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並沒有多看鄭軒和焦爸他們一眼,直直往前走。
與那人錯身而過之後,鄭軒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準備帶着焦爸和袁之儀下樓離開。
鄭嘆呆在焦爸背後的揹包裡,他一直看着那個人,見到那人走到215號包間門口,正好那個包間的門也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原本那女人面上還帶着笑意,見到門口的人之後笑意立刻就淡下來了,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麼來了?那邊的事情辦好了沒……”
女人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人掐住喉嚨抵在牆上。
“連你都要背叛我!!”
那人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鄭嘆感覺那人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剛纔太平靜,現在卻好像所有的怒意就迸發了一般,看得人發怵。
215包間裡也有人出來,勸阻着那人,可惜,沒效果,反而被那人踹到一旁,就連過來勸解的服務員也被扇倒在地上。
這時候周圍人都意識到不對了,有上來制止的,也有趕緊躲進包廂避難的。
古琴舍的包間隔音效果確實很好,以至於走道這裡發生了突發事件,而很多包間的人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位青壯年的男士上去要制止那個看似發瘋的人,可沒想到那人會抽出一把摺疊刀,二十多釐米長的摺疊刀,鄭嘆可不認爲這傢伙平時都是隨身帶着的,估計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在這裡做些什麼的想法。人瘋狂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
最先上去拉架的兩個人一個被劃傷了手臂,一個肩膀上被戳了一刀,這還是他們動作快躲避及時的結果,不然傷勢更重。
剛纔聽到那邊爭吵的時候袁之儀他們就停下來轉身往那邊瞧,袁之儀和焦爸還打算過去幫忙來着,被鄭軒拉住了,鄭軒知道那人的底細。那人曾經是個混子,有些能耐,後來因爲一些事情發家,生意做得還不錯。可最近被對手坑了,公司破產倒閉,人也變得疑神疑鬼。像焦爸和袁之儀這種沒多少戰鬥力的上去就是找虐,而且對方的情緒不對,鄭軒猜測對方大概是打算豁出去了,不會顧及其他,還是別上去的好。
鄭軒拉着袁之儀和焦爸已經走到樓梯邊上,準備下樓,並沒有注意那邊的情形,只憑聲音知道那邊正在糾纏着。二樓這邊也有古琴舍的幾個保衛人員。
鄭軒他們三人是沒看到那邊的情形,鄭嘆卻一直注意着,古琴舍的保衛雖然算不上是打架的高手,三個人對一個人也只是勉強佔據上風,當然這並不是說這裡的保衛有多菜。畢竟他們有所顧及,也有些束手束腳,對方卻完全是瘋了一般,見誰捅誰。
有個保衛找到機會準備將那人手上的刀踢出去,那人反應也快,躲開了點,不過手臂捱了一下。手一麻,刀子飛了出去。
刀從袁之儀和焦爸兩人中間的空隙處飛過去的,鄭嘆原本伸脖子往那邊瞧着,那把刀從他旁邊飛過去的時候,幾乎擦着他的耳朵,鄭嘆能感覺到耳朵尖上那幾根毛傳來的金屬冷硬的顫慄感。
因爲甩過來的這把刀。剛擡腳下樓的三人頓了一下。
袁之儀額頭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看看那把摺疊刀在樓梯扶手上留下的痕跡,可想而知,若是被甩過來的這刀砍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艹!”袁之儀罵道。聲音中還帶着點顫抖,不知道是該說倒黴還是該慶幸。
焦爸還準備安慰一下袁之儀。就發現背後一輕,也顧不上跟袁之儀多說了,轉身往回看,就見到自家貓朝着那邊混戰場地直奔而去,速度那叫一個快。
“黑炭!”
鄭嘆從甩過來的刀差點切掉他耳朵的事實中回過神之後,本來因爲他親爹而憋着的火又噌的一下起來了,腦子裡也沒多想些其他的,從揹包裡跳了下去,帶着滿肚子火氣衝向那邊,連焦爸的叫喊也顧不上。
在216包間和朋友一起吃飯的舒董含着一口漱口水漱口打開包間門準備去下洗手間,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門口一個身上沾了紅色血跡的人被一隻黑貓飛起一腳踹中後心。
“噗!”
一激動,那一口正漱動的漱口水就這麼噴了出去。
這要是一般人,大概會尖叫起來關上門避難,或者懷疑自己打開門的方式不對,錯覺了,畢竟在包間裡他們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還放着調節氛圍的藍調音樂,滿室和氣,誰會想到一開門就見到這種截然不同的血腥又暴力的畫風?
但是,就像鄭軒說的,舒董這人挺有意思的,有些另類。
因此,在其他包間的人尖叫一聲關門避難的時候,舒董精神一震,一擼袖子,大聲道:“馬爾斯,上!”
