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得疑問,魏賢徵愣怔轉身,看着皇甫宗懷搖頭反問:“難道你沒接到聖詣?”
“聖詣?”皇甫宗懷老臉極愕,愣愣道:“罪臣自入司衙到現在從未接過任何詣意。”
聞言,魏賢徵猝然轉身,雙目瞪的老大,氣極指着站起的那小子咆哮:“連聖詣都敢瞞藏,你你你……”差點吐血,嚴然不知該罵些什麼纔好,反手索要:“聖詣呢?”
身體不舒服,耳朵還要受這老頭凌虐,林帛綸來到椅子落坐,力揉太陽穴破罵:“你個死老頭,沒事來罵老子嗎?滾!”
這番咒罵讓所有人呆滯,魏賢徵還沒反應過來,皇甫宗懷已是暴跳如雷,手臂伸出牢欄,直指對面那人咆吼:“你這狗賊,竟敢私藏聖詣,眼下大禍在即,還敢對丞相不敬,着實……着實……”
“他孃的,讓不讓人活啊!”他還沒着實完,林帛綸受不了拍桌彈蹦而起,火大奔出牢,指着皇甫宗懷蹦跳詛咒:“你他媽的個迂腐腦袋能不能歇停一下?都他媽的關在牢裡了還能去管這些個破事,他孃的整天就像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叫個不聲。***的還真以爲老子是怕你是不是?”話落,怒不可遏擡腿兇踹柵木,轉身對魏賢徵咆哮:“他媽的,你最好把這些東西弄出去,他們只要呆在這裡一日,老子別的不用幹,腦袋用來裝他們的威脅咒罵就夠了,還查個毛案啊。”話落,轉身跨步,踩着地雷就往牢外走火竄出。
魏賢徵瞠目結舌,怔怔看着火大離去的林帛綸半晌,回神一個嘆息,來到滿臉氣怒的皇甫宗懷面前,伸臂入欄,拍了拍他肩膀嘆息:“宗懷呀,你別惱,他是讓妻子被棄了,性子纔會這般乖舛,不過放眼天下能救你們的怕也只有他了。”
皇甫宗懷不明所已,皺眉詢問:“丞相,我宋室千百年來,從未有過永寧伯宗爵,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了?”
“他姓林,名綿綸,年二十四歲,據說是泉州府人士,然而卻突然出現於金國遼陽河畔。”說道,輕輕挑了記眉頭,“剛剛來我宋室時,就已鋒芒畢露了。雖然一路吃盡了苦頭,但是卻把所有事都遊刃於掌中,皇上破格提拔,那是喜愛的不得了。”
“這……”皇甫宗懷懸疑,訥訥道:“這不就是親王爺嗎?難不成他……”
“聽他言,親王爺是其殺盟弟兄。”魏賢徵呵呵但笑,笑的所有人都毛骨怵然,手掌一擺道:“宗懷呀,別懷疑,他確實知人所不知,看來盛世不日便可再開了。”說道,手指比了比他和自已,滿臉容光道:“此盛世,你我將要全程參與,該是多震興人心一事。”
只要想得盛世開啓,皇甫宗懷頓時如夢似幻,隨即搖頭嘆道:“罪臣所犯之事不小,怕是看不到盛世開啓之日。”
“呵呵……”魏賢徵搖頭,點了點他,“你皇甫家歷代是書香門弟,備出的是忠臣良將,可謂是我千年宋室之頂天一柱,其歷史遠比我魏氏長了三百餘年。若說我魏氏反叛還會有人相信,可若要說皇甫國公一門反水,那此人可真的是個徹徹底底的昏君了。”
“丞相謹言……”皇甫宗懷驚呼,駭目左右睇瞧,小聲責道:“此事可不能說,丞相謹言吶。”
“你呀,呵呵,就是太不知變通。”魏賢徵笑搖了搖頭,招過皇甫煙,揉了揉她小腦袋問道:“孫侄女,皇上把你許給永寧候爲妻,你不樂意對不對?”
“魏爺爺,我……我……”皇甫煙不知該如何,想得那人心裡便一陣害怕,雙眼紅紅不知該怎麼回答。
魏賢徵見她嚇的直哆嗦,微笑地彎下身,嘆息道:“他啊,非但俊逸,且頭腦很好,天下間像是沒什麼能難得住他似的。單單幾日就破獲了隆興弒差淘金案,且還是僅憑一人之力就把這夥官商勾結不法之人束手就縛。”
聽得,這是個如意郎君,可是那人壓根就和魏爺爺說的不像,皇甫煙咬了咬脣,蚊聲搖頭,“他很……很壞。”
“他不是壞,是遭到心愛之人被叛變乖舛了。”提起這事,魏賢徵亦滿心無奈,嘆道:“若不是他,隆興之金案也不能速破,連日來的弒官兇案更不會盡數查出……”
“什麼?”聽到丞相說弒官案,皇甫宗懷一聲訝叫,雙手緊握欄杆,擠臉催問:“丞相是說,那夥潛入我室朝犯案金人是被此狗賊逮獲的?”心裡疑惑,狗賊不是說他是因爲釋放金狗才犯下通敵之罪入了天牢嗎?
