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未明這話一出,文廷玉的臉都綠了。
安倍未明這廝是在揭瘡疤啊,揭大宋朝廷大宋文武百官的瘡疤,揭得文廷玉隱隱作痛。一臉唏噓地看着身邊的陳靖元,生怕他惱羞成怒砍了安倍未明這混蛋的腦袋。到時候此事一傳揚出去,丟得是大宋的臉面,折得是大宋的氣度。
誰知陳大都督並沒陰鬱,更沒惱怒,而是曬然笑道:“看來安倍先生也很關心時事嘛,正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安倍先生,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失敗後的不思進取。很幸運,我大宋如今幡然醒悟爲時不晚,正當奮發進取,徐圖大業,以待來日驅除蒙虜恢復中原。”
一番話說得甚是灑脫,聽得一旁的文廷玉都連連側目。
安倍未明心中雖是贊同眼前這位年輕大都督的這番言論,但是嘴中卻反問道:“你大宋要奮發進取也罷,驅除蒙虜也好,關我們東瀛什麼事?這不是侵略的理由,大都督。”
聽着安倍未明這番委屈的言論,陳靖元心道,數百年後你小鬼子三番四次進犯我中原呢?難道真是爲了那個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嗎?
他也懶得口舌,直接說道:“安倍先生,琉球太小,已經嚴重阻礙大宋的進步了,我們急需一片更爲廣闊的大後方來壯大自己,很遺憾,東瀛便是首選。我現在有兩條路讓你帶回去,供你們源氏幕府,還有那個所謂的傀儡天皇選擇。”
“大都督,請不要侮辱我們偉大的天皇陛下,否則安倍未明將以死明志,雖手無寸鐵,卻也要血濺當場,顯我東瀛錚錚大和魂。”
即便貴族特權們都知道天皇是幕府的傀儡,但是都不敢褻瀆他半分,因爲幾百年了,天皇便是全東瀛近千萬人心目中的那尊神。如果天皇不存,那麼心中的那份信仰也便轟然倒塌。
這也是幕府將軍們爲什麼不將天皇取而代之的關鍵原因。
陳靖元心中鄙視着這個自欺欺人的民族,笑道:“好,本都督尊重你的信仰,收回剛纔對天皇的褻瀆言論。你聽好了,第一條路,就東海道以西包括東海道在內的四道三十九縣全部割讓給我們大宋,我們與東瀛一西一動分而治之;第二條路便是。”
說着意味深重地看了眼安倍未明,豁然起身道:“你要戰,我便戰。大宋披甲兒郎二十萬,寧可魂斷東瀛島,也要踏平富士山。”
猛然間,一股肅殺之氣直逼安倍未明,竟然嚇得他向後踉蹌數步。
一臉蒼白,胸口起伏不定的喃喃道:“無恥,你們這是無道之師,大宋不是以仁義治天下嗎?”
陳靖元道:“仁義治天下,沒錯,那只是針對我大宋子民。請回吧,安倍先生。”
可安倍未明還是不死心,威脅道:“哼,大宋做出如此天人公憤之事,就不怕我東瀛聯合中原的元朝廷還有我們北方的高麗王國一起將大宋剿滅嗎?我想元朝忽必烈皇帝陛下會很樂意助東瀛滅你們殘宋的。”
“哈哈哈...”
陳靖元一番朝天笑聲環繞堂內,奚落道:“本都督諒你們不敢。安倍先生真拿我當三歲小孩
不問時事嗎?忽必烈那老賊二次徵東瀛皆都失敗,他現在更恨不得將你們一口吞入腹中。即便他真心想助你東瀛怕也是有心無力吧?他蒙古人雖已坐中原龍庭,但是如今的中原各地抗元義軍如火如荼,還有西北党項人,遼東的遼金二國殘留勢力都在暗中一直默默抗元,蒙元朝廷自己都應接不暇,還有心思幫你東瀛?笑話。”
這些都是散佈在中原各處的天機府密諜和中原南部青樓一哥貴元叔傳來的消息,豈能有假?
緊接着陳靖元喝了口茶水潤了潤乾巴的嘴脣,神秘笑道:“安倍先生,本都督再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可能你遠在東瀛不瞭解中原蒙元朝廷的情況。我告訴你,蒙古皇帝忽必烈如今已臥病在牀,近一個月沒上早朝了,他那幾個兒子正爲皇帝之位爭得你死我活,呵呵,走好,安倍先生。”
說着對外喊道:“和尚,滾進來,替本都督將安倍先生送出奈良城,路上掉一根汗毛,我我削了你褲襠裡的那玩意。”
安倍未明被陳靖元連番的言論和幾個重磅消息赫然嚇住,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往日雄辯的口舌和急智此時已被擊得蕩然無存。
無奈之下連禮節都忘得一乾二淨急急地走了出去,他必須將宋軍大都督的態度和得來的幾個消息第一時間反饋到關東源氏幕府,讓源氏幕府與關西平氏幕府好做出應對。
陳靖元待安倍未明走後臉色陰鬱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看得文廷玉心裡直發毛,試着問道:“大都督可是擔心北邊的高麗?”
