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西跨院裡頭,難得杜二老爺留在了杜二太太的房裡頭。杜二太太年紀不大,雖然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難爲她倒是清心寡慾的很,這幾年杜二老爺也做起了計劃生育,雖然在姨娘的房裡睡的比較多,但中彩的機率還是小了很多。
杜二太太見今日杜二老爺留下了,便以爲是中秋夜,二老爺打算和自己團圓團圓,只上前一邊爲他寬衣一邊道:“今兒倒是想起我來了,前幾日莘哥兒身子不好,你去蘇姨娘那邊瞧過了嗎?”
“怎麼沒看過,小孩子不過就是着了點風寒,沒什麼大礙的,他姨娘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難免嬌慣着點,我已經同她說過了,男孩子不能當女孩子養。”杜二老爺這會兒倒是平靜的很,他原以爲杜二太太方纔那些話,不過也是一時興起才說出來的,所謂不知者無罪,杜二老爺雖然生氣,但也不至於胡亂怪罪人。
杜二太太見杜二老爺似乎心情不算很差,又想着剛纔他們兩兄弟陪着杜老太太喝了兩杯,方纔那事情沒準大家都已經覺得過去了,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劉七巧和大郎那事兒,你是早知道的吧?我今天要是不提起來,你們預備着還瞞着老太太多久?”
杜二老爺這會兒已經除了外衣,正想上牀躺着,聽杜二太太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事情有了古怪,只轉身問道:“你這話都是聽什麼人說的?”
杜二太太拉下臉道:“什麼叫我是聽誰說的,外頭藥鋪的夥計都知道的事情,憑什麼我不能知道,你說說看,蘅哥兒不過就是納了一個鄉下丫鬟做妾,老太太都訓了我多少次話呢?如今大哥大嫂要找一個鄉下丫鬟做大少奶奶,她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感情你今兒是故意挑事去的?”杜二老爺從牀上一翹腳就坐了起來,盯着杜二太太問道:“我說你怎麼莫名其妙就提起劉七巧來了。”
杜二太太仍舊後知後覺的道:“我那怎麼叫挑事,我不過就是幫你大哥大嫂在老太太面前探探口風而已,又沒說出什麼來,有什麼好叫挑事兒的?我要是真想挑事兒,我一早就偷偷的把這事情告訴老太太去了。”杜二太太說着,側身往牀沿上一坐,只冷哼了一聲道:“依我看,老太太就是偏心。”
杜二老爺聽杜二太太這麼說,只氣得吹鬍子瞪眼,從牀上爬了起來,一邊往衣架子上拎衣服,一邊道:“你這蠢婦,大哥大嫂平常不幫襯我們嗎?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去破壞杜若和七巧的好事兒,你可知道七巧的能耐,她要是當了寶善堂的大少奶奶,寶善堂這塊金字招牌興許還能多傳幾代呢!”
杜二太太一聽,頓時一肚子委屈,只坐在牀沿上哭了起來道:“你怎麼也怨我呀,我這不是爲了我們二房考慮嗎?怎麼說蘅哥兒媳婦的孃家還是戶部的堂官呢,如今騎在她頭上的嫂嫂是個鄉下丫頭,你讓她以後怎麼有臉回孃家呢?”
“我看你倒是從來沒這麼心疼過蘅哥兒媳婦,兒子要把姨娘接近府上的時候,你心疼過她沒有?那姨娘在府裡鬧騰的時候,你心疼過她沒有?你也別在這邊說風涼話了,今兒要不是你,大郎會氣的舊病復發嗎?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得閒呢夫人,你好歹也是有孫子孫女的人了,有空就在這西跨院帶帶孩子,少出去禍害人吧!”杜二老爺說着,拎了腰帶繫上了一轉身就走了。
杜二太太這坐在牀沿上,是去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只聽外頭丫鬟照應道:“老爺這麼晚倒是要去哪兒啊?”
