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比像相中的還要蕭條,鎮街人流稀少,天還沒暗,早有大量鋪子關門,沒關的也是門可羅雀。
“應該距揚州不遠了吧?可怎麼這麼蕭條?”小鎮小的可以,就五六條街道,林帛綸喃喃自語來到了另一門窟,見着鎮門旁有一攤饅頭推攤,掏出懷裡僅有的五紋錢,嚥了咽口水走近道:“老闆,饅頭多少錢一個?”
賣饅頭的是個老漢,見天色不早了,正打算回家時,這聲老闆叫的他靦腆撓頭呵笑道:“公子,三紋錢一個。”
飢看用白布蓋住的羅筐,林帛綸很是不好意思地遞出僅存的五紋錢說道:“老闆,我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你能不能五紋錢賣我兩個?”
饅頭老漢見他雖然穿着甚是模樣,可卻一身髒黑,顯然也是如他所說,很是阿力莎地接過五紋錢,掀開白布撿了三個最大的遞道:“拿去吧。”
瞧老闆遞來三個饅頭,林帛綸愣怔了一下,徐緩雙手接過,怔怔凝看這個樸實的老漢,心裡一道溫暖輕輕流過。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雖然只是區區三個饅頭,可雪中送碳的三顆饅頭比三顆黃金還要珍貴一萬倍。
“謝謝老闆。”實在是太餓了,林帛綸拿起饅頭當場就咬了下去,口齒不怎麼清析地問道:“老闆,這裡距揚州遠嗎?”
“不遠,不遠。”笑看狼吞虎嚥的公子,饅頭老漢呵呵擺手道:“不出兩百里路了,一天就可到。”
“呃?”正要把第三顆饅頭吞下肚,聽到不出兩百里路,林帛綸愣愣擡眼道:“我在建康府問人時,人家跟我說只距兩三百里路,都走了一夜一天了,怎麼還剩這麼長的路呀?”
他這番疑問讓饅頭老漢皺起眉頭,手指西面疑問:“你是從建康府來我們山石鎮的?”
“是呀,是呀!”林帛綸當即點頭,很是艱辛道:“整整走了一天一夜,差點沒累死我。”
饅頭老漢一陣啞然,匪夷所思看了看他,疑問道:“公子,那你一路來時,有沒有看見個很大的村子?”
老闆這種訝異的目光讓他額頭突然泛起陣陣黑氣,弱弱點了個頭,“有啊,叫燃柳村。”
聽得有,饅頭老漢枯掌拍了一下大腿哎喲道:“你要去揚州得穿過此村,到了燃柳村,楊州就剩五六十里路途了,走錯了,走錯了。”
果然!咚了一聲,林帛綸一臉黑臉頓也變成一顆白胖胖饅頭,大張着嘴巴,難於相信自已竟然走了一天一夜冤路。他孃的,早晨若不要裝逼,自已早就到揚州了。沒事裝什麼逼啊,被雷劈了吧。
“多謝老闆。”從震驚裡抽回神,林帛綸頓如瀉了氣的皮球,雙肩敗垮,有氣無力撇腿轉身,鬱悶之極地把最後一顆饅頭扔嘴裡嚼咀。心裡則是哀嚎難止。爲什麼不設路標啊?這不是存心要他的老命嗎?
吃了三個饅頭,巨餓的肚子稍微籲緩了些,臨夜的寒風很冽,只在小攤駐留一會兒,返回鎮中時,所有的店鋪全都關了,街上冷冷清清,唯有被那些北風捲起的紙皮果屑。
“哎!”來到一間繹站旁的馬棚前,林帛綸輕輕嘆了一口氣,伸長脖子往空蕩蕩的三間馬棚觀看,尋找了間稻草較爲乾淨的柵房,縮抱自已便往稀零的草堆上躺了上去。仰頭觀看上面的棚舍和漸黑的天際,剎時間無與倫無的感概。
電視上那些穿越劇,每個穿越的大爺都混的是風生水起,可真的穿越了卻那麼的難混。掉到這個殘暴的鬼世界,要不是他有蟑螂的體質,早就崩潰發瘋了,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一種慶幸。什麼建功立業,什麼一統天下,簡直就是狗屁。以爲二十一世紀的人個個都是內褲穿外的超人嗎?最多就是思想開化一點,氣質出衆一點,哪一點又比古人強來着?相反和古人相比,弱小的連螞蟻都羞於爲恥。
“呵!”看着棚頂,林帛綸嘲諷地發出一聲苦笑,人人都說穿越好,穿越代表着金錢、權力、女人,彷彿只要穿越了,就無所不能,就能成爲奧特曼+超人+蜘蛛俠+蝙蝠俠一般。實在可笑之極,活活笑死人不償命了。若真有那本事,又何必穿回古代?在哪裡都能風生水起。若沒,就算給你穿回石器時代充其量也只是會吃會喝的動物而已。
漆黑來襲,世界更是蕭索,水銀在寒夜裡幽幽泛漾,本無一物的天宇烏雲逐擠,轟隆一道電蜈蚣劃破天際,一閃而過的雷霆棘電照射出蜷縮於草堆上沉睡的男人,現出那男人眼角的兩條溼漉痕跡。也不知他是爲自已的無能流淚,或是想起老家的親人,淺淺的鼾聲規律,俊逸的睡臉如孩童般的純真無濾,只是臉頰上那兩條粼粼淚痕真實地表達他一顆心正處在極其的痛苦和煎熬之中。
一會兒滂沱大雨從黑壓壓的天上掉落,雨勢兇猛,猶如要淹了世界一般,嘩啦大雨中時不時夾着轟隆雷聲,可驟雨雷霆卻擾不醒沉睡的男人。他太累了,整整一天一夜未睡,這一睡下,縱就是天地崩塌怕也擾不醒他。
“駕……”
“駕……”
“快……”
漆黑的夜雨下,沉睡的小鎮上忽然馬蹄大驟,十數名身着鬥蓬的大漢一身溼漉從鎮門奔入。領頭的是兩名少年,少年脖系白麾,頭戴紫青冠,咋一看就是富家少爺,只是不知爲何一身溼漉出現於此。
闖入小鎮飛馳不一會兒,兩名少年身後的壯漢臉龐瀝瀝喊道:“大少爺,雨勢來的兇猛,是不是先避避雨再尋?”
