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點左右,距離演唱會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少女坐在化妝間中,靜靜的看着梳妝鏡裡做造型的自己。而王麗則是坐在一旁,臉上的緊張神色,簡直比白曉笙這個即將登臺的歌星還要忐忑。
作爲白曉笙的專屬經紀人,少女歌手的任何事情就是她工作的一切重心。
對於少女歌手的第一演唱會,王麗說不緊張是假的。特別是在少女歌手名聲不太好的情況下,要提前準備可能發生的惡性事件。
上次當着她的面,遇到那次可怕的陷害事件,讓白曉笙身陷囫圇之中,她一直沒從自責愧疚的陰影走出來。
不論原因如何,沒保護好藝人就是她這種專屬經紀人的失責,雖然時候宜風公司只是象徵性的扣了獎金,白曉笙也沒怪她,但是王麗依然爲此自責不已。
所以到了此刻,她也非常的敏感,生怕之後的演唱會再出簍子。
萬一等下有觀衆砸場把演唱會弄亂了怎麼辦?
萬一白曉笙發揮失常怎麼辦?
萬一…
王麗的腦海裡,都是各種各樣爲白曉笙擔心的念頭。
“很緊張麼?”
白曉笙透過鏡面的反射,倒是看到坐在一旁的王麗臉上的僵硬神色,微微笑了笑。
“哎呀!塗歪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過她這麼一笑,正在給她塗淡深紅色口紅的化妝師,則是稍微塗歪一點,然後這個年輕的女化妝師連連道歉,又將塗歪的口紅小心翼翼的用溼巾擦拭掉。
看着化妝師一副謹慎的模樣,白曉笙本來想開口說不用道歉的,不過看到對方正在給自己上妝,她倒是不好意思在打斷別人了。
而王麗聽聞白曉笙的問話,愣了愣,隨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有點緊張…”
李月坐在後面的沙發上,正拿着一本雜誌在看,聽到王麗的話語,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王麗,你還擔心曉笙的水平?她心態好的很,沒看到她一臉很冷靜的表情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十分認真,因爲這段時間來的相處,她才發現宜風公司看似最爲年幼的天才歌手,心理素質卻是最高的。
這幾個月外界輿論這麼大的壓力,無數的謾罵和質疑聲,就算換做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接受的過來,更何況是換做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藝人。
但是白曉笙不但和個沒事人一樣,還經常來公司溜達溜達,練習唱功,有時候還會請教下樂器老師什麼的。
這樣的淡然的行爲舉止,在烏餘鵬眼中看來都感覺有種風淡雲輕的意味。果然,天才們做事情都是讓人難以揣度的。
又想起這位少女歌星要在即將到來的演唱會上,要冒險去做一件新人歌手不敢做的事情,李月嘴角的笑意就變得古怪起來。
‘白曉笙啊…你真是我見過最爲獨特的女孩…’
“這個…這個…”
聽着李月的打趣,王麗一時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纔好,有些猶豫,有些忐忑。
到了這個時候,白曉笙的妝容已經畫好了,依然是如同小魔女般的嫵媚成熟風格。
這個年代的審美觀和上一世的2000年不同,這個年代華國流行的,就是這種成熟風格。
白曉笙左看右看了下鏡子中的自己,隨後站起身來,輕輕的拍了拍王麗柔軟的肩膀,“好了,麗姐,上次事件純粹是突發情況,你沒有任何過錯,不用再一直自責了。”
“更何況,這些挫折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白曉笙一邊笑着,嘴角卻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
那些讓自己身陷漩渦的幕後推手,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吃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看着不遠處身着黑色緊身短裙的少女,李月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
白曉笙又重複了一遍這個意義不明的問題,隨之眼神卻是微微有些恍惚。
準備好了麼?
上午的時候,kiki曾問過同樣的問題,作爲開過有着足夠經驗的歌手,她並沒有指導白曉笙一些東西,而只是問了一句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恍惚中,白曉笙似乎想起下午坐公司專車來到體育館,路過附近所看到的景象。
那些熱情的粉絲團體,居然在外面免費發放自己的門票!
門票並不便宜,在這個年代比得上一位上班族的一週飯錢了,但是即使如此也依然有着不少粉絲買她的門票,甚至這些小團體居然還特意多買,就是爲了讓那些路人們能聽到自己的歌聲。
在白曉笙一開始的想象中,粉絲無非就是偶像藝人的賺錢工具,類似取款機的東西。
但是現在真的成爲明星後,見到這些人的各種各樣的行爲後,白曉笙的內心也微微有些觸動着。
那是壓力、感動、忐忑,種種情緒匯合到了一起的感覺。
這讓她突然想起一句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多大的權利,就要履行多大的義務。
粉絲對偶像算是盡職盡責了,而自己這位玩票性質的歌星,真的將這些粉絲當回事,真的對他們負責了麼?
自己一開始唱歌只是爲了錢,爲了生計吃飯,爲了林幽蘿的歡心,爲了萬衆矚目的目光,爲了自己本能的渴望。
但卻獨獨不是爲了這些粉絲們。
白曉笙想起那個穿着連衣裙,頭上戴着遮陽帽,頂着烈日的炙熱下在體育館附近熱情的發放門票,她的心也有些迷茫了。
但是在一陣恍惚後,她的面容卻是變得堅定起來:“那是自然。”
她不知道偶像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也不想解答這個比較空虛的問題,但是現在的她卻有着自己的定義。
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且對其的瞭解。
真正的偶像,從來不會讓喜歡自己的粉絲失望。
“想通了?”
李月笑着放下手上的雜誌,也是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白曉笙的身邊。
“不論如何,我可不想讓我的那些鐵桿粉絲們失望!”
白曉笙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走到化妝師的門邊,用力的將大門推開。
這個時候的少女,找到了爲何要一直站在舞臺上的理由。
一抹微光,從外面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