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官寂死領前過了長長的牢道,最後抵達到兩間巨大牢房,什麼話都沒有說,躬身退開到一旁等候。
步履定住,林帛綸便見牢房三面壁牆皆掛着腿粗鐵鎖,是間關押重刑犯牢房。只是現在兩間房內坐着密麻人羣,沒有穿鎧甲,皆穿着尋常服飾。
剛到牢前,侍衛長突然大喝出聲:“郭遵,伯爺來了,還不快起來。”
“郭遵?”聽到這個名字林帛綸怔了一下,腦中還沒想出這個使用鞭、槊、刀的牛叉宋朝大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時,牢裡一干人已經整齊跪地磕下了頭,大聲疾呼伯爺。
“行了,起來。”無人能擋的牛叉對老子下跪?林帛綸精神有點恍惚,急喚起衆人,手指牢鎖道:“把鎖打開。”
“是!”牢官立不遲疑,跨步上前卡嚓數聲,大鎖落下。
牢門開啓,林帛綸彎身鑽入柵門內,四下掃瞧了一番,有少有壯,最小的十七八歲,最大的二三十歲,皆處精幹之中。
“嗯。”他立於前面那個長的人高馬大漢子前,單瞧那對炯炯大眼,就知道是個人物,可是眼前的郭遵和正歷裡的郭尊相差了幾十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樣,當即詢問:“你是郭遵?使用的兵刃是不是鞭、槊、刀?”
郭遵愣了一下,虎虎抱雙拳大聲道:“小的正是郭遵。使的是闊刀。”聲大如牛,血性軍人個格展露無遺。
聽得使闊刀,林帛綸點了點頭,心想這個郭遵大概是個巧合,正歷裡的那位大爺勇雖勇,就是腦袋進水,最後被西夏豺狼李元昊射成了刺蝟。笑話,能被姓李一族玩弄的人,那還算是什麼英雄?
林帛綸是個歷史白癡,他只記得以前好像在哪裡看過,西北豺狼撕咬大宋肥豬,剛巧這個叫郭遵的牛叉在某一役裡殺的李元昊目瞪口呆,頗具有長板坡時小趙殺的阿瞞瞠目結舌那個味,所以他就記下了。
“也沒什麼事,你們統統都回營裡去吧。”這個世界又不是正史,何況時間也不對,同名同姓有什麼不可能的?他不禁然再往跟前的大漢瞧去一眼,轉身跨步便鑽出了牢房。
“伯爺……”正當他剛跨出門,百餘人又齊跪落地,郭遵領前,磕頭道:“小的們原是大將軍左麾前鋒營,皇上有詣,把小的們發往天牢待伯爺發落,懇請伯爺發落。”
發什麼落啊,要不全拉出去砍了?腳步被拖,林帛綸肚裡鬱悶無比。喚他們起來,可一干牛人骨頭很硬偏偏就是死跪着,無奈只得嘆息道:“我的發落就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大家都回去吧。”
“這……”百餘人相互扭看,不知怎麼辦,亦不敢起身。郭遵脫口說道:“伯爺有所不知,自皇上下詣,小的原有的職位已讓人頂去了,小的們該回哪裡去?”
“幹!”一聲咒罵,終於明白皇上那句把這百人賜給你的意思了,開始他還納悶,怎麼不是發放給你處置,而是賜給你,原來這百餘人現在歸自已管着。
“那……那……”不知該把他們安在哪裡,林帛綸有些抓狂,左右想了一會兒,擺手說道:“你們還是回去軍營裡,吃飽沒事幹就練練拳,跑跑步,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郭遵雖不知伯爺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敢多加追問,弱弱道:“那不知該如何向將軍言明。”
“有什麼言不言明的?皇上既然要我發落,我已經發落了。你們俸碌照領,三餐照吃,該練武的練武,該健身的健身的。”手指他大聲喝道:“你就代我行監督之職,別讓大家偷賴了。再不濟最起碼也得把肌肉練結實,別幾把箭射來就一命嗚呼了,這算什麼狗屎英雄。”
別人不知道伯爺,郭遵親哥是天牢侍衛長哪能不知曉?心知伯爺說出此話定然有其理道,一時震奮的不能自已,大聲喝應:“卑職領命。”想得可以在伯爺麾下上得戰陣,體內的熱血已然層層翻滾。
林帛綸沒有他這麼多想法,只是很單純的找點事讓他們幹,這樣日子纔不會過的無聊。至於上不上戰場那是下輩子的事,下輩子的事自然下輩子再去煩惱。事情處理完了,他嘴巴一努,不再多言便轉身往自已牢房跨邁而行。
牢裡無日無夜,壓根就不知是白天和黑夜,犯人們一般都是吃飽了就睡,睡又睡到自然醒,雙眼混沌,整個人如軟泥,沒了半點生趣,可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被醒驚了。
皇甫一家就是如此,衆人處在昏昏欲睡裡,這陣步聲讓所有人從混沌裡醒來,黑白分明的眼珠粒粒朝聲音之處瞧去。在見到是狗賊,而不是劊子手,又微微鬆了一口氣,靠躺於黑牆枯草地了無生趣日復一日。