領前紫青冠少爺目光如炬四下掃看,目光所及皆是房舍,屋檐極小,很難避雨,不吭半聲馳過另一條街,見着有座馬棚,棚子空無,正是個好避雨之所,當即下令“到馬棚避雨。”
“是!”身後十數騎早大呼受不了了,聽得此令,頂着巨大的凍雨爭先恐喝朝前狂蹄而去。
抵達馬棚,衆人紛紛落馬站於柵下瀝水,紫青冠少年面帶憂愁地看了看瀝瀝黑空一眼,轉身對另一名少年問道:“桑友,不會有錯吧?”
“放心吧。”解下溼重雪麾,另一名少年輕拍紫冠少年肩膀,“有人見他入了石鎮,也沒有出去,應該就在這裡了。”
“哎!”紫冠少年很是憂愁地嘆了一口氣,懷裡掏出一張畫像,猶如至寶地再看了看,喃喃自語:“他真有此等本領嗎?”
旁邊的少年不知好友是在自語,開聲安慰:“白揚你別太擔心了,武捕頭說此人智慧拔羣,眨眼就破案了燃柳村溺屍案,伯父之冤定能平反。”
紫冠少年點了點頭,再看一眼手中的畫像,揚聲對衆**喝:“待雨勢小些,大家務必全力以赴尋找。”
“是!”站於棚下的十數名大漢齊聲應喏,大有挖了山石鎮也要找出人架勢。
林帛綸就睡在左側一間馬房內,正好眠時耳邊又吵又鬧,極不甘願地睜開雙眼,打出個飽含睡意地哈欠,大聲啐罵:“三更半夜,吵什麼?”
“呃?”突聞身後人聲,十數名大漢驚棘地插出背後大刀,迅速地把兩位少爺圍護於中央,人人目光如炬往漆黑一團的馬棚射看,當見站起的那具碩長身軀,衆人先是一愣,隨後大聲嚷叫:“大少爺,找到了。”
“讓……讓讓……讓開。”正處疑惑間,紫冠少年聽到武師們興奮喊話,慌亂地急扒開擋前的大漢,上下打量站於棚內的俊逸少年,急速抱拳深鞠:“在下石白揚,見過公子。”
武捕頭口中的神人竟睡陋睡於馬棚內?石白揚作揖完,另一名少年也惑疑地抱拳鞠了個躬:“上官桑友見過公子。”
林帛綸剛站起身就見跟前的兩名少爺,迷惑他們到底在搞啥飛機時,聽得兩人自報家門,基於禮貌便也抱拳點了點,“林帛綸。”
名字一出,石白楊急速對十數名護衛大喝:“全都見過林公子。”
“是!”衆漢整齊收回手中鋼刀,人人挺立恭站,九十度彎躬大喊:“奴才見過林公子。”
蝦米情況?來不及拭掉眼屎,林帛綸被唬的連哈欠都打不出來,怔忡地愣看棚外十數人,二丈金剛摸不着頭腦疑問:“兩位兄臺有事?”
“是這樣子的。”石白楊急驟跨到棚門前,臉色很是難看說道:“三日前,家父約了一名友人於貴華樓暢談,不料此人卻忽然暴斃,忤作剖屍從袋胃裡檢出砒霜,然卻未在酒菜檢查出有毒痕跡,府尊便以家父強灌其友砒霜爲由,把家父落了牢獄。”
什麼什麼什麼啊?這一席話讓林帛綸更是茫然,眨了眨雙眼,愣看面帶憂苦的石白揚,狐疑挑眉頭弱問:“兄臺,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石白楊見他這般置身事外模樣,臉色差極把上半身欺入棚內,急驟道:“家父一生正直,決計不會謀害人命,還請公子施展其智,破獲此樁冤案,還家父一個清白。”
“行了,行了……”眼見這個憂苦少年要跪下,林帛綸上前阻攔,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抱胸想了想詢問:“你是說,你爸約了一個朋友上酒樓喝酒,可是這個朋友卻突然中了砒霜死了?”
石白楊默然地點了點頭。“是!”
林帛綸再問:“酒菜裡沒檢查砒霜?”
石白揚再點頭。“是!”
林帛綸皺了皺眉,想了想再問:“那官爺有從你老爸身上發現砒霜蹤跡嗎?”
石白揚輕輕搖了搖頭,措敗嘆息:“雖然仵作沒從父親身上沒有砒霜,可是父親與其友密關於雅房內暢談,又從死者胃袋裡檢查出砒霜……哎!”說到最後,已然低下腦袋,神情悲痛的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