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給李氏請了一回平安脈,在劉七巧家總算是當完了家庭醫生,這纔跟春生走了。劉七巧也沒逗留多長時間,王府裡的轎伕們就出來接人了。
劉七巧回了王府,才知道大姑奶奶周芸今兒也回了王府,正在青蓮院坐着呢。周芸見劉七巧進來,忙喊了身邊的丫鬟,接過她手上的紫檀木小匣子,送到了劉七巧的面前道:“要是早知道以後你就是自家妹子了,我也該備一份厚禮,這份禮薄了,下回再添上。”
王妃見周芸談吐得宜,難得又這麼看得起劉七巧,心裡也很高興,家中的其他兩位姑娘,雖然如今也是想通了,但一開始總有那麼幾分不服擺在面上的。
“大姑奶奶給你,你就收着吧。”王妃見劉七巧站在不動,便開口道:“你也不是白受了這份禮的,如今大姑奶奶有了身孕,還有你的一份功勞。”
劉七巧見王妃這麼說,便也大大方方的上前接了匣子,謝過了大姑奶奶,只笑着道:“大姑奶奶給了厚禮,我自然也要給大姑奶奶一份禮的。”劉七巧說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裡面放着《孕婦飲食須知》的手稿,杜若那邊都已經整理入冊了,她這本也沒多大的用處,便索性做了人情送人罷了。
“這上面都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孕婦飲食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哪些是從頭到尾都不能吃的,哪些是前三個月不能吃,後面可以慢慢吃一點的,哪些是吃了最好的。”劉七巧說着,便把那書遞到了周芸的面前。
周芸聽劉七巧這麼說,也很是好奇,便翻開了兩天葉看了一下,不由就變了臉色。坐在身邊的王妃也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便開口問道:“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周芸抿脣想了想,臉上帶着一些後怕的神情,只開口道:“昨兒我覺得身上不大通暢,那何姨娘便讓廚房裡頭熬了一些紅豆薏米湯喝。”
邊上的小丫鬟聞言,只插口道:“紅豆薏米也是不能吃的嗎?”
劉七巧聽她這麼問,便笑道:“薏仁米對平滑肌有興奮作用,可促使子宮收縮,因而有誘發小產的可能,不過偶爾吃一次,也應該無甚大礙的。”
那小丫鬟對劉七巧的這段話顯然是沒聽懂多少,便只一句小產,她定然是聽懂的了,只驚道:“少奶奶,那何姨娘一定是故意的。”
此時周芸臉上的神色倒是淡然的很,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淡淡道:“幸好我用的不多,從今天開始不用了便罷了。”
小丫鬟聽周芸這麼說,只着急道:“少奶奶,我聽伯府的人說,那何姨娘的老爹以前是莊子上的郎中,我就不信她不懂這些?這分明就是欺負我們不懂這些,暗地裡想害少奶奶。”薏仁米只是平常吃食,或許大多數的人不知道它有這個作用,但是作爲郎中的女兒,劉七巧也覺得這位何姨娘的很說是沒別有用心。
周芸又將劉七巧的書冊翻了幾頁,再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便合上了書冊道:“這本書,我還要拿回去慢慢的翻看。”周芸說着,擡眸對那小丫鬟道:“紫竹,這話你回去千萬不要在提了,她只管送來,我只管不吃,我們一樣樣的等着,看她欺負我們不懂醫理,能欺負到什麼份上,我便慢慢的都記在了心上,到時候再跟她一起算總賬。如今她只走一步棋,若是我們就有了防範,她豈不是也警覺了。”
劉七巧聽周芸這麼說,也不得不佩服起來女人的用心。周芸不過纔出嫁一年,擺在現代還是一個高中生,可是在古代的大宅門裡頭,她已經要爲了自己的生計,籌謀起計劃來了。
“奴婢聽少奶奶的,只是這樣未免也太便宜了那賤人,那賤人勾引少爺在先,若不是少奶奶你仁慈,如何能讓她留下,她竟還這樣不知好歹。”紫竹的話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半,外面的小丫鬟來報,說是陳側妃想見見大姑奶奶,派人來請了。
周芸起身告辭,又對方纔那小丫鬟道:“這件事,在陳側妃那邊,是半點也不能提起來的,知道嗎?”
