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於焦急裡的城將聆得此言,心頭一提,嗓喉大起催問:“可搜全了?”
“所有旅棧,驛館,臺車、坊巷全都搜了可是……”搖了搖頭,土着張黑臉膽寒小聲說道:“說不定躲於民宅裡之內,若真是如此,單憑我們五百餘兵差,如何能尋着全。”
“看來是躲入民宅之內了。”王虜站起,舉例道:“就像公孫用那夥人,不也是躲於宅子裡?這夥人能查到金山,眼線定然極多,如此大批人肯定是購宅或租院,不然怎麼會半絲不露。”
“有道理,有道理。”隆興府和城將接邊點頭,隨即一張臉憂了,“隆興足有三萬餘戶,八萬多人,若要一家一家敲門是可以,但要仔細搜查,那可難了。”
“顏公與陸大人可來了?”王虜急催對副城將詢問。
“這……”副城將搖了搖頭道:“自剛纔的信馬說來了外,便沒有聲訊了,或許該來了吧。”
“嗯。”攸關生死之事,想來他們定也心急如焚,王虜眯眼細想了會兒,手指城將和隆興府道:“務必要把城門看緊,就算不這夥人找到證劇,只要他們走不出去那就沒事,等兩位大人的兵馬來,他們便是再插翅也難飛。”
“是的,是的。”兩人嚇的不清,完全沒了主張,隆興府聲帶忌憚:“王虜,事還得儘快,今天關城,恐怕明日午時相使就會派人前來問話,倘若不盡快,要出事了。”
“放心吧,照路程看算,兩位大人最慢傍晚就到,八萬餘戶花不到兩個時辰就能搜完。”王虜一手按住隆興府的肩,一手按住城將的肩,使力捏道:“現在最要緊的就在你們肩上,倘若一個不慎,到時再來悔悟那就沒用了。”
“你就放心吧。”兩人慎重齊點了個頭。
王虜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抿住雙脣,不再吭聲轉身,急促就往小門跨邁離開。
隆興敗宅。
這一覺,林帛綸直把白天睡到黑夜,要不是肚子餓的實在受不了,他大概就這麼一輩子卷在被窩裡不起來了。
傍晚時分,陰宇漸淡,打着哈欠起來,他吃了些幹Lang,喝了數口水,便鑽出洞坐於石頭懶惰看着灰濛天際發呆。直感覺好像很久沒這麼悠哉過了,自懂事起,從來都沒再好好觀看頭頂這片天空了,可是誰曾想得到,他只不過一低頭一擡頭,轉眼就過了千年,千年吶!
“唉!”沉沉重重吐出一口無奈氣籲,他對着天宇輕輕鳴唱,一首千年之戀還沒結束,遠處天宇縱躍飛來了個清純甜美人兒。
“喂……”天既將黑下,文根鶯褪了大媽醜陋臉龐,嘻嘻呵呵凌空梭縱來到他跟前,剛剛喚了一聲,便訝異咦道:“大叔你幹嘛哭了?”
“誰哭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沒想到這丫頭神出鬼沒,林帛綸老臉窘紅,急擡手臂拭去莫名其妙的眼淚。
“兩隻眼全都看見了。”文根鶯歌雙手指眸,一派認真道:“怎麼啦,肚子痛?”
幹!這丫頭都不懂的什麼叫善良謊言嗎?林帛綸訕訕站起身,怒瞪了她一眼,心情不是很好問道:“你去哪裡了?”
“哦!”剛回來就見他哭,一時都忘了重要的事情了,她急忙收了一臉好奇,唯恐天下不亂的咯咯吱笑道:“城裡所有人都不敢出來,四門緊緊閉着,街上來去的全都是官兵,真的太好玩了。”
“玩?”林帛綸眉頭上挑,臉皮抽筋看着這個很好玩的丫頭,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渾身無力坐回石頭上道:“現在隆興府是亂成一鍋粥,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更多的兵馬就要到了,你最好別到處亂跑。”
“這是刺探軍情,什麼亂跑。”反駁了一句,她見他又怔怔坐在石頭上發神,訥悶想不通到底是幹嘛了,大聲喊道:“喂……”
“啊!”不知不覺又走了神,林帛綸嚇了一大跳,錯愕觀看丫頭清純臉蛋,磨了磨牙喊道:“好啦,你去刺探什麼重要軍情了?”
“那可多了。”說到這事,文根鶯擡頭挺胸,倍兒自豪道:“我偷偷溜官府裡面去了,聽他們說什麼顏公和陸大人,好像在等他們兩個來。”說完,自個兒好奇的好命,急急湊臉問道:“誰是顏公和陸大人呀?”
林帛綸壓根就不知道這個大宋的官,認識的也就一個滬州府和魏徵賢,搖了搖頭道:“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人,不過瞧這樣子應該是大尾的。”
“喔。”憋了一下午的疑問仍得不到解答,文根鶯有些鬱惱,悻悻走到一塊石頭落坐,雙眼咕嚕轉騰了幾圈,很好玩地說道:“咱們什麼時候去偷帳本呀?”
