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裡，與對方也打過不少次交道，但終究還是兩個世界的人，道路並不相同。
在張喬喬問出這話的時候，整個包間的空氣，彷彿徹底凝固了一般，充斥着讓人壓抑的氣氛。
坐在一旁的夏紫萱，雖然沒有直面顏子卿，但也在旁邊見到了那種凌厲，以及本能的畏懼感。但是這時候更加不敢說話，只是小臉蒼白的一動也不動。
顏子卿面色如常，掃了張喬喬一眼：“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那些小動作，都給我收斂起來。白曉笙，是我的東西。”
她說這種話的時候，就像是宣佈自己的領地般，非常的自然而然。
“白曉笙...”張喬喬面色古怪，有些揶揄的笑了起來：“她恐怕不是你的東西，而是你女兒的。而且白曉笙同時具備雙重身份，一重是你戀人的女兒，另一重是你女兒的戀人，何況你們年齡相差這麼多，這你都可以沒臉沒皮的下手？老牛吃嫩草，也不是這麼一個吃法吧？”
她就像是在說繞口令一般，但耐人尋味的，卻是這件事本身就有些離譜。聽在常人耳中，簡直是毀三觀的事情。
張喬喬知道這老女人喜怒無常，動輒就殺人，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認慫的。——何況顏子卿若是真的敢動她，那勢必走不出這個華國，最後無非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這是我的私事，輪不到你來說話。”
顏子卿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養了十幾年的蘿莉，本來快到了收割的時候，硬生生被自己女兒搶走了，這種無奈和難受，就算是以她的心理素質，也非常的難以忍受。
“看來就算是你，也是會有情緒波動啊！”張喬喬冷嘲熱諷着：“我還以爲你接受改造後，變成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了呢...”
改造身體，對於擁有張氏集團的她來說，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這本身屬於前蘇連的機密，還處於半成品的，沒有誰會認爲這種異想天開般的技術，會真的有結果誕生。——就算有可能性，那起碼也是五十年後。
但沒想到的是，僅僅不到十年的時間，就給這老女人實驗成功了。
人體實驗在國際上都是被命令禁止的，因爲每一次的實驗，都可能代表着一位受害者。所以這家科研機構纔出現面臨關閉的情況，然後被顏子卿撿漏收購，將其轉爲地下的研究。
“你怎麼說都行。”顏子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活動一下自己的改造手臂：“如果不是早年透支身體太多，加速了細胞幾倍的的新陳代謝，我也不至於淪落到靠藥物維持生機。”
細胞活躍度越高，越能給人體帶來充沛的力量，但與之相對的，就是加速的衰老，這種衰老不是外表，而是來源於內部的器官。
“因爲就算是國術大師，會調控自身的肌肉和組織，但也僅僅只是個人類而已。”張喬喬咯咯笑了起來，有些感慨，又有些憐憫的看着顏子卿：“早些年你不亂服用藥物，妄圖靠科技的力量突破人體限制，也不至於加速衰老，縮減壽命。”
“就像古代那些練氣士，那些皇帝，煉藥服丹來求長生。呵...那些野史傳記太過玄幻縹緲，現代人誰還會去相信，也就你真的付諸於行動了。”
“可惜了，近代以來，只有你是武道的真種子。得了國術的真諦，能將幾家都融會貫通，遠遠超越了楊露禪、郭雲深之流，一個國家估計也就出你這麼一個怪胎。可惜腦子有些不正常，總妄想那些虛幻的東西，連在歷史留名的機會都沒有。”
張喬喬搖頭嘆息着，倒不是嘲諷，而是真的有些可惜。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每個領域之間，都彷彿隔着大山一般，就像無信仰人士，和信仰人士，不論是所作所學，還是價值三觀，都隔着難以逾越的橫溝一般。
教小學數學的老師，做不到nba球星那華麗流暢的扣籃，而籃球隊員不懂it人士們，如何用編程將最簡單的符號，創造成一個個數據龐大的軟件。而只知道編程的碼農，不會明白天文學家，是如何觀測百億光年外的星雲的。
就如同每頓只吃得進一碗飯得人，自然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一次吃完二十份飯。
張喬喬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不明白像白曉笙、顏子卿這樣的人，爲什麼會有如此高的武力值。
當然，白曉笙的水準還在理解範圍內，最多就比世界級的拳王強一些，面對二三十個壯漢都空手解決，但是顏子卿就強的有些過分了。
很多人都是這樣，在沒認識顏子卿之前，絕對不會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百人敵的格鬥宗師。
就算在熱武器的時代，冷兵器已經被淘汰了，但是顏子卿這種與時俱進的大宗師，依然有着一席之地，這從對方雄霸東南亞地下世界幾十年就能看出。
“...你在爲我感到可惜？”顏子卿笑容純澈，看不到一絲的瑕疵，“你知道嗎？緬dian那邊的武裝事敗，從頭到尾都是我故意的。只要我願意，扶持傀儡上位也不是不可以。但對我而言，權li和財富，又有什麼用處呢？”
“我不是葉子姐，不是你，也不是白曉笙，也不是我女兒那樣的人，你們都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追求名利，追求財富，追求地位，但對於我而言，這只不過是浮雲罷了。”
若換做其他人這麼說，張喬喬鐵定會嗤之以鼻，但是換成顏子卿，她就不得不動容了。
因爲對方是得到過這些，然後又丟掉的人。
若是換位思考，自己能不能將張氏集團，打造成領域內最頂尖後，就放棄一切的地位和財富，她可能是很難做到的。
但是顏子卿做到了。
“那現在的你...又想要追求什麼呢？”張喬喬突然有些理解對方的空虛了，“別的領域暫且不說，但在武道這個方面，絕對沒人比的上你一隻手，就算那些奧運會冠軍、重量級拳王，在你面前也只是強一點的普通人。難怪你這二十年來，都在不同的國家穿梭，無敵就代表着沒有對手，沒有對手就代表着心靈的寂寞。”
商業領域上，就算比爾蓋茨、巴菲特這些人，都是有着對手的，並不是一家獨大，其他人不堪一擊。
但在格鬥這個領域上，顏子卿說自己是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二百。
張喬喬說到這裡的時候，一副很有心得的樣子。
“你想差了。”顏子卿愣了兩秒，隨後又笑了起來：“其實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想多活一些年，然後娶走白曉笙，看着你們每天都活在被搶走戀人的憂鬱中，這就是我感到快樂的追求。”
瑪德...智障...
張喬喬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剛纔本來將顏子卿的背影無限拔高，但現在很明顯是自己多加戲腦補了，人家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完全就是來搶女人的，這目的真...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