王妃見周芸如此懂事,也只讚許的點了點頭,只關照道:“一會兒你也不用再特意過來辭我,只去老祖宗那邊看看便是,如今你有了身子,也不能老往孃家跑,以後有什麼事情,差老媽子過來也是一樣的。”
周芸只點了點頭,又福身行過禮數,跟着來請人的小丫鬟去了。
劉七巧上前,扶着王妃坐下了道:“太太你瞧,好消息一樁又一樁的,用不了幾日,只怕邊關也要有好消息來了。”
王妃端着茶盞抿了一口道:“借你吉言,若真是那樣,可真是謝天謝地了。”王妃喝完了茶,放下茶盞,扭頭看着劉七巧道:“七巧,老祖宗把今兒在水月庵的事情告訴我了,你這孩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年紀小小,爲人處世就如此通透,我以後,倒是不敢更疼愛你了。”
古時候的人特別相信英年早逝、紅顏薄命這一說,便是在水月庵中,大長公主見劉七巧這樣的爲人處世,也爲她的命數擔憂起來。不過幸好劉七巧夠坦然,只據實相告自己是有宿慧的人,大長公主才放下了心來,可這邊王妃卻不能這麼說了。
“太太這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您儘管想怎麼疼我便怎麼疼我,我小時候受的苦可多了,所以長大了就是要用來享福的。”劉七巧說着,便把自己七歲時候得了瘧疾,幾次三番的救不活的事情告訴了王妃,然後總結經驗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如今纔開始享後福呢,太太倒擔心起了這些,這世上比我聰明比我命好的人多了去了,太太你也不想想,但凡我是真的命好的,那隨便投生在一家官宦人家,又何必爲了一個婚事,上下的跳腳,急的我晚上都睡不着覺,眼下都熬出烏溜溜的一圈了。”
王妃只被劉七巧逗得哈哈笑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劉七巧眼下的烏青,只笑道:“還真是烏溜溜的一圈了。青梅,去我房裡把我以前常用的珍珠粉給七巧用吧,如今我懷着孩子,這些東西早已經不用了。”
“太太,我有呢,我是懶得弄。”劉七巧正攔着,那邊青梅已經走了進去取了出來道:“七巧,這可是好東西,這是舊年皇上賞的南海珍珠,有幾顆不夠圓潤的,太太便挑了出來,磨成了珍珠粉了,用着也比一般的珍珠粉強些。”
“南海珍珠?那一顆得多大啊?”劉七巧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問道。
青梅只擰眉想了想,淡淡道:“我沒仔細看,這一顆也總有你大拇指一般大吧。”
劉七巧頓時覺得,果然土豪的世界她還是不懂的,現在想想,當時看見秦氏的繡花鞋上鑲着大珍珠,倒還算是比較節約的做法了,至少還能廢物再利用起來。
杜若取了藥材回到朱雀大街的時候,杜老爺正親自把所有的藥材挑挑揀揀,務必保證所有的用料是最上乘的。又命夥計重新去九蜂堂打了兩三斤最上好的蜂蜜,正要準備開始熬蜜丸了。
杜若親自用篩網把藥粉塞成了粉末,那邊爐竈上,杜老爺親自攪動着鍋裡的蜂蜜,掌握好粘稠度。
杜若按着比例將藥材的粉末各自過篩之後,混合在一起,最後和蜂蜜融合在一起,揉成藥粉糰子,再揉成拇指大小的蜜丸,待冷卻之後,放在瓷罈子裡面保存好。
杜老爺又親自試了一口藥,放在脣下慢慢的品嚐了幾下,點了點頭道:“這蜂蜜的味道倒是蓋住了藥的苦味,不過這蜜丸不好存放,所以先做了五天的量,若是大長公主吃的好,便再繼續做一些過去。”
兩人在丹房裡面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太陽也早已日落西山。杜若抱着懷中的瓷壇,想了想道:“孩兒先去水月庵把這些藥送過去吧,畢竟大長公主的病也已經拖了有些時日了,還是要早日用藥的好。”
杜老爺洗了一把手,接了夥計送上的帕子擦了擦道:“你去吧,我也想早點知道這一味新藥的藥效。”
杜若抱着罈子,命春生趕着馬車去了一趟水月庵,庵堂的小尼姑見是杜若來送藥的,便也沒攔着,只進去稟報了大長公主之後,將他帶了進去。
那邊大長公主聽說藥已經到了,也覺得這年輕人想娶媳婦的心思果然是很足的,做起事情來也如此的迅速,便傳了杜若進去問話。
杜若放下瓷壇,行禮作揖,只開口道:“師太,藥丸已經配好了,師太只需每日三次,每次三丸,五天之後晚輩再來請脈。”
大長公主見杜若也喊了她一聲師太,心裡很是受用,便問道:“這藥丸叫什麼名字?”