高麗棒子?他依稀在一部腦殘韓劇上看過,記得此時的高麗國剛敗於蒙古人之手,割讓了耽羅島,並臣服在蒙古人的腳下自稱藩屬國,直到十來年後忽必烈之子元世祖即位才歸還耽羅島。
如今的他們正在休息生息,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援助東瀛?這只不過是安倍未明的威嚇之詞罷了。
隨即道:“高麗國不足爲懼,本侯擔心的還是蒙元朝廷。”
文廷玉一怔,疑惑道:“剛纔都督不是說...”
“剛纔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嚇退安倍未明罷了。如果東瀛向蒙元求援,八成真能成功。你想,對待蒙元朝廷來說,宋室還是心腹大患,只要滅掉海外宋室,中原各地以扶宋抗元爲旗幟的義軍不就迎刃而解了嗎?我能想通這個問題,蒙元朝廷中照樣有人能夠想通,不要小看了我們那些投靠蒙遠的漢奸,他們的腦子好用着呢。”
說完這話,陳靖元又陷入沉默,自顧自地思索着。
文廷玉也在一旁地喝着茶,心道,如果兄長在這兒,不知會如何自處?
約莫過了半晌,陳靖元忽然起身道:“叔孫,傳我都督府令。”
文廷玉知道陳靖元想到辦法了,連忙起身拜道:“大都督請下令。”
此時的陳靖元又恢復了之前那副神采,埤堄着堂外,朗聲道:“命,北洋衛蕭廣成率李順、鍾虎、楊三水、羅一刀五協撤出東瀛,退居海上,扼住東瀛通往中原的各個航道。”
文廷玉豁然道:“都督是想照搬之前對方高島橫的方法,
故技重施嗎?”
陳靖元點頭道:“沒錯,只要隔斷蒙元和東瀛的航道,東瀛人便無計可施,只要我們速戰速決,爭取一年內平定東瀛,則大事可成矣,叔孫。”
文廷玉略微一思索,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了。
“還有,囑咐李順,讓他的第五協隔三差五就驅艦靠近東瀛,給我炮擊各個沿海城池。不需要給東瀛人造成多大損失和傷亡,我要的就是一個效果。”
文廷玉接口道:“造成大軍逼境,人人自危的效果嗎?”
陳靖元點頭道:“沒錯,戰爭打得不僅是攻堅戰,還有攻心戰,你說對嗎?叔孫。”
文廷玉豎起拇指讚道:“高見。”
隨即匆匆返身退出了大堂,發號施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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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卑南皇城,勤政殿上。
戶部尚書蘇郭義苦着臉對殿上的楊太后道:“太后娘娘,國舅剛纔所言微臣不敢苟同,如今正是國家艱難之際,怎能大興土木興建宮殿呢?而且,這國庫並不充盈,各府的稅賦最快也要開春後才能上交,這...”
國舅黨的衝鋒兵翟國秀急忙跳腳出來,指責道:“再艱難也不能苦了官家和太后呀,你看看現在的皇宮還是皇宮嗎?太后,微臣不才,願毛遂自薦爲太后籌措銀子。”
楊太后疑惑道:“翟侍郎有何高見?”
翟國秀昂頭大義凜然地說道:“朝廷在沿海不是還有七百艘戰船嗎?微臣願學平南侯,將戰船售於琉球的商賈,爲太后娘娘籌措這筆銀子。”
話一出,陳吊眼、李倫還有新晉盟友吏部尚書王澤恩相互對視一眼,彼此心道,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國舅黨這幫蛀蟲可真是無孔不入啊。也不想想,沒有陳靖元的默許,琉球的商賈誰敢買你一艘海船。
這時陸秀夫跳腳出來喝道:“即便賣了這些海船,臣也不贊同興建皇宮,太后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破舊的皇宮更能激勵我大宋臣民奮發圖強,不忘前恥。如今琉球百廢待興,花銀子的地方多了去,而且春耕在即,何不購置稻苗,撥發到各府各縣,貼補下百姓呢?”
翟國秀不服道:“官家是天潢貴胄,太后是天下之母,你們這些人就忍心太后和官家住在這破舊宮殿嗎?每每臣想到這兒,想着官家和太后無時不在受苦,都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說着,使勁兒的抹着眼角,期望窄點眼淚兒出來。
陳系三人看着國舅黨爲了撈錢,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暗暗鄙視不已。
最終李倫忍耐不住,譏諷道:“平南侯率的二十萬兒郎遠征東瀛,卻是朝琉球的商賈們籌措,就連朝廷撥發的軍餉不夠之時都是平南侯砸鍋賣鐵湊出來的。那個時候,翟侍郎怎得不出來出主意?”
翟國秀沒想到陳系也橫插一腳數落他,右手怒指李倫,面紅耳赤道:“你...”
忽然,一名內侍小黃門匆匆跑了進來,手舉布帛,高喊道:“報...平南侯遣使回京,大捷,大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