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有家,不會明白沒家的感受。雖說是大金和大宋,但是大家都是炎黃子孫,都知道孔孟,都深受儒學薰陶。儒學的理念是什麼?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就是‘家’。”
“家?”阿齊敏不解,表情怪誕詢問:“你是說,風不能遭遇的苦痛是因爲失去家,所以才這樣子。”
“可能是吧,真實的只有你才知道不是嗎?”林帛綸對着阿齊敏怪誕臉蛋笑了一下,好奇詢問:“你告訴我他到底被擒住時發生了什麼事了要不?”
“不要。”阿齊敏連想都沒想,直接把挺起的身軀靠回車沿,瞟看啞巴女寒冷冰臉,就是存心氣死她怎樣。
林帛綸見樓飛雪眼底冰寒,氣的渾身打顫,沒由來的,他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快感。猝時嚇了一大跳,不明白自已是怎麼呢,飛雪這般的無助和憤怒,他該心疼纔對,怎麼會有覺的痛快?彷彿她越慘自已就越開心般?
“呃,我猜是這樣子的。”強行壓下心底那股快意,林帛綸掄起雙手,轉移樓飛雪主意力道:“風不能他爹孃是你們金國的貴族,在他還在櫻兒的時候,他爹載着他和妻子回大宋省親,途經燕門關時,突然衝出一羣宋室刺客。話說這風不能他爹也着實厲害,一人對十數位成名高手竟不落敗,直到最後愛妻被刺客殺死,他心灰冷意留下了風不能,投崖殉情了。然後二風不忍殺死還是嬰兒的風不能,就瞞着他的身世帶回了風家莊撫養成人,後來風不能闖入金國行刺被抓,你們金國認出這風不能竟長的和那位死去的貴族一模一樣,所以……”雙手一攤,喬峰版的。
阿齊敏愣了愣,馬上鼓掌感嘆。“我都不知蠢蛋你還是個編故事的高手,還有沒有?”
林帛綸露牙嘿嘿一笑,扭看一下樓飛雪,見着她也錯愕瞧看自已,猥瑣老臉緩下,正經對阿齊敏詢問:“不是這個嗎?”
“不是。”阿齊敏擺手,催促道:“你編的故事比說書的強多了,繼續猜。”
“這個……”林帛綸想了想,再次揮舞雙手猜道:“說話二十四年前的一個風雪夜裡,風不能他娘半夜起來聽到動靜,她好奇就開門往外一看,在大雪飛揚裡見到一個穿着金國鎧甲的人奄奄一息躺在門外。風不能他娘心裡不忍,就把他救回柴房,兩國正在交戰,她知道若把救金狗的事告訴風不能他爹,那麼這隻金狗一定要死,所以就一直瞞着。”
“這個好,這個好。”阿齊敏身軀挺起,學他盤坐抱胸,催促道:“後來呢,繼續講。”
“這隻金狗本來是要死了,可是卻被一個宋室婦人給救了,他心裡存着濃濃的感激,再見風不能他娘溫柔可人,心裡情素滋生。就這麼三天過去,受到照顧的金人在一個夜晚裡無聲無息逃回了金國大營。原來這人並不是小卒子,而是金國的一位小王爺,他心心念念不忘風不能的娘,但是又知心愛的女人已經嫁人了。所以他……”
阿齊敏橫起個手刀劃剁。“殺心一起,宰了風不能阿爸,霸佔他阿媽。”
“那風不能他娘不恨死這個金國小王爺了嗎?不行不行。”林帛綸大力搖頭擺手,出主意道:“金國小王爺想出一條英雄救美之計,他讓兵馬假扮宋軍去強污風不能他爹通敵,然後殺死他。就在打鬥中,金國小王爺提着金兵趕來相救,成功擊退了這批假宋軍,但是風不能他爹已經死了。就這麼風不能他娘一面感激,一面又無處可去,最後從了金國小王爺。”
“嗯嗯嗯。”阿齊敏聽得連連點頭。“這個方法好。”話畢,愣了一下,擡看林帛綸道:“要是這樣子,風不能應該出生在大金,怎麼卻跑風家莊去了呢?”
“真笨。”林帛綸白眼上翻,豎起一顆手指道:“風不能他爹的好友就是二風,當二風得聞噩耗趕到時,風不能他娘已經從了金國小王爺了。二風知道這女人爲了榮華貴富是不會跟他回去的,但是好友的唯一血脈卻一定要搶到手。所以苦等風不能他娘生下了風不能,在一次有組織有計畫的黑夜中,他闖進了王府,搶走了風不能。其實金國王爺也不想要風不能,有人搶走那還不趁了他的意?所以二風就抱着風不能成功逃脫了。”
“原來如此。”阿齊敏點了點頭,跟着編道:“然後風不能就在風家莊學武成長,直到一次行刺被我大金抓住,刑訊時從他脖上見着一塊葉形虎玉,這塊玉我大金只有六塊,虎玉是阿克達蘇的信物,阿克達蘇在愛妃生下兒子時,一直讓愛子配佩的身上。隨着孩子走丟就,這塊玉就消失了近二十年。刑風不能的人驚見虎玉,大驚上報,阿克達蘇與王妃馬上脫下風不能的褲子,果然發現屁股上長有三顆痣,風不能的身世之謎就這麼解開了。”
汗!林帛綸額頭滑下一顆窘汗,看着笑吟吟的阿齊敏,弱弱詢問:“你確定長有三顆痣的地方屁股,而不是腳底板?”