杜若想了想道:“這是一味新藥,專門爲了大長公主的病症研製,目前並沒有什麼名字。”
大長公主坐在牀榻上,青燈搖曳,帶着幾分寂寥,如塵世外的高人一般,她靜靜的想了想,開口道:“既然沒有名字,那我爲它取個名字,就叫七巧丹吧。”
杜若眉眼帶笑,在燭光下格外的溫和,嘴角帶着淺笑,謝過了大長公主賜名,緩緩退出內室。
宮裡頭,太后娘娘聽說大長公主終於肯用藥了,也是放了一顆心下來,陸陸續續的賞賜就到了恭王府裡頭。還聽說太后娘娘特意邀請了京城裡頭各家各府但凡她認識的老太君們,一起往後宮去參加九月九的重陽宴。
這是太后娘娘自從斷腿之後,第一次舉辦開放型的大型活動,有內部認識打聽到的消息是,明年又到了三年一度選秀女的時節,太后娘娘是想先放個風聲,瞧瞧哪些人家是指望着進宮裡富貴,哪些人家是接下去忙着嫁女兒的。
恭王府和皇室是同宗的,王府的姑娘自然是不會參加選秀的。老王妃對這次盛會很熱衷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呢,是想在那些姑娘家中選一個世子爺的續絃;第二個呢,她心裡還是不大喜歡二太太給二少爺選的那門親事,那姑娘實在長得不好看,人又太老實了。其實說句良心話,老王妃對趙家的姑娘也着實是應着陳年舊事給遷怒了。趙家姑娘雖然孃家漠落了,但單輪容貌,那也是百裡挑一的。
那日從水月庵回來之後,老王妃也不知是怎麼良心發現了一下,囑咐了二太太,讓琰哥兒把趙紅芙收房算了。二太太原本對趙紅芙用的是冷落戰術,後來聽老王妃都這麼說了,便也只好應了下來。老王妃見二太太面上不情不願的樣子,也忍不住道:“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她的表姨娘,就算趙家漠落了,你娘也是趙家的人吧?你不幫襯着點也就算了,她不好,便是你沒教好。”
二太太哪裡知道老王妃會說出這些話來,只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平常那樣捧高踩低的,也不過就是因爲覺得老王妃不喜歡趙家人,她如今是靠着老王妃才掌管的王府,若是不對老王妃上心些,如何在這府裡過日子呢?誰知道這一腔的付出反而受了這樣的數落,二太太是有苦也說不出,只能跑到青蓮院裡哭了一通。
“太太,我年紀輕,原本也不懂事,可我想着服侍婆婆總是對的,那趙姨奶奶是我的親姨娘不錯,可她畢竟是個偏房,我疏遠着她,也是人之常情,總不能讓別人說,我對她比對自己正經婆婆還好吧。”二太太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只一味的擦眼淚。
那邊王妃平常對二太太的爲人其實也很清楚的,不過她是個善性子的人,但凡看不慣的事情,也總不開口說在明面上,只勸慰道:“你千萬別往心裡去,老太太心思你還不懂嗎?前幾個月秦氏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誰知道人和孩子都沒了,後來又是趙姑娘的事,你想想,要是趙姑娘的孩子還在,這會兒也好幾個月了,老太太定是覺得沒了孫子抱,所以心裡不開心起來了,這跟你也沒多大關係,不過你畢竟也是她的表姨娘,既然當初已經把她接到了家裡來,總要對人家有個說法的。”
二太太聽王妃這麼說,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只蹙眉道:“我能有什麼說法給人家,當初接她過來,也不過就是想着她能願意給琰哥兒做妾,先將養着吧,誰知道她是個心眼大的。”
王妃只無奈笑了笑,見她哭的眼睛紅腫,讓青梅打了水來讓她洗了一把臉道:“如今既然是老祖宗發話了,你也去問問她的意思,只說願意收房了,不過得等到二少奶奶進門之後。”
二太太覺得事情再無回還了,也只能認命的點了點頭。那邊王妃才送走了二太太,只坐在軟榻上搖了搖頭,見劉七巧嘴角噙着笑,便只道:“你這丫頭,不幫着我一起勸人也就罷了,怎麼還在這邊偷笑,萬一讓二太太看見,豈不是笑我這邊的丫鬟沒規矩。”
青梅送了二太太出去,也從外面進來道:“我還是頭一回見二太太哭的這麼傷心呢,也就太太你好脾氣,讓她在這邊哭呢!”
