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一抹蒼涼的黃土

蘇家村算是家族村落,只有數百的人口,除了一些嫁過來的女性或者來定居的男性外,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姓蘇。

當然或多或少祖輩都有些關係,但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血緣關係的,可能一兩百年前是一家,但現在大多村民實際上沒幾家有血緣關係的。

就比如現在這圍在門口的三姑六婆,雖然蘇蓉嘴裡喊的都是些長輩,但實際上卻並不是什麼親戚關係。

蘇家村裡,蘇蓉的表堂親加在一塊,也只有七八戶人。而她的前夫雖然名譽上算是她的遠房表哥,然而實際上根本八竿子挨不到邊,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這算是很典型的華國特色之一,那就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輩分關係,特別的錯綜複雜。

村裡的不少大媽看着蘇蓉雖然沒有穿金戴銀,但是身上這股落落大方的氣質,卻顯然引起了她們的疑惑。

“小蓉,現在是在哪裡高就了?”

一個矮胖的大媽堵在蘇蓉的前面,略帶神秘的低聲問着,不時還摸了摸蘇蓉身上的衣物,那種絲滑的面料,讓她口中發出嘖嘖稱奇的味道。

“就是個普通的上班族。”

被一堆不太熟悉的三姑六婆包圍在自家門口,即使以蘇蓉的素質,此時也是笑得有些僵硬。

“工資是不是很高?聽說你開着車來的?”

另外一個大媽猛然插嘴道,也是上下打量着蘇蓉。

“一般的水平...還有車不是我的。”

蘇蓉微微對此笑了笑,眼神卻是在給自家弟弟使眼色,不過對方似乎也是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看你這容光煥發的樣子,不像是沒發財啊!你這前幾年可不是這樣的!”

另外一個姑婆也是笑了笑,滿是懷疑的看着蘇蓉。

“真沒有發什麼財,就是普通的小市民。”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弄得蘇蓉笑容更加尷尬了。

小村子就是這樣,街坊鄰里彷彿就說不完的疑惑和好奇,而且大多是不分好壞的言論,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反覆和多次的討論。她幾年前剛離婚的時候,就是受不了這種風言風語,纔好幾年都沒有回來的。

現在又被這樣團團包住,讓她十分的頭疼和無奈。

就在一堆大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時候,卻聽見其中傳來一聲略帶尖銳的嘲諷聲音。

“喲!身後還帶着保鏢呢,說沒發財誰相信啊?!”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婦女,面露不善的看着蘇蓉,陰陽怪氣的叫道:“發了就發了唄,有啥好不承認的?這麼遮遮掩掩的...莫不是在外面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吧?我聽說那些沿海大城市裡,好多女人爲了賺錢都做那事爲生!”

聽到這位中年婦女的話語,周圍一些大媽也是發出了噓聲,將信將疑的打量着蘇蓉,眼神卻是更加的肆無忌憚。

這年頭很多女性出去後爲了賺錢,都是開始做些皮肉生意,大家對這點都是心知肚明的。而蘇蓉雖然生過孩子,但是看上去卻比一般的少女還可人,那些年又欠了不少錢,被逼無奈做這行,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然的話,這前後差距怎麼這麼大?

“李大嬸!你怎麼說話的?!”蘇大牛本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聽到對方這酸葡萄的口氣也是不樂意了,“你這種無辜誹謗,對我姐就是侮辱!”

“喲喲喲...”那李大嬸也是連連笑着,一副真小人的表情:“蘇大牛,要不是你這小子天天待在家裡不做事,你姐至於走上這條不歸路麼?哎呀...真是慘,爲了錢尊嚴都可以不要了,也不知道蘇家父母看了,會不會...”

