子抗爭道:“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大宋的燕國公,憑啥打我?”
“喲呵?”
陳吊眼被陳靖元這麼一嗆,也是臉面掃地,老子無爵位,兒子倒是已經封了國公之位,誰不知道這兒子的燕國公是他的傷心處。
聽着陳靖元又提起這個話茬兒,甕聲道:“喲呵,現在知道自己是燕國公了?看不上你老子我了,是吧?打不得你了,是吧?”
陳靖元見着老頭子越扯越沒邊兒,趕忙解釋道:“爹,瞧您說的是什麼話?我哪裡有這份兒心思,關鍵是你看我都成家立業,底下又這麼多人跟着吃飯,你這藤鞭一揮下去,那不是讓人看我笑話嗎?那以後我還如何服衆啊?”
發完一通無名火後的陳吊眼被陳靖元這麼一說也是消了不少氣,找來一個圓凳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對着陳靖元沉聲問道:“我問你,太后讓你官復原職,你爲何不肯?還佯裝臥病不起。”
陳靖元將自己與太后交談之事說了出來,當然,有些涉及到他與太后隱私的部分自然就過濾屏蔽掉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複述完後,陳靖元壯起膽子問起陳吊眼,道:“爹,這楊太后是怎麼跟你說的?按理來說,這次孩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該爲孩兒鳴不平,不是?怎的出了宮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陣罵,差點還動了手?”
陳吊眼白了眼眼前的混賬,哼聲道:“我看你還說漏了一部分吧?”
陳靖元心中一沉,難不成楊太后真的將最後發生的事情也說了出來?不可能啊,如果真說出來,我爹還不打死我。
陳吊眼看着一臉發呆的陳靖元,道:“楊太后跟我說,她在你面前哭訴自己這麼多年孤兒寡母撐着風雨飄搖的大宋,心力交瘁。希望你能以大局爲重,不要過多逼迫於她,陳宜中,楊廷玉三人此次是犯了大錯,但罪不至死。她已經下旨罷了國舅楊廷玉平章政事一職,暫時空懸着,而國丈呢?也以養傷爲由,罷去了所有官職,當一個閒散的國丈爺。至於右相陳宜中,太后還需他來維持朝局,繼續留用。”
說完上面的一番話,不顧一臉呆滯,瞪大了眼珠子的陳靖元,隨後重重揪着陳靖元的耳朵,大聲嘆道:“混球啊,你怎麼就如此不知好歹呢?太后鳳儀天下,如此顯赫尊貴,親自登門拜訪於你,你還恬不知恥地裝病拿着架子。人家一個當朝太后在你面前哭訴,低聲下氣求你復職,你鐵石心腸無動於衷,你還有沒有一點臣子的覺悟啊?你,你,真是陳家的不肖子啊,唉。”
陳靖元傻傻發愣,如果可以對着太后娘娘說一句髒話,他絕對會豎起中指,大喊一聲:“靠!”
楊太后什麼時候在自己面前哭訴?什麼時候對自己低聲下氣了?
這純屬是楊太后自己的一面之詞,這是污衊啊,這娘們怎麼當面是人背後是鬼呢?
難怪張無忌他老媽說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果真如此。
不過,國丈被免職,趕出朝堂,而楊國舅則被摘了平章政事一職,回家繼續種白菜醃黃瓜,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至少朝中暫時不會再有跳樑小醜出來作祟了,至於陳宜中嘛,哼,獨木難支,在陳系和清流系的夾擊下,那老東西就是秋後的螞蚱,離死不遠了。
“篤!”
