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韓琰停好了自行車不由問道。
齊媚抿了抿脣，“我沒想到，這鴻運自行車廠，現在看着這麼的不景氣。”
韓琰笑了下，“這年頭的很多廠子，大多是這種情況，沒什麼好奇怪的。”就他來看，這鴻運自行車廠的大門口，雖然有點破敗，閒逛的工人稍微多了點，但是……不都是這樣麼。
“所以，建立市場經濟的必要性還是有的。”齊媚不由說道，只是心情微微有點沉重。
回到九零年代，才發現，日後波及面頗廣的下崗潮，似乎就要到來了。
她對於下崗潮知道的不多，知道的真正原因，是因爲她去了生父家之後，上學的高中的一個同班同學，家裡本來是工人，條件還算不錯，父母都是一家廠子的老職工，好像是八級鉗工，這在當年，可是高級工種。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家人，在下崗潮來臨之後，卻是承受不住壓力，跳了樓，這在當時齊媚的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也因此，她的成績，在當年可謂是突飛猛進。
除了因爲要討好生父一家之外，還因爲，她隱隱知道，如果她不能好好學習，她將失去一切，比着這個同學家裡，還要悽慘。
只是，到底再好的學習成績，也是被齊曉珠給奪走了，成爲齊曉珠進入京大的入門磚，好不容易，等着她考上了華大的研究生之後，然後又一路考上了博士生之後，才讓她多了一點安全感。
而聽了齊媚的話，韓琰倒是微微驚詫了一下，沒想到小丫頭居然連着這個都關注到了，他有內部消息，自然之道，上面的人，似乎是有什麼壯士斷腕的大舉動。
不過，目前這還在醞釀之中。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有很多人被犧牲掉了。
這是社會發展的陣痛，也是必須的。
別的不說，只看着廠子裡面，那些閒逛的聊天的人，就可以知道，實際上，這自行車廠，已經養不了這麼多的人了。
而這樣一筆龐大的支出，不僅是工資，還包括工人的各種福利，包括孩子們上學的職工學校，生病醫療，住宿，各種福利，能夠生生拖垮了一家大型工廠。
鴻運自行車廠的問題很多，明眼人就能看出，自行車外型萬年不變，沒有好的推廣，人員臃腫，效率低下，產量過剩……
不過，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個韓琰，或者一個小小的齊媚，所能夠撼動的事實，何況，韓琰對於跟歷史洪流正面槓，完全沒有興趣。
“小丫頭，這種事情，我們暫時管不了，”韓琰不顧小丫頭瞪着的眼睛，揉了揉她的頭頂，笑道，“我們去訂個十萬輛自行車，也能