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方詠直接愣在當場，這裡面有王黼什麼事。
不過方詠很快就醒悟了過來，可不是嘛！
王宣尉和自己說給張揚下了套，讓他去收稅，說來說去，的確是王黼給安排的。
不過王黼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讓你出來得罪人的，不是讓你打着王黼的名頭到處招搖的！
方詠的臉瞬間青白不定，說道：“張揚你不要瞎說，這事怎麼可能是王相安排的！”
張揚攤了攤手：“真是王相安排的，並且囑咐一定要把稅收上來，國庫虧空，可就指望稅了！”
方詠一時間氣的牙根癢癢，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人家張口閉口都是王黼，你怎麼着，大學士要和宰相較量一下？
“你，你滿口胡言！毫無證據！”方詠大聲叫道。
說到證據，方詠有了底氣！
“你既然說你是王相吩咐的，你可有什麼證據？！”方詠大聲說道。
張揚不禁啞口，這東西哪來的證據，領導吩咐你辦事，難道還要給你寫個條子，說這是我吩咐你辦事？！
“那倒沒有。”張揚只得說道。
方詠得意道：“那便是假的！根本不是王相吩咐你來的！”
張揚並不鬆口，強調道：“就是王相吩咐的，不過只是口頭吩咐，並沒有什麼信物，你要是不信，你就去問，不過今天的稅錢必須交！”
方詠不屑道：“假的就是假的，我就是不交，你又能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了，高衙內手中的板凳彷彿在歡呼！
馬景明也握緊刀柄，心裡想着待會拿刀背砍人好了，可別真出了人命。
張揚卻笑了笑，並沒有準備打架，看了看已經涌出書社的學生，張揚心生一計。
張揚衝着圍觀的人大聲喊道：“看看，大傢伙都看看，這就是京城第一才子方詠，偷稅漏稅不說，現在更是抗稅！這種人，如何配得上讀書人的名頭，更別提才子二字！簡直噁心！”
京城大官手裡的產業都不交稅，這也算得上是衆人皆知的秘密。
此時圍觀的大部分百姓只是縮了縮頭，你說的再怎麼義憤填膺，再怎麼慷慨陳詞，自己也不敢多說，生怕惹禍上身。
但從書社走出來的學生卻不一樣，聽了張揚的這番話之後，臉上開始露出不忿之色。
縱然是大學士之子又怎麼樣，縱然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憑什麼你就有特權！
但這些人終究是害怕方錦的權勢，只是表面憤怒。卻無一人敢說。
方詠也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這些學生，早知道自己剛讀書那時，對什麼都看不慣，什麼都想說道說道，主持一下正義。
而此時這麼多學生湊在這，萬一正義感爆棚，便全都變成了張揚那面的人了。
方詠趕忙道：“大家不要聽他胡言亂語，剛剛還說是王相派來的，卻無一點證據，真是可笑！”
“呵呵，王相你不肯認沒關係，把稅錢交了就行！”張揚笑道。
方詠依然硬氣道：“我爹是大學士，憑你，不夠資格！”
張揚心中暗喜，要的就是這樣。
若是方詠死賴着說自己交了，那張揚還要拿出稅收的賬本，遠不如方詠自己親口說出來效果好。
張揚衝那些讀書人道：“諸位才子都聽到了，這就是咱們的方大才子，抗稅不交，還把方大人搬出來當擋箭牌，要是方大人知道了，斷然不會如此！”
張揚繼續道：“別看我官小，就是一個六品的校尉，但我穿上這身官服，那就代表了朝廷！你和我作對，那就是和朝廷作對！”
方詠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事自己本就不佔理，若是此時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地方，早就讓下人上前開打了！
但此時卻已經不行了，張揚東拉西扯，現在把自己都和朝廷聯繫在了一起，打了他，那不就是打了朝廷的臉！
回頭真傳到朝廷裡，方錦還真有可能大發雷霆！
方詠看了看已經開始小聲議論的讀書人，心裡更是着急，現在還沒發作，要是高聲討伐自己，這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即便如此，方詠也覺得心中苦澀。
自己本就不穩的京城第一才子的名頭，這下恐怕會直接掉落下來！
才與德一直以來是不可分割的，一個人有德無才，那就是庸人、平凡人，不過說起來，也是十分佩服，豎起大拇指。
但一個人若是有才無德，那便是惡人！
纔不才的那時已經不重要了。
在當今社會，有才無德勉強還算能用，畢竟有才，但主要看誰用，用的好能給你帶來收益，用的不好，沒準讓你血本無歸。
一個公司的關鍵人才將自己公司的秘密偷賣給競爭對手，這都是常有的事。
但在古代，德字是第一位的，忠孝義，自古便是天大的事！
你身爲朝廷官員，卻知法犯法，抗稅不交，這就是不忠！是德行出了問題！
張揚並沒有將戰火引到方錦身上，只是猛烈的抨擊方詠言語上的漏洞，爲的自然是給自己留幾分餘地。
沒必要和大學士搞得太僵！
這些學生議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一個學生忽然站出來高聲道：“抗稅不交，還拉大學士當招搖的幌子，你算什麼讀書人！”
方詠臉色剎那間便有些難看，這些學生真的被鼓動起來了！
張揚在一旁看起了熱鬧，讀書人對付讀書人，這事基本不用自己插手了！
收稅這事在名義上本就是正確的，在這些個未經官場的讀書人來看，那就是天經地義。
即便你方詠再能說，道理也不站在你這一頭，站不住腳！
不管是方錦還是方詠，靠的都是讀書人捧起來的，若是名聲沒了，就徹底完了。
正如張揚所料一般，方詠在一羣學生面前且戰且退，根本沒有什麼立得住的理論，被一衆讀書人引經據典的臭罵一頓。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方詠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不義的小人，僞君子！
“方不羣！”有人叫道。
這一看便是笑傲江湖的書迷，嶽不羣的名字一轉眼就安在了方詠的頭上。
“對！方不羣！”衆人起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