“等天再暗一些。”林帛綸眉頭皺着,心裡煩的有夠可以。
瞧他這麼副前怕虎後情狼樣,文根鶯覺的沒勁,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道:“你就別擔心了,不就是偷一本帳冊嘛,沒什麼大不小了。”
這本帳冊可比一座大山還要重,沒什麼大不小的?林帛綸肚裡連番咒罵,這丫頭鬼精的很,也不知她這麼副純真樣是不是裝出來的。
一時間,他想起了龍無雙,這丫頭也是一派天真單純,可是卻……
“哎!”想得那丫頭,他心裡沒由來抽痛,煩躁下站起身,負手眺看漸黑天空,不明白來自已幹什麼要懊惱。龍無雙爲家人刻意接近,他則爲她屈服於官府,只要他把這個案子破了,大家都落了個清清白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不再有關係,煩些什麼東西啊。
文根鶯看着他的背影,歪側了側頭,扭過雙眼往身後的遠處看去,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聳了個肩,還是選擇不把那個老跟在身後的人說出來。
站了好一會兒,天終於黑了下來,林帛綸轉身就見丫頭手擱膝上低頭像在想些什麼,啞然輕笑喚道:“好了,咱們出發吧。”
“好呀。”早就坐厭了,聽得這話趕忙站起,文根鶯忙問:“那是要去哪裡?”
“王員外府……”
“好!”
林帛綸話剛要說完,聽得興高採列一聲應叫,咻的一下,人卻已被她提於半空蹦躍,耳邊的聲颼颼蒸刮,蒙朧的遠處剛纔還極遠,可是轉眼就到了,這個速度全然不比姓林那娘門慢啊。
冬天的戌初天就全黑了,當眼花繚亂的燈籠出現眼前,被挾提飛竄的林帛綸不穩地站在一處瓦頂,下面是小橋流水,羽亭山林,極奢無與比倫。
“這……”站於圓尖瓦槓上,他不太穩地扶着丫頭,張口結舌疑問:“這是王府?”
“對呀。”文根鶯小小心扶他下蹲落坐,食指貼於粉脣上,小小聲道:“咱們現在可是賊,你小聲一點。”
見到她噓聲手勢,林帛綸也覺剛纔詢問太明目張膽了,急急捂嘴點了個頭,學她那副賊樣湊脖貼耳說道:“你偷偷去找一找姓王的在哪裡,記往了,不可以亂來,只要探得他在哪裡就成。”
“好。”阿力莎點了個頭,一顆小賊腦左右扭看,轉過粉脣貼恥說道:“那你不能亂動,讓人抓着了可會被打死的。”
她一轉過臉腮,林帛綸便看癡了,近距離觀看這張別樣純真臉蛋,白裡透紅瓜子臉兒似蜜桃,櫻脣潤澤如櫻桃,鼻頭高而挺,額頭飽滿似玉,雙眼汪汪鑲水,那一股獨有的少女氣息繞霧纏雲,真是美煞萬千。
“喂,大叔……”貼耳警告他,卻見着他癡呆了,文根鶯不太爽地低喚,“有沒有聽我說話呀。”
猛地回過神就見她氣歪了嘴,林帛綸連忙點頭,“我就呆在這裡,你快去吧。”
“記住啦!”慎重的指了他下流臉龐一記,警告地再歪嘴斜睨一眼,文根鶯這才站起身往園下跳落,使出看家本領,咻的一聲如閃電跑的不見個影。
“你大爺的!”見着這丫頭明目光膽往園下路落,林帛綸心剛一提,便見落地的那條小身影晃的一下,前影仍停留原地,正主兒卻眨眼消失在遠方盡頭,忍不住咒了一聲,這整的就是個閃電俠啊!
王府很大,王虜坐立安難地關在書房內,似在等什麼人一般任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躲於上面偷窺的兩人有一個不樂意了,小嘴打着個哈切,輕推了身邊人一下,無聲啓嘴道:“喂,大叔,你都不困嗎?”
自被帶到這個房頂,林帛綸就目不轉睛從瓦洞下看,很顯然這是間書房,可奇怪的卻是那個坐於椅上動也不動的人。
文根菀詢問得不到回答,擠脖再往小洞下一看,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坐着,受不了再打出個哈切,不明白到底在幹什麼,收回雙眼懶的再看。
隨着夜越來越深,林帛綸心裡也不由的焦急,腦中有無數的猜測,但最後都被推翻了。有句老話叫由僕看主,那個姓金的總管油滑老道,那麼身爲他主子定然也是奸詐如狐,生意能做到如此之大,形形色色的人應該看得多了,若這個王員外是個沒本事的人,也就不會拉下這麼多官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