“是呀。”魏賢徵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潛藏於我室地犯案的匪首正是風家莊被逐之人,風不能。所以當他落網時,永寧伯便在衆目睽睽下爲其出了個逃脫之策,若非永寧伯之妻年幼,受不住壓力前來投案,恐怕真的就被脫逃了。”
有些明白了,皇甫宗懷眯目道:“丞相適才說永寧伯遭心愛妻子被叛,難不成他的妻子與風不能有關聯?”
“正是。”魏賢徵點了點頭,道:“此女也姓風,名若能,正是風家莊右支小師妹,與永寧伯已有夫妻之實,隆興案情明瞭,既將要回揚州成親,可是後來一連串的巧合誤會,導至風若能叛棄了他,所以他亦絕望了,就這麼乖乖讓皇上綁回了臨安。”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天佑吾皇,最後還是水落石出。”喃喃唸叨,皇甫宗懷恨恨叱責:“竟爲一女甘爲禽畜,實屬報應。”
魏賢徵但笑不語,轉看皇甫煙笑問:“孫侄女,你聽了魏爺爺這個故事,覺的永寧伯爲人如何呢?”
皇甫煙羞了羞,咬着脣搖晃腦袋,“我不知道。”心下則想,此人甘爲妻子做到如此,實有讓人爲之傾心之處。可是,魏爺爺說的人和他根本就不一樣。
魏賢徵見她咬脣不語,嘆然輕輕擡起她漂亮臉蛋,瞧了半晌讚賞道:“都說皇城名媛,屬皇甫孫侄女最爲貼體溫柔,雖然不是最美麗的,可是品性卻是最佳的。永寧伯無家無親,孤苦伶仃,孫侄女若是聽得他一路孤苦走來,夜宿荒草,渴飲溝水,盡遭欺凌,受盡折磨,恐怕亦也會爲其掬上眼淚。可是儘管如此,他品性依然純良,雖然放蕩乖舛了些,卻仍有顆難得的憐憫之心。”
誰說的,他就傷害了自已,皇甫煙想得那個一庫,怯懦地後退了半點,低聲道:“魏爺爺,煙兒會試着與他說說話。”
任務完成,魏賢徵滿意挺起身,對皇甫宗懷笑道:“恭喜宗懷佳着孫婿,你身上之冤雖然懸疑,然你的孫婿卻也不是等閒之輩。皇上其一是想送給寧永伯一個家,讓他不再四下飄零;其二便就是還給宗懷你,一個水落石出。”
“罪臣叩謝皇上。”抱拳舉天相謝,皇甫宗懷深深嘆出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放心吧,我這個老不死的別的本事沒有,看人一向倒是挺準。”魏賢徵哈哈一笑,不再多說,轉身時笑臉斂沉,似被無數憂愁煩惱所困,步履維艱往牢外走了出去。
時值黎明時分,曦暮昏昏,拂風清冽,草叢白楊沙沙耶耶,曦下的河流上水面魚浮在水上接喋喚氣,天藍地青,很是詳靜。
坐於大石橋沿俯首觀看大羣的水面魚,沒什麼睡夠的林帛綸昏昏沉沉,眼角的淚油隨着頻頻哈切擠出,盡情亨受清晨這一份清靈淡泊好會兒,遠遠瞥見着老魏步履甚急走來,嘴巴一努,也不嫌髒就這麼橫躺於橋上,雙手後枕腦袋,悠然自得觀看初晨天曦,無聲對某人說着:別來煩我。
急步出了天牢,魏賢徵便見他躺於橋上,雖然石橋夠寬,可他這麼橫躺於橋上,那就誰也過不去了,呵呵笑罵:“小子,你這麼橫躺着,叫我怎麼過去?”
林帛綸眼珠側轉,瞧老魏那張極度虛僞的老臉,新仇加上舊恨一併洶來,超極不爽閉上雙眼,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魏賢徵知他心裡惱自已,呵呵跟着席地坐落橋畔,靜靜觀看水流好片刻,才輕輕嘆出一口氣,似是閒話家常說道:“昨日傍晚,解押風不能的南安軍上到指揮使,下到兵卒,三千兩百人悉數被殺,江抿不知所蹤。”
聽到三千兩百餘人盡數被殺,林帛綸閉上的雙眼睜開,眯目側看老魏沉着臉龐,猛地翻身坐起,“好大的手筆,誰幹的?”
魏賢徵臉上寫着憂苦與沉重,輕輕搖了搖頭道:“只知是歹人堵住河流一端,讓水流停滯後投毒於水中,兵士們扎駐造飯,無一生還。”
蹙起眉頭,確定眯問:“真的無一生還?”
“除江抿外,南安軍三千兩百甲全在。”魏賢徵睇看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道:“事情很是懸疑,紹興府已清了道路,且紹室南路距臨安不到百里,夜半就能抵達,江抿爲何卻不急還緩地停駐?若他沒有停駐,賊人又如何能事先堵住河流投毒等待呢。”
彷彿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江抿是內奸,可別忘了,風不能一夥本來要殺的官爺就是江抿。再則,若說江抿因金案之事害怕而投了金國,那更說不通,別忘了皇上已饒了江抿的命了,且還讓他負責押送風不能,他有什麼理由不惜叛國幫助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