轉過牢道,林帛綸就見皇甫煙扶着柵欄站起,頭髮依然打着結,因爲蓬頭垢面,根本就瞧不出臉色是什麼樣子的。不過她似乎還是很怕自已,不知所措隔珊依着家人,用咕嚕大的眼睛懼怕緊張地瞧看着自已。
“天快亮了。”不知該說什麼,他對着皇甫一家說道,瞥睇一眼嚇壞的皇甫煙,搖了搖頭就往自已的房裡走了進去。
跨入自已牢房,便見桌上擺着大堆精美玉碟,走近瞧看,盤碟上的佳餚紋絲未動,汁液已經結了一層半透明的油糕。
“暴殄天物啊。”輕輕一嘆,他坐入椅子,拾起筷子從油糕裡摳出塊魚肉,扔入嘴裡嚼咀一番,熱有熱的味道,冷有冷的風韶,依舊那麼的美味,當即扭頭朝嚇壞的皇甫煙喊道:“喂,過來吃東西。”
壞人入牢,皇甫煙懸提的心兒剛鬆,正要坐回地上,聽得這聲喊叫,嚇的半彎的身子僵直,咬嘴猶豫了好一陣子,生怕觸怒到她,輕輕挪開赤足,怯生生朝牢房走入。
開始時林帛綸是暴戾恣睢,可現在心頭憤怒與傷痛沉甸,連他自已都不知曉氣質已經改變,整個人散着濃濃的儒雅飄逸氣息,眼見皇甫煙這麼個讓鬼懲罰樣,不怒倒是反笑出口,啞然指着的臉盆架笑道:“把手洗一洗,過來吃飯。”
小心移挪進牢,皇甫煙明顯感受到壞人心情和以前不一樣,仿似很開心一般,只要他開心那就不會對自已使壞,懸提的心不由的又鬆了三分,輕輕挪走於桌旁,窺視了一眼小聲道:“你……你吃就可以了,我……我不餓。”
“天都快亮了,怎麼會不餓?”抓起只巨大九節蝦剝着,林帛綸漫不經心回指臉盆催促:“快去洗手,趁還沒壞得吃完,不然多Lang費。”
他雖然使喚自已,可是口吻卻不霸道,皇甫煙自也知道食膳金貴來之不易,不多言語地點了個怯頭,緩走於臉盆前洗淨了雙手,回來時壞人旁側的位置已擺置碗筷,碗內放着一隻去殼的大蝦。
“我……”見着壞人爲自已剝了蝦,皇甫煙心裡有着說不出的味道,緩緩挪坐於椅上,結巴道:“我……我自已吃就可以了。”
“你這女人表裡不一,說的話沒有一句能信。”剝着蝦,他漫不經心罵罵,隨後把去殼的肉蝦扔進嘴裡嚼咀,俊臉頓時泛起一陣光芒,指着她的碗催促:“這蝦蒸的美味,快吃。”
近見壞人突然笑的如孩童一般,皇甫煙心兒咚了一下,雙腮微微櫻粉,也不知自已是怎麼啦,趕忙拾起筷子埋頭便用起了膳。
古代的海鮮那都是實打實的真貨,可不存在什麼養殖的,那猛勁連林帛綸自已都嚇了一大跳。就算他從小就生活在海邊,可是如此生猛海鮮卻是第一次吃到。吃不一會兒,額頭上的熱汗已經涔涔冒起,胯下大坨似要破繭而出。總覺的身邊的娘門身材很好,肌膚嫩嫩白白,鬆垮白蟒裡面無比旖旎。
安靜用膳的皇甫煙自然感受到壞人的目光,把紅紅臉蛋深埋入碗,心裡顫抖着,只道自已太容易輕信人了,壞人再怎麼和善依然是壞人,他這麼下流瞧着自已,要怎麼辦纔好。
雄鱉、大蝦、海蔘、鱸魚皆是男人滋補聖物,且除海鮮外,另外一些燉炒也都是加入了大補藥材。這一桌滋膳是項定親自下令御廚爲林帛綸煮的,還好是冷卻了,藥引退淡了,若趁熱吃,皇甫煙早讓被野狼拆吞入肚了。
兩人自然不知曉是膳裡出了問題,林帛綸只道海鮮生猛,皇甫煙則疑他天生下流,可是左等右等,亦不見壞人撲來,悱紅着臉兒,咬脣綻起眼角輕窺了壞人一眼,見他已擱下筷,拿着個碗正專神打量着。
呼!心裡正害怕,瞧見壞人眼睛專注於手中的碗上,皇甫煙大大鬆了一口氣,急也擱下筷起站起身,咬嘴細聲道:“我……我吃……吃飽了。”
“嗯,哦,好!”強行把主意力逼到碗上,林帛綸似也心神難寧,跟着站起,指着牀榻說道:“牢地寒涼,把腳洗一洗,到牀上去睡。”話落,見着她懼怕的後退,趕忙舞擺雙手急道:“你放心,我睡地上。”
說完,似乎在證明什麼,撩奔到牀邊,抱起一團被褥,走離牀榻數步遠,被子往地上一扔,人跟着栽入,捲成個夾心卷,似乎就睡覺了。
皇甫煙剛剛嚇退了兩步,眨眼壞人卻抱着棉被在地上睡了,她小臉愣了愣,輕輕放下捂着心兒的小手,咬嘴想着:“他是壞人,現在看起來很君子,可若趁自已睡着了撲來,便只能任他魚肉去了。”全然沒想,若林帛綸真要強姦她,不管她是醒着還是睡着,都只能聽之任之。
不能相信他,皇甫煙小手再次上捂蓋噗噗律跳心臟,赤足無聲往後退,一直退出了牢房,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隔着柵欄依偎着家人,繼續低下頭眠昧起來。
牢裡極靜,輕微的聲音都能清析聽見,夾卷被褥的林帛綸知道她離開了,暗暗嘆出一口氣,卻也不加勉強,閉上雙眼幽幽想着雙兒,想着精彩一天,迷迷糊糊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