陳吊眼握掌爲爪,一記爆慄敲到了陳靖元的腦袋上,訓斥道:“發什麼愣?太后如此處置你還有何不滿意,明日還不給老子上朝,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靖元佯裝害怕的樣子,故意躲了躲,然後說道:“孩兒曉得了,明日一早便去上朝,將遠征高麗之事儘快提上日程。”
聽完這話,陳吊眼才心平氣和下去,投向陳靖元一個鄙視的眼神,意思就是說,你小子就是賤骨頭,欠打。
這時,朱福在外面喊道:“老爺,老夫人過國公府來了,他問您今天的晚飯是在國公府這邊吃,還是回陳府那邊吃。”
什麼吃不吃,無非又是替這小子救火來的。
陳吊眼心裡跟個明鏡兒似的,對着門外喊道:“回那邊吃,老子還不想被不肖子活活氣死。”
說完,又對着陳靖元警告道:“混球,好自爲之。”
隨後,就打開房門朝前院走去,與張三妹會和回陳府。
待得老頭子離開,陳靖元苦笑一聲,與太后扳手腕這局,好像他又輸了,真是一個厲害的女人,什麼歪招兒邪招兒都能想得出來。
苦笑完之後,對着金和尚喊道:“和尚,去請張遷侯和文廷玉過府來,就說我要請他二人吃飯。”
見着金和尚離去,又對朱福喊道:“叫廚房多炒幾個小菜,今晚和他二人可能要談得很晚。”
朱福應了一聲是,也倉促離去。
今晚這頓飯的確會吃得很晚,因爲還要繼續上一次商討的關於遠征高麗的全盤計劃。
不一會兒,兩人便一前一後地進了國公府,陳靖元邀請二人上席,三人先美滋滋地喝起小酒吃起小菜說起了一番閒話來。
燕國公府這邊三人美滋滋地喝酒吃肉,而國舅府上,楊廷玉和裹着紗布的翟國秀這對難兄難弟可就沒那麼好的心情了,滿滿當當一桌子的美食,可兩人就是吃着沒味兒。
翟國秀皺着眉頭,嘖嘖地抿了兩口小酒,呸地一聲吐到了地上,埋怨道:“國舅爺,您這府上的酒真是越來越沒味兒了,淡的跟水兒一樣。還不如街角那家衡水老白乾哩。”
看着一副死狗樣的翟國秀,楊廷玉打心眼裡厭煩,心道,你算什麼東西?還敢在我面前指手劃腳的,有口小酒讓你喝已經是擡舉你了,哼。
要知道數月前,這個翟國秀還是自己跟前兒的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自己指哪打哪,逮誰咬誰。現在可倒好,女兒榮封貴妃,而自己也是一朝國丈。
更可氣的是,如今兩人官職全削,國丈對國舅,半斤對八兩,自己僅存的一點優越感淡然無存。
翟國秀被降旨在家養病,而自己呢?奉命在家種白菜醃黃瓜,娘希匹的。
楊廷玉心煩意亂,看都懶得看翟國秀一眼,抄起酒杯自顧喝了一口,吧唧嘴道:“是嗎?我看還可以啊,八成是翟國丈心情不好的緣故吧?心情不好,吃什麼能有味兒?”
翟國秀嘿的一聲,苦笑道:“這下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小子聽說官復原職,咱倆一個勒令養病,一個奉旨種白菜醃黃瓜,呵呵,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楊廷玉被翟國秀咬文嚼字說得更是心中煩躁,砰地一下,將手中酒杯重重摔在桌上,冷哼道:“國丈就不要在這兒聒噪了,能吃就多吃點,能喝就多喝點,少提那些爛糟事了。難不成你還有何計可施?嘿,認命吧。反正你年紀也不小了,當上個國丈知足吧。”
翟國秀連連搖頭,他哪裡肯認命,哪裡會知足?
這剛過上幾天呼風喚雨的癮,讓他這麼一下蔫了下來,可真是不甘心啊。
這時門人來報,萬貴妃聽聞父親在國舅府上飲酒,派人傳來信兒,邀請國舅和國丈兩位長輩前往貴妃娘娘的雍和宮一起飲酒看歌舞。
翟國秀心中一暖,還是女兒好啊,知道自己的父親受了委屈。
而楊廷玉則是心中又有一番想法,難不成這萬貴妃又想耍什麼幺蛾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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