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陳氏老夫人的後堂出來,燕銘把燕三叫了過來。
自打發現溫泉的時候,燕銘就做好了規劃。漢朝以東方爲尊,燕銘就把弘燕堂的東方規劃出來,準備建造溫泉行宮。
如今這事兒得到了皇帝和竇太后兩個人的首肯,東邊的地就應該測量出長寬,便於規劃。而弘燕堂的西面那塊兒地,則是燕銘給茂陵百姓留下的福利。
將來要在這塊地上建造溫泉會館,方便百姓們前來泡溫泉,享受一下高端一點點的生活方式。
把測量地塊兒這件事兒安排給燕三之後,燕銘就一頭鑽進自己的小屋之中。他告訴了燕平,除了送水送飯,剩下的什麼事兒也都不要打擾他。
燕平答應着,就如同門神一般,站在了燕銘的小屋之前。
對兒子的婚事,燕山表面上看着淡定,可心中比誰都着急。第二天一早,燕山就帶着人,擡着燕家的定親彩禮,直奔長安城的田文家。
都說好事多磨、好飯不怕晚。可燕家一直都是獨苗單傳,燕山急,燕陳氏老夫人更是着急。若是燕家從她這裡斷了根,就是到了陰曹地府,燕家的列祖列宗她也無法面對。
所以,燕銘這小猴兒一鬆口說要娶田喜過門,燕家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一切結婚儀式流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順暢的整理完畢。
三日之後,燕銘從自己的小屋之中出來的時候,燕家已經張羅一新。原本弘燕堂邊上,燕銘也給燕家留了一塊兒屬於燕家的地方。那裡的寬屋明堂,燕銘早就建造完畢。只等着住進去。
按照劉徹給他的規制,這樣一個院子,他這縣侯也算是住得的。
可是燕陳氏老太太說啥也要讓燕銘在老房子完婚。說是祖宗祠堂再次,歷代祖宗也都在這裡看着,擅自改換門庭不好云云。
說的燕銘看到祠堂就背後冒涼風,心裡發毛。若真的有那麼多代的先祖在看着自己,想想這事兒也挺可怕。
婚姻的事兒,有人張羅,燕銘自然就不會太操心。
他憋了三日,在自己的屋中,可不是白悶的。這三天,他手裡出了一套圖紙。每一套圖紙上都是他畫出來的圖樣。
原本想把這圖樣交給燕三去做,可一想到這種東西若是流露出去,實在是損失太大。想來想去,燕銘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長安,這事兒事關重大,不能不上報劉徹。
於是趁着衆人爲他張羅婚禮,他這個閒置的新郎官再次啓程,帶着燕平和燕安,還喊了劉大廚,四個人就騎着快馬直奔長安。
幾次往返長安和茂陵,期間路線燕銘也已經爛熟於胸。遙遙的看到長安高大的城牆,和繞過長安城外的渭水,燕銘臉上路出笑意。
自己的老爹燕山辦事兒實在是迅速。來到長安一趟,就和田文定下了迎娶的日子。如今正是六月初,燕銘的婚事就定在了六月初六。
這個日子正好合了燕銘的心。這樣一來,自己的三位兄長都還沒有走。兄弟幾人還能小聚一下。
說起來,自己這個縣侯也是皇帝特封的,婚姻大事,也該上報一下。
剛剛過了渭水的橋頭,迎面就來了一隊人馬,人數不多,只有五個。爲首的正是匈滅,在他身後則是四個雄赳赳的武士。
匈滅燕銘是認識的,對他還算有好感。可他身後的四個武士看上去臉生的很。每個人腰間都挎着一把漢代特有的劍,身上並沒有穿甲冑。小腿上都帶着綁腿,赫然是暗藏了一柄短刀。
每個人的背後都揹着箭壺,長弓更是斜挎在肩頭。誇張的是,箭壺和身體之間,還斜揹着短劍。
“簡直就是武裝到了牙齒!”燕銘心中評價着。
匈滅也是遙遙的看到了燕銘,他看着燕銘連連使眼神,一臉的苦澀之相。
燕銘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看匈滅也不像是被人挾持的樣子,反倒是背後揹着個黃綢包裹的盒子,一看就是奉命傳詔。
“匈滅,沒想到燕銘還未到長安,就和你老兄遇到了,真是緣分呢!”燕銘笑哈哈的說道。
匈滅原本還不打算和燕銘相識說話,卻沒想到燕銘一見面就自報家門,這下他不說也不行了。
只好在馬上苦着臉,大聲說道:“茂陵縣侯燕銘,原本就是要傳詔給你的,如今遇到你,倒是省卻了路途。”
說着,匈滅跳下了馬。
他身後的四個衛士聽聞眼前的就是燕銘,也跟着跳下了戰馬。其中兩個人手按劍柄,另外兩個人則是空手而立,只是看他們的姿勢隨時都能摘下弓箭,挽弓射人。
燕銘沒見過這樣的衛士,燕平和燕安可是見過。
這是皇帝身邊的貼身衛士,不到關鍵時候,很少出現。當年他們受到周亞夫謀逆案牽連,就見識過這羣人的手段。
每一個人都是神射手,每一個人都是長槍短打樣樣精通。就是燕平和燕安也知道,自己兩個人也不如他們一個人的戰力。
燕銘一愣,沒想到匈滅這旨意是傳給自己的。
他一跳從馬上下來,還沒等施禮,匈滅就說道:“現傳詔茂陵侯速到未央宮。”
就這一句話,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匈滅說完這話,後面的四個衛士也不等有任何指示,直接上前,站定了四方,把燕銘和燕平、燕安隔離開來。
“請吧!”其中一人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帶着一股兇猛的氣息。仿若野獸。
站在他後面的燕平和燕安久經沙場,一眼就知道,四個人都是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種氣息,只有他們這樣的死士纔有。
除了真正爬過屍山血海的人,就是再厲害的武功高手,江湖遊俠,也不會有這種自帶殺伐氣息的特質。
燕銘眉頭微微一皺,這種陣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說不害怕是假的。那一瞬間真的有些腳軟。
尤其是四個衛士身上那種睨視生命的氣息,讓燕銘的心跳都有些不穩。
“什麼情況?”燕銘看向匈滅。
匈滅苦了一下臉,小聲說道:“燕侯,的確是皇帝傳詔。”
燕銘看着匈滅的臉,確定匈滅沒有欺騙自己,這才鎮定了一下,轉臉對燕平和燕安說道:“去田家等我。若是沒事兒,我今晚就過去。”
燕平和燕安答應着,上馬離開。四個衛士並沒有阻攔。
“燕侯,咱們也走吧。”匈滅一伸手,把燕銘的馬繮繩遞了過來。
燕銘接過繮繩的同時,覺得手心兒裡突然多了一點兒東西。他看了匈滅一眼,匈滅卻看都不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後面四個人緊緊跟隨,莫說燕銘不會功夫。就是會兩下子,也絕對逃不過這四個人的獵殺。
趁着打馬前行的機會,燕銘把掌心站來,就看到一團被捲成棒狀的糙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