這“上”的不僅是馬爾斯,舒董也打算親自上陣,大有主寵合力幹掉這一茬的意思。
可惜,舒董腳還沒完全踏出包間門,馬爾斯還沒衝出來,那個被鄭嘆在身後大力踹了一腳跌到地上的人已經被人制服了,下方也有保衛人員上來,聽他們的說法,警察大概也快到了。
準備上場的一人一狗壓根沒能使上力。
鄭嘆踹了那一腳之後心裡爽快多了,看到那人被這裡的保衛人員制服,知道事情得到了控制,準備回去焦爸那邊。一轉身,鄭嘆就對上一張黑黑的狗臉。那一張狗臉都抵得上鄭嘆大半個身長了。
鄭嘆:“……”
焦爸已經往這邊跑過來,臉上還有尚未退下去的擔憂,他可沒想到自家貓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衝上去,剛纔見到自家貓往那邊衝的時候心都快懸到嗓子眼,現在事情解決,焦爸看着朝自己這邊跑過來的貓,還想着回去了之後好好訓一頓。
沒想,伸手準備迎接自家貓跑過來跳懷裡的焦爸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鄭嘆直接從焦爸身邊跑了過去,而且速度相當快。直奔樓梯口然後下樓往古琴舍的大門外跑,壓根沒理會已經伸開手臂的焦爸。
焦爸:“……”
那邊袁之儀見狀,喊道:“明生,快。你家招財被那隻狗嚇跑了!”
原本因爲好奇準備湊上去嗅嗅順便跟鄭嘆用狗的方式打個招呼的馬爾斯,沒想到鄭嘆直接撒腿跑了,歪着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飼主舒董,似乎很疑惑。
架沒打成,功勞沒撈到,反而被扣了頂“嚇跑貓”的帽子。
不過舒董也不好反駁,袁之儀說的也是大家都認爲的原因,不然那隻貓怎麼會突然轉身就跑了呢?
其實袁之儀他們猜想的都不對,鄭嘆之所以立馬轉身跑,並不是他怕了那隻大狗。他對靠近的動物是善意還是惡意很清楚,那隻叫馬爾斯的大狗眼裡透着善意,想來平日裡也見過不少其他動物,跟貓相處得還不錯。他也不是怕焦爸責怪,而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記得。自己當年來古琴舍這裡跟他爸吵架的時候也碰到過這類事情,不過那次他過來的時候古琴舍門口已經有不少警車和救護車了,被擡出去的人身上很多血跡,大人小孩都驚魂未定。如果這次事情就是當年碰到的那一件的話,那麼,這個時候,生活在這個時間空間點的“鄭嘆”這個人。也應該開着車過來了,很可能這時候就在古琴舍門口!!
想到這裡,鄭嘆哪還有心思去管其他,直接就奔了出去。
鄭嘆來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警車過來,周圍也圍着不少人。鄭嘆他親爹正朝着一個方向吼着什麼,面色很不好。
是了,一定過來了!
鄭嘆往那邊跑了過去,因爲周圍圍着的人太多,鄭嘆直接從旁邊一輛停着的車上跳了過去。然後尋找那個身影以及熟悉的車身。
車是找到了,可惜鄭嘆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被大力帶攏的車門。
就是那輛車!
那是鄭嘆他爹在鄭嘆生日的時候買了送給鄭嘆的一輛車,倒不是說他有多稀罕兒子,只是爲了堵鄭嘆的嘴讓鄭嘆別多管閒事而已。平日裡這輛車有專門的司機開,畢竟這時候的鄭嘆還是跟焦遠一樣的未成年人。
見那輛車開走,鄭嘆也立馬追了上去。他很想喊一聲“你他瑪給老子等會兒”,可惜,喊不出,只能一個勁兒往那邊追。
焦爸從古琴捨出來,擠出人羣往外看的時候,正看到自家貓橫穿古琴舍門口那條路,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少,驚得焦爸面色都白了,一身的冷汗。看到鄭嘆安全過去之後,懸着的心依然沒放下來,並且,他很快發現,他找不到那個黑色的貓影了。
鄭嘆撒腿跑着,他看不到那輛車裡駕駛座上的人,本來已經快要追上的時候,已經開過十字路口駛上更寬街道的車加速了,又將兩者之間的距離拉遠。
鄭嘆不可能將希望寄託在路上那些不知道會開往哪邊的車上,他只能靠自己,在旁邊人行道區域追跑的時候回想着當年的自己在古琴舍這邊跟他爹吵架之後去了哪裡,只是一時沒有任何印象,又想了想當年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哪個地方,爲了追前面那輛離得越來越遠的車,鄭嘆還抄了條近路,他以前也經常開這車來這周圍晃悠,對這邊的地形還比較瞭解,所以,即便是這幾年沒來過,也能記得些。
從一條小道的路口出來,鄭嘆剛好看到駛過去的熟悉的車影,顧不上歇息,繼續追。
鄭嘆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理,他現在只是想着,如果能親眼見一見就好了。
假?真?
夢?非夢?
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的時間變成了這樣一隻黑貓,那存在於過去那個時間空間點的人,是否還和原有的軌跡一樣過着原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