“我又沒看見。”阿齊敏上翻白眼,撇睇一眼愣愣的啞巴女,存心不讓人好過道:“她曾是他的未婚妻,你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
“母狗!”樓飛雪寒氣逼人,扔了僵繩,轉身疾抓阿齊敏衣襟,目光結霜喝問:“在哪裡?”
馬車無人掌舵,林帛綸嚇了一大跳,急上前抓扯僵繩,心裡極不舒服,一口氣悶着非常難受,難受的眼都紅了。
阿齊敏無懼凝看她,撇側過目光向掌車的蠢蛋瞧去,不知爲何見着這個動也不動背影,心裡就很不舒服,努了努嘴詢問:“啞巴女,你這樣子可以嗎?”
樓飛雪當然知道她在問什麼,臉色白如溺屍,不敢轉身朝林帛綸看去半眼,眸裡霧濛濛哽喝:“告訴我,這隻狗到底在哪裡。”
直視啞巴女寒冷霧眼,阿齊敏靜了片刻道:“他妻子是孛兒只斤公主,兩受邀鐵木真去了大斡耳朵參加頌春祭原。”
孛兒只斤.鐵木真?掌車的林帛綸聽到這個名字嚇了好大一跳,舉世偉大的牛叉人物就在這裡?沒有開口,聽得樓飛雪再喝:“什麼時候回來。”
“在回來的半路。”阿齊敏回答,眼裡掠過一道狡黠光芒,“三天後會到臨潢王府。”
得到畜牲的信息,樓飛雪扔開阿齊敏,緩緩慢慢轉過寒臉,看着呆子蒼厚的背部,霧茫茫的眸裡滑下兩條晶淚,咬着格格作響的牙齒往車簾內鑽入,不再有臉面見他。
林帛綸寂靜掌控着馬車,低垂的雙眼瀝紅一片,強忍眼淚破罵着自已:明明就知道,明明就知道的,痛什麼,有什麼好悲傷的?自已有煙兒,有能兒、有雙兒,還有一個林緣茵,擁有這四名讓人驕傲的女人,他有什麼可痛的?又有什麼權利去爲一個樓飛雪心痛,自已早就喪失愛人的資格,不要痛了。
阿齊敏目光深邃看了一眼車簾,暗自嘆息扭視蠢蛋僵硬背肩,有些累地往車板上躺入,雖然四月的夜裡雖沒有一月那麼凍人,卻也頗俱寒意。
這一夜馬車再也聲音,當隔日曦光快要亮起,林帛綸駕車抵達一處彎蜒小溪澗旁,黑夜把四周蒙着層面紗,隱約可見疊山幽屏輪廓。
駐下輪了一夜的蹄足,他回頭看了一眼倒在車板上睡的瑟縮的阿齊敏,這娘門不進去車廂裡面,竟陪了他快一整夜。
“對老子這麼好乾嘛?”林帛綸自喃輕罵,轉身搖晃她瑟縮身軀。“起來了,快起來。”
迷迷糊糊睡去的阿齊敏輕輕嗯了一聲,睜開雙眼後,迷茫的臉蛋似乎還沒從她被劫持的實事裡回神,間歇了數秒,忽然坐了起來,馬上喝叱:“歐陽,你竟敢挾持我,膽敢對我動刀子。”
汗!林帛綸愕然,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怎麼老調重彈?摳了摳腦門想不通,指着車簾道:“天快亮了,到裡面去睡。”
揉了揉困頓的雙眼,阿齊敏卡停的腦袋就運轉了起來,所有的回憶全部回來了。抿嘴睇瞧了一眼林帛綸,扭轉脖子眺瞧漆黑的四下,蹙眉詢問:“你真的要去遼河?”
林帛綸雙肩聳了一下,手撐車板躍落大地,踩着晨間溼漉野花青草,潑水洗了一把臉,昏沉的腦袋噔時清爽無比,轉身對坐於車板上等待的阿齊敏笑道:“那裡有我重要的東西,一定得去。”
“哦。”阿齊敏訝異,好奇對走來的林帛綸詢問:“是什麼東西讓你不回大宋非得往我遼河去?你知不知道遼河距我金國祖地很近?”
“我知道,但是一定要去。”爬上車板,林帛綸一臉慎重道:“哪裡是我記憶的所在,難得再回來了,一定要去看一看。”
阿齊敏疑惑,緊蹙着英眉凝看他。“什麼是記憶所在?你以前到過遼河?”
“對。”林帛綸俊帥一笑,扣指敲了敲腦瓜子,騙死人不償命道:“其實我的記憶只在去年的冬天,我不知道自已是什麼人,更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當時在林子裡醒來時就遇見了飛雪,那時她身着囚服和一羣解押的兵士正在打鬥。”
這番話讓阿齊敏嘴巴張大,手指他笑臉。“你是說你得過失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