杜二老爺清了清嗓子道:“就去蘼蕪居蘇姨娘那邊吧。”
“蘇姨娘說,這幾日三少爺風寒未愈,怕傳染了家裡人,不讓老爺過去。”
“那就去花姨娘那邊好了。”杜二老爺退而求其次道。
那邊丫鬟又細聲細氣道:“花姨娘這幾日身上來了癸水,正喝藥呢。”
“咳咳。”杜二老爺輕咳了幾聲,又換了一個人道:“那就去阮姨娘那邊。”
“阮姨娘前幾日感染風寒未愈,老爺您忘了嗎?這會兒只怕已經睡下了。”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行了行了,陸姨娘那邊總能去的吧?”
“陸姨娘那邊這幾日倒是沒有什麼事兒,老爺不然還是去陸姨娘那邊吧。”
杜二老爺揮揮手,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這會兒倒是真的不早了。
誰知道去了蘼蕪居才知道,幾位姨娘也都還沒有安寢呢。除了感染風寒的阮姨娘提早離席了,其他三位姨娘也正在邀月而飲,別有一番韻味。
杜二老爺是霽月清風一樣的男子,但是因爲杜老太太的眼光,他娶了杜二太太這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媳婦,所以他的幾位姨娘,是集齊了人世間最美的女子的典範。
蘇姨娘是江南蘇州人,溫婉如水,是十幾年杜家還在江南時候就一早跟了他的。花姨娘妖豔,也最年輕,如今最受寵的便是她。花姨娘的父親是一個將軍,花家落魄之後,飽受族人的欺辱,花姨娘進京告御狀的時候,被歹人騙去了長樂巷,後來被杜二老爺所救,便傾心於杜二老爺,只懷着孩子就跟了進來。
阮姨娘的身世和花姨娘差不多,是長樂巷上賣藝不賣身的花魁,來京城投親被騙了的。阮姨娘身子不好,當時也是懷着杜老二爺的孩子進門的,只可惜那孩子沒保住,後來就沒了生育,如今還一直如病西施一樣。
陸姨娘不是長樂巷上來的,而是杜二老爺一位世交在去雲貴赴任的時候,送給杜二老爺的。杜二老爺知道陸姨娘的家裡人都在京城,若是去了雲貴那邊,只怕是一輩子都見不着一面了,故而便沒有卻了那老友的情,把陸姨娘留在了身邊。倒是也爲杜二老爺生下了一個兒子。
杜二老爺進去,見自己的三位美妾正在對月邀飲,便笑着道:“你們這裡倒是也一家團聚了,不錯不錯,看着比福壽堂的還更有幾分韻味。”
那邊蘇姨娘笑着道:“老爺怎麼來了,我們方纔還說,今兒過節,老爺必定不來這蘼蕪居,姐妹們難得可以抽出一點空閒來,便在這裡聚一聚。”蘇姨娘這邊正扶着杜二老爺入座,那邊花姨娘已經爲杜二老爺斟滿了美酒,陸姨娘已經拿着筷子,爲杜二老爺送上了下酒菜了。
杜二老爺心思尋思這,這要是沒有她們幾個,他的人生得有多麼的蒼白啊!
杜二老爺一杯美酒下肚:“別人說着世上的絕色美人,只坐擁一個,便是天大的美事了,我杜鵬程何德何能,能坐擁你們這許多美人兒,來來來,都來喝上一杯。”
陸姨娘又給杜二老爺滿上了一杯酒道:“老爺,喝冷酒傷身,你方纔團圓宴上,大概已是陪着老太太喝過了,只再喝這一杯,就回去睡吧。”
杜二老爺接了酒杯,點點頭道:“今兒不回去了。”
蘇姨娘見杜二老爺愁容滿面,便淺笑問道:“是爲了大少爺的病嗎?方纔小丫鬟也來說過,說是並沒有上次兇險,應該無甚大礙的。”
杜二老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看了眼三位自己寵愛的妾氏,只嘆息道:“你們可知道,這大郎的病是因什麼起的?”