這個中年大媽說話越來越難聽了,但是周圍的三姑六婆卻沒幾個出來反駁,而是更加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蘇蓉。

蘇蓉此時有沒有了笑意,臉色卻是變得有些不好看,畢竟她作爲傳統的女性,是特別愛惜名節的,不然當初被刀疤哥綁架,也不會想以死了之了。

“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不過她還沒說話,卻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冷冽的話語。

這到聲音充滿了魅惑般的磁性,但是此時此刻卻有着難以描述的冷酷和冰冷,聽的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所有人的目光往蘇蓉的身後看去,之前她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蘇蓉身上,倒着實沒有注意到被保鏢擋着的白曉笙,然後兩位魁梧的黑衣大漢分開一個位置,白曉笙從中間走了出來。

站在人羣中,她的氣質與這些村民完全格格不入,有種鶴立雞羣的味道。

這些人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這外貌比那些電視裡的明星還漂亮,完全就是活生生的狐狸精。

“你說...什麼...”那個李大嬸被白曉笙的眼神一掃,情不自禁的抖了兩下,然後卻是指着對方說道:“而且你又是誰?”

白曉笙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冷冷的注視着對方,然後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語:“閉上你的臭嘴!”

“你...你又憑什麼?!你這小丫頭有沒有家教,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李大嬸不知道這個漂亮女孩的來路,但想來跟在蘇蓉背後的人,恐怕也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人。要知道,她家兒子在鎮上可是響噹噹的人物,這蘇家村可沒有她會怕的人。

“我只和你說一句,蘇蓉是在我父親公司正規上班的,絕不是你口中說的那些骯髒事,做人不積點口德,是很容易被雷劈的。放心,我不會拿你怎麼樣,只是要你圓潤的離開蘇蓉的視線範圍,謝謝。”

白曉笙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然後瞥了一眼旁邊魁梧的保鏢大漢,對方示意點了點頭,就走到李大嬸的面前,如同提雞仔一樣把對方提了出去。

“你要幹什麼?你是誰?”被提出人羣的李大嬸,雖然還在叫囂着,但是尖銳語氣中卻沒有那麼深的底氣了,“你給我記住,我兒子...哎喲,我的屁股...”

隨後老遠就聽到這大媽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各種咒罵的話語遠遠地傳來。

把李大嬸扔出去以後,壯碩的魁梧保鏢又擠開人羣,重新站在白曉笙的身邊。

這姑娘年紀不大,原來是蘇蓉老闆的女兒?

難怪身邊跟着倆保鏢,看來是非富即貴的那種千金小姐,可不是她們惹得起的。

這些大媽看向白曉笙的眼神,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各位阿姨嬸嬸們,蘇蓉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城裡也是靠着自己雙手打拼的,希望你們說話之前,注意一下自身的語氣。還有...這是她家的門口,希望別全部圍攏過來。”

白曉笙隨口說道,然後掃了一眼在這的人羣。

雖然她話說的極度無理,但是出了這檔子事情後,卻沒有幾個在發出異議,而是非常識趣的散去了,不少人嘴裡還唸叨着蘇家三女兒遇到貴人了云云。

“總算是清靜了...咦?”

看着門前一下清靜了,蘇蓉只是緩緩地鬆了口氣,叫着蘇大牛正準備進門,卻見到前夫家的父母,捧着一個骨灰盒和黑白畫像走了過來。

對方也住在這個村子裡,兩家相隔的距離非常短,之所以現在過來,也可能是剛纔看到蘇蓉回來了。

“小蓉,我家對不起你。”這是見面的第一句話,是前夫的那個老父親說的,然後這個老人把目光看了幾眼後,卻是放在了蘇素素身上,無悲無喜的說道:“素素,你多看你可惡的父親幾眼,以後以此爲誡,千萬不要學他。”

蘇素素的目光微微上擡,注視着那黑白的照片,然後又將目光放在那被捧在懷裡的骨灰盒上面,目光變得有些茫然。

她沒想到再次見到父親,卻是這樣倉促而又蒼白的,對方化作了一杯黃土,安安靜靜的躺在狹窄的空間裡。

這就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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