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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七巧回去的時候,杜若正巧也從杜老爺的外書房回來,兩人在門口正巧遇上了。杜若見丫鬟手裡頭拿着杜太太給的枕套,只一拍腦袋道:“遭了,最近事情有些多,倒是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劉七巧也不太好意思道:“我也沒想起來,倒是太太細心,枕套都已經給你備好了。”

杜若一把攬了劉七巧入懷,笑道:“可惜我娶的老婆,是個糊塗蟲呢!”

劉七巧只嘟囔着嘴道:“我如今能管好我自己已經不錯了,不過俗語說,一孕傻三年,這纔剛剛開始,三年可怎麼過呀。”

杜若想了想,只一本正經點頭道:“那就等三年以後,我們再生第二個,這樣七巧你就一輩子聰明不起來了。”

劉七巧只蹙眉笑道:“杜若若,沒想到你這麼壞的!”劉七巧說着,繞開了杜若,徑自往房裡去了。

不過好在寶善堂的藥材都是現成的,杜若根據最近杜老太太反應的身體情況,調配了新的藥枕,花了三天的時間,將那藥枕做好了,最後的針腳功夫,還是請了百草院裡頭針線最好的紫蘇做的。不過紫蘇昨晚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滿意,只謙遜道:“還是沒有紅藤姐姐的針腳好,我已經把線頭都藏進去了,你瞧瞧這最後一陣怎麼也藏不進去了,不如一會兒我去問問紅藤姐姐,這到底怎麼做,回來再重新做一遍。”

劉七巧翻來覆去的瞧了瞧,只湊過去纔看見枕套的邊緣露出的最後一小段的線頭,只笑道:“行了,我看着這樣也挺好的,拆了只怕有線頭,最後還沒這個好呢,況且老太太都六十歲了,眼睛哪有那麼清亮,我都要湊過去才能瞧得見的東西,老太太哪裡能瞧見呢。”

“話是這麼說,可是就算老太太瞧不見,老太太房裡的丫鬟們瞧見了,那也是不好的,總不能丟了大少爺的臉了。”

連翹只接過了藥枕反覆看了看,開口道:“以前這都是茯苓姐姐做的,不如一會兒請茯苓姐姐過來問一問就好了。”

劉七巧聞言,只搖頭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如今要改口叫朱姨娘,你怎麼還一口一個茯苓姐姐,這可不行,倒是讓朱姨娘笑話我房裡的人不懂規矩了。”

連翹只笑道:“奶奶說的是,奴婢這就遣了小丫鬟,去把朱姨娘請過來,請教一下這藥枕的做法。”

不多時,小丫鬟回來傳話道:“朱姨娘說了,這會兒瀚哥兒和海哥兒都還沒睡,等一會兒兩位哥兒睡了,她就來,朱姨娘還讓我問奶奶好。”

“你下去吧。”劉七巧只點了點頭,遣了小丫鬟下去,又道:“茯苓進二少爺房裡,倒是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怎麼就還沒好消息傳出來呢?”杜家這樣的人家,是不限制姨娘生養的,不過劉七巧轉念一下,這半年杜蘅走南闖北的,在家的日子統共也不過一兩個月,沒懷上也正常了。

連翹只笑着道:“二爺也就這幾天纔回來,先前幾個月都不在家裡,只怕懷上了纔不正常呢,奶奶倒是關心起這個來了。”

劉七巧也跟着笑道:“我也纔剛想明白呢,可巧你倒是說了出來了。”

衆人用過了午膳,茯苓才姍姍來遲,見了劉七巧只上前行禮,劉七巧忙讓連翹上去扶了茯苓起來,只笑道:“怪我不好,如今你都是二房的人了,還打發人把你請過來。”

茯苓只笑着道:“在我心裡,我一直都是大房的人,奶奶說這話倒是見外了。”

“不管大房二房,總之都是杜家的人,來來,幫我看看,這枕頭最後一針要怎麼收呢?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都想不出來。”

劉七巧把藥枕遞給了茯苓,茯苓看了一眼,只笑道:“這針腳都過的去,不過就是最後這兩針,收的比較早,所以到後頭就藏不住了,看上去不平整。”

紫蘇只點頭道:“對,就是這樣,我試了幾回,又不敢全拆了,只怕到時候上頭有針眼,反倒不好了。”

茯苓只拿起一旁的剪刀,將上頭的線頭剪了,那針在缺口處挑了挑,從裡頭往外縫了起來,不過一會兒,卻在那缺口處繡出了一一小片的綠葉,將將把那幾個.裸.露在外面的針腳給藏了起來。

“我平常做的時候,但凡有藏不住針腳的時候,就喜歡在上頭繡一些小花樣,又好看又討喜。”茯苓繡好,纔將枕頭遞過去給劉七巧看了一眼。劉七巧只拿在手裡翻看了一下,笑着道:“可不是,一點兒不像是藏拙用的,倒是跟原本就在這兒的一樣,看來你們幾個是要好好學學了。”