這會兒院裡也沒有其他丫鬟服侍,杜二老爺又是一個陷在花叢中便有些迷失的人,於是便把杜若和劉七巧之間的種種都說給了這三位愛妾聽。
那花姨娘聽完,只笑着道:“原來大少爺得的竟是相思病了。”
那邊陸姨娘也道:“這下可怎麼好,太太是最重這些的人,就連妾氏,她也總要家世清白的。這劉七巧聽着是很厲害,只是這家世也確實上不得檯面了。”
蘇姨娘坐在那邊,嘴角帶笑,只擰眉道:“依我看,這七巧姑娘若真是對大少爺一片癡心,就算做了妾又怎麼樣呢,如今你待我們,不一樣還是很好嗎?”
這時候花姨娘卻笑着道:“那怎麼能一樣的,但凡能做正頭太太的,自然是要搏一搏的,若是實在沒了指望,又真心捨不得那人,纔會……做妾吧。”她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杜二老爺,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了。
陸姨娘也跟着道:“便是命苦的,只能做妾,能遇上老爺也是福分了。這位七巧姑娘要是有造化,我倒是等着她進杜家門的,一早就聽人說起過她,說是醫術很了得的。”
杜二老爺被這三位美妾迷的神魂顛倒的,一句句佔心窩子的話往心裡去,方纔的鬱悶早就一掃而光了,只嘆息道:“要是太太都跟你們一般明理,我做夢都可以笑醒了。”
那邊蘇姨娘只撲哧笑了一聲道:“太太也這般明理,你又哪裡會想得到我們?我看,還是太太少明理些纔好呢!”
陸姨娘也只跟着笑了起來,只有花姨娘這會兒倒是安靜的站着,一眼不眨的看着杜二老爺。
杜二太太在房中獨守空閨,見外頭有動靜還以爲杜二老爺回來了,只開口想問,那邊丫鬟便進來回話說,杜二老爺去蘼蕪居和幾個姨娘喝酒去了,還把剛去時候幾位姨娘的熱情招待給稍微的描述了一下下,惹得杜二太太這心頭的怒火還沒下去,又被一罈子酸水給堵住了,氣得翻身上牀就睡,可偏巧怎麼睡也睡不着。
而這一夜,卻有幾個人是沒睡着的,其中一個就是回到了家中的劉七巧。劉七巧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幾次,卻還是睡不着。一旁的錢大妞已經傳出均勻的呼吸,正跟周公在侃大山呢。劉七巧想起杜若發病時候的模樣,他本就瘦弱,臉又白,胃疼的時候長忍出滿頭大汗來,一張臉更是跟紙一樣。劉七巧想到這裡,就覺得心疼的要死,恨不得立馬就飛到杜若的身邊,守在他的牀前纔好呢。
劉七巧唉聲嘆氣的沒玩,那邊錢大妞翻了一個身,看看窗口上透出來的魚肚白的天色,揉了揉眼睛道:“七巧,天亮嗎?”