王妃嘆了一口氣道:“這有什麼,她呀是自以爲聰明,只要樣樣聽老祖宗的便好了,其實我們的老祖宗雖然是個厲害人,可卻不是一個不明白是非的人,她跟那趙姑娘能有什麼仇呢?不過就是氣趙姨奶奶不識擡舉的鬧了一場。如今老祖宗想明白了,自然也不會對趙姑娘如何,可二太太的做法,明擺着就是陷老祖宗於不義啊。這事兒便是不傳出去,也倒沒什麼,傳出去了,總會說我們王府太過苛待人了。”
劉七巧只跟着點了點頭,不過說起來,她還是蠻同情那位傻里傻氣的趙姑娘的。前幾日她去梅香院瞧過她,看着是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還恭喜劉七巧成了王府的義女,送了幾個時興的絡子給自己呢。
“我瞧着趙姑娘其實也不差,就是傻了些,她以前也算是高門閨秀了,如今寄人籬下,心裡定然也是苦的,又要落得做小的下場,身子也不好,如今要是能守住這一方小天地,那也是好的了。”其實劉七巧覺得,不管是做妻,還是做妾,只要自己守住自己的地盤,不要過分逾越,就不算長久吧,短時間內還是能達到一個平衡的效應的。不過一般情況就是如林妹妹說的那樣:不懂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裡頭人正閒聊,外面小丫鬟匆匆忙忙的往院裡裡頭來,只跟門外的丫鬟說了幾聲,那邊小丫鬟便挽了簾子進來通報道:“回太太,陳夫人家的少奶奶要生了,來請七巧姐姐過去,這會兒馬車正在門口候着呢。”
青梅轉身看了一眼劉七巧道:“你瞧瞧,你這纔是真正的大忙人,天天都有人來請,只怕過不了多久,王府的門檻都要被榻破了呢!”
王妃急忙道:“你快去吧,若是晚了,府裡自然爲你留門的。”
劉七巧只想了想道:“太太不必爲我留門了,陳府離我家近,若是晚了我只往家裡去了,明兒在進府來。”劉七巧說着,便起身進屋換了一身衣服,急急忙忙的跟着小丫鬟出去了。
那邊陳府是派了少奶奶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映雪來接劉七巧的,見劉七巧出來,急忙跳下了馬車先扶劉七巧上去。劉七巧只奇怪道:“我看着你家奶奶還有幾天光景呢,怎麼的今天就發動了起來呢?”
那映雪只急的就要哭了道:“姐姐快別提這事兒了,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是文曲星下凡投胎的日子,生出來的孩子是文曲星,你也知道我們奶奶性情又軟,心思又重,就聽了底下老婆子的話,去安濟堂買了一副叫什麼子滿堂的藥回來。聽那老婆子說的可神了,喝下去不過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孩子就能出來了。那老婆子的媳婦也是前幾天才生的孩子,我們奶奶就信了,這不喝下去纔沒多一會兒,果然肚子就疼了起來。”
劉七巧一聽頓時覺得不好了,最近太忙,她一直忘了這事兒,原本從牛家莊回來的時候,就說好了要跟杜若一起研究這子滿堂的藥方的,如今一拖,也便又過去一個月了。
劉七巧跳下馬車,對着門房裡面的小廝喊了一聲道:“你去找鄭大叔,就說我說的,讓他派一個人去杜家,把杜少爺喊去陳尚書府,讓他帶着那什麼保命丸。”
那小廝知道劉七巧如今是王府的紅人,自然不敢怠慢,只撒丫子就去給鄭大叔傳話去了。那邊映雪見劉七巧去請起了大夫,只嚇得哆嗦道:“七巧姐姐,我家少奶奶不會有事兒吧?”
劉七巧這會兒也不清楚,但是她聽杜若說過,中醫催產藥中大多含有活血化瘀的成分,容易造成產後大出血。和西醫上面刺激子宮收縮的催產方式很不相同,所以催產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一方面希望產婦快速生下孩子,一方面還要能快速止血,才能防止大出血對產婦帶來的不利影響。如果產婦身體機能好的,用一次重藥也無傷大雅,頂多就是多將養一些時日,但若是產婦身體本來就很孱弱的,這樣一劑狼虎之藥下去,命能不能保得住還兩說呢。
而陳家這位少奶奶,本來就是個孱弱的身子,而且胎位不正,雖然劉七巧前幾次去教了她一些挪正胎位的辦法,這位少奶奶也因爲姿勢太奇怪,覺得丟臉便也悄悄的就不做了。
“有沒有事兒,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子滿堂的藥卻不是能亂吃的,單單我手上,便有一個孩子沒生出來就死了的,還有一個生了孩子,差點兒也大出血死了的。那家店似乎還染了官司,倒不知怎麼生意還這麼好。”劉七巧說到這裡,臉色也不由的凝重了起來。
映雪聽劉七巧這麼說,原本坐得直挺挺的身子頓時就軟了下來,還過來半刻這才捂着嘴巴嚶嚶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