衆人笑做一團,送走了茯苓,外頭下起了大雨來。劉七巧看看天色,再過不多時便是杜若下值的時間,便只讓綠柳帶着傘,去前頭二門口喊兩個小廝,到門房等着杜若回來。

不多時,屋裡才擺了晚膳,劉七巧便瞧見杜若從外頭回來,隔着雨幕還能看見杜若那微笑的神情。

“老王妃的病,總算是調理好了,我今兒去給她請脈,脈象已經好了很多,往後天氣是往熱了裡走,只要注意不染風寒,大概也不會復發了。”杜若進門,稍稍拍了一下身上的雨水,只開口道。

劉七巧正要起身迎上去,被杜若攔住了道:“你坐着,我從外面進來,地上潮,小心別滑了。”杜若才說完話,幾個小丫鬟早已經拿了乾毛巾過來擦地,杜若只坐下換了一雙乾淨的鞋襪,捧着熱茶暖身子,劉七巧便問他道:“上回聽你說的那個誠國公家的小姑娘,她的病也好了嗎?算來算去也調理了有小半年了。”

杜若只蹙眉道:“那小姑娘的病倒是沒那麼容易好,我前前後後去了不下六七趟,還是咳嗽不止,小孩子肺熱,這樣咳下去,只怕身子扛不住,不過眼下天氣漸漸熱了,倒是也比之前好轉了不少。這種毛病最容易冬天裡頭犯,平常人家若是不燒炭,那得凍出病來,若是燒炭,少不得煙火太重。”

“怎麼誠國公府兩銀霜炭都燒不起嗎?”

“自然不是,只是供應的量有限,大人還好,小孩子怕冷,肯定是不夠用的,我去年當着他們主子的面提過一回,後來也不知道改了沒有。”

“這誠國公府也真夠不是人的,你既然不想養這孩子,乾脆也別接回來。”

“七巧你這樣說可就錯了,若是不接回來,這孩子只怕去年冬天也活不過去,誠國公府雖說沒怎麼厚待她,總歸延醫用藥,也沒少過。”杜若想了想,只嘆了一口氣,便沒再說下去。

第二天一早,王府那邊倒是派了人來傳了一個好消息,說是世子妃懷上了孩子。對於恭王府來說,這孩子算是他們長房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那都是讓老王妃非常高興的事情。劉七巧如今接近臨盆,不變親自去道賀,只命綠柳從庫房選了幾樣上好的禮物,帶回去送給世子妃。

“這回太太可真是閒不下來了。”綠柳送了人出去,折回來的時候看見劉七巧正在縫一雙她方纔才放下來的小襪子,只笑着道:“奶奶你就休息休息吧,我做這個紫蘇還嫌棄不好呢,只說我是隻配做襪子的,如今奶奶還來湊什麼趣兒。”

劉七巧聞言,只放下了針線,笑道:“那你聽那麼說,我豈不是隻配扯布頭了。”劉七巧站起身來,步子有些笨重的挪進房裡,拿起一管筆在牆上掛着的日曆上頭畫了一個圈,接着往後面數了數,不過才十幾天的時間了。

劉七巧的預產期是她自己根據自己和杜若的受孕日期,精密測算出來的。如果不出意外,誤差機率大約在三到五天,劉七巧倒也沒有什麼產前焦慮綜合症,她給太多的孕婦接生過,所以對產婦已經有了一個相當深刻的瞭解,真到了要生那一刻,便是天王老子只怕也沒什麼法子能幫自己了。

劉七巧正發愣,只聽外頭小丫鬟進來道:“老太太那邊送了甜瓜過來給奶奶吃。”

綠柳出門替劉七巧謝過了,提着食盒從外面進來,放在了桌上道:“奶奶出來吃些甜瓜吧,百合姐姐說這是南邊送來的,總共才得了幾個,老太太命廚房切好了,先給奶奶送過來了呢。”

劉七巧只笑道:“我甜食不能多吃,就吃幾塊,剩下的你們吃吧。”

綠柳只一邊笑,一邊又道:“奶奶怎麼不留給大少爺吃呢,大少爺平日裡倒是愛吃一些新鮮水果的。”

“你也說了,大少爺愛吃新鮮水果,這要是留到他回來,早不新鮮了,再說老太太那邊有什麼吃的,是不給大少爺留着呢?指望我們這幾個,大少爺不是餓死,也得凍死。”

綠柳只噗嗤笑了出來道:“奶奶這分明是嫌棄我們幾個服侍的不好,如今連翹姐姐的廚藝可是數一數二的,連廚房的大廚都誇連翹姐姐呢,哪裡就能餓死了大少爺。”

“你還說,當初我可是讓你去學廚藝去的,是誰嫌棄廚房太熱了,死活不肯去的?”劉七巧看了一眼綠柳,只搖了搖頭,眼下她的三大丫鬟,兩個丫鬟都有了去處,倒是隻有綠柳,還是個沒主的人呢!劉七巧託着腮幫子琢磨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杜家的小廝總體水平太差,配綠柳只怕還差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