劉七巧看看外頭的天色,可不真天亮了,不過她這會兒也終於扛不住了,瞌睡蟲上來抱着被子就呼呼睡下去了。
還有一個一夜沒睡的,倒不是不想睡的,只是不敢睡的,那就是在百草院二門口的門房裡面守着的春生。因爲怕杜若半夜醒過來要東西,所以一衆丫鬟們輪流值夜,一直到了五更天的時候,杜若才悠悠轉醒,話是能說了,只不過虛弱的很。丫鬟茯苓急着要去找杜二老爺來瞧瞧,被杜若拉住了道:“我不礙事兒,這會兒還早,不要驚動了老爺太太們,你去看看春生在不在外頭,在的話把他喊進來。”
茯苓忙點頭道:“春生就在二門外候着呢,大少爺你這會兒怎麼樣?要不是吃些什麼?用些什麼?”茯苓見連翹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沉,只上前拍了一把她的肩膀道:“這小蹄子,還不快醒醒,大少爺醒了。”
連翹忙起身,揉了揉眼睛站在杜若的面前道:“大少爺想吃些什麼,我這就去給大少爺去廚房取去。
茯苓想了想道:“昨晚太太說讓廚房備着米湯的,你去瞧瞧有了沒有,快去端一盅過來,讓大少爺潤潤喉。”連翹點着頭要出去,又被茯苓叫住了道:“你先到二門口把春生叫進來,大少爺着急找他。”
春生這事兒剛剛纔和周公會裡面,聽人喊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見是杜若院裡的連翹,只笑着問道:“好姐姐,大少爺醒了沒有。”
連翹道:“大少爺要是沒醒,我來找你幹嘛?快去吧,大少爺正喊你呢。”
春生連連點了哈腰,笑着就往百草院裡頭跑,連翹在後面喊道:“你走慢點,仔細腳下的泥,別帶進了房裡讓我們好忙的。”
春生只道:“知道了,姐姐放心,我脫了鞋進去。”
連翹笑着道:“可別,大少爺才醒,別又給你薰暈過去。”
春生這下也無語了,只嘿嘿的乾笑了兩聲,往裡頭去了。
杜若這時候還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便看着天是亮着的,便問道茯苓道:“這會兒什麼時辰了?”
茯苓打了個哈欠道:“大少爺,這會兒五更了,天才剛剛亮呢。”杜若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這會兒小丫鬟在外面傳話道:“春生來了。”
杜若這才又睜開了眼睛,春生平常跟着杜若跑書房跑的多,這房間他也沒進來過,見了茯苓又是不好意思的點頭哈腰。茯苓見兩人是有話要說,便索性去了外間,只留下話道:“大少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只管讓春生喊一聲,我就在外頭候着。”
春生還沒等杜若發話,便老老實實的把昨天的事兒給說了一邊:“七巧姑娘生氣了,說少爺你不該喝酒的,少爺你這真是喝了酒才犯病的嗎?”
杜若這會兒自己也分不清了,酒是喝了兩杯,但他在劉七巧家陪劉老爺喝的還不止那麼多呢。況且中午喝的還是暖過的黃酒,壓根是不應該這樣的,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氣的吧。這會兒杜若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是覺得身子虛的很,便慢悠悠的說:“一會兒你出去給七巧傳話,說我沒喝酒,不過就是……”杜若一向,要是讓劉七巧知道杜老太太如今還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只怕也要生氣,便嚥下了一口氣道:“罷了,就當我是喝酒犯的病吧。”
春生這會兒聽的雲裡霧裡的,只不解道:“少爺你這到底是怎麼病的?你都多久沒病過了,怎麼說病就病的。”
杜若只閉着眼睛,繼續道:“你也不用多問了,告訴七巧我過幾日就好了,讓她不要擔心,我好了就去看她去。”
春生擰眉道:“可七巧姑娘還在生您的氣呢,少爺你好歹是不是要安慰安慰七巧姑娘,你說這?不然我去了,也只有被她罵的份兒了……”
春生對於劉七巧的彪悍,還是心有餘悸的,況且他又不能拿劉七巧怎麼樣,不然的話錢大妞就會把他給怎麼樣了。
杜若想了想,對春生道:“你去我的書房,那裡有一本孕婦飲食手札,上回七巧讓我把裡面用到的藥材效用和醫理寫在邊上的,如今我已經寫好了,你給她去吧。”
“啊?你就讓我給她這個?”春生覺得杜若泡妞的手段簡直還沒自己高明,他昨兒送了錢大妞一個手鐲,錢大妞對他的態度就不要太好了,所以春生很又好的提醒道:“少爺,不如給些別的吧?香袋?玉佩?金鎖?姑娘家不都喜歡這些嗎?”
“你就拿那本書過去,就行了,少廢話!”杜若提了點力氣,跟春生道。春生想了想道:“少爺,我不識字,你那書放哪兒了?可別讓我給拿錯了。”
正這時候忽然聽見外面的丫鬟開口道:“大姑娘怎麼一早就來了?”
杜茵從外面進來,神色也是有幾分倦怠的,這便是昨晚沒睡着的第三人。原來杜茵想起昨日害的杜若舊病復發,又偏巧被劉七巧所救,心裡愧疚的很,便怎麼也睡不着,一早就起身了,只等着杜若醒了,好來看他。
“方纔我的小丫頭看見連翹姐姐去廚房,想來是大哥哥已經醒了,所以過來瞧瞧。”杜茵說着,由茯苓引進了房內,轉身道:“你出去歪一會兒吧,想來也一夜未睡,大哥哥這邊有我幫你看着點。”
茯苓只邊打哈欠邊着道:“那就謝謝大姑娘了,我這會兒正困勁上來,哈欠都打不完了。”
杜茵入內,見春生也在,她向來知道春生是杜若的心腹小廝,便也沒讓他出去,只開門見山道:“大哥哥,昨兒我出去看花燈,遇見了七巧姐姐了。”
杜茵這一聲七巧姐姐喊的極好,等於是認了七巧的身份了。杜若聽杜茵說起了劉七巧,還來不及狐疑杜茵爲何這麼說,只睜開眼睛道:“你們怎麼會遇上她的?”
“昨兒母親準我們姐妹三人跟着老媽媽一起出去看燈,正巧遇上了七巧姐姐也在秦河邊上,那時候人太多,有一個孕婦被人擠了一下,摔了一跤,當場就要生孩子,七巧姐姐就在路邊的馬車裡頭,給那個孕婦接生了,母子平安。”杜茵不緊不慢的說着,到了最後才低下頭道:“也難怪大哥哥會喜歡七巧姐姐,七巧姐姐確實是一個能幹的姑娘,雖然比我們年長不了多少,卻有那樣的本事,處變不驚,讓人敬佩。”
杜茵想起昨夜狼狽的樣子,對那離去的男子更是充滿了鄙夷,臉上又不禁浮起了一時紅暈,只對着杜若福了福身子道:“都是我的不是,昨兒知道了大哥哥和七巧姐姐的事情,便想着如何才能幫你們一把,原以爲七巧姐姐如今是王府的義女了,身價倍增,老太太定然不會再嫌棄她什麼的,可誰知道竟弄巧成拙,還害的大哥哥舊病復發,我真是該死。”
杜若聽杜茵這麼說,總算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只是昨晚的事情已經發生,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當時杜太太提出要將這一切瞞着杜老太太的時候,杜若還有一絲絲的僥倖,昨晚杜老太太的那一襲話,可謂是真的戳中了杜若的痛處了。
“算了,這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老太太不接受七巧,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其實老太太和七巧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也是喜歡七巧的,只不過……”只不過難以接受一個鄉下丫頭做杜家的大少奶奶罷了。
杜茵見杜若臉色蒼白,病容蔫蔫的模樣,很是自責,又想起昨晚劉七巧的搭救之恩,便咬了咬脣道:“大哥哥放心,老太太的心思也不是不能改的,沒準兒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反正七巧姐姐這個嫂子,我是認定了。”
杜若聽杜茵這麼說,也是感激不盡,只笑着道:“眼下倒是有一件事請你幫忙。”杜若說着,便喊了春生上前道:“你帶大小姐去書房,讓她幫你認那一本《孕婦飲食手札》。”
春生應了一聲,躬身替杜茵引路道:“大小姐這邊請。”
杜若闔上眸子,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來,劉七巧總是這樣,無論何時何地,總能幫到能幫助的人,這和杜家的家訓正是一樣的。杜若伸手安撫這自己的心口道:杜若杜若,你可要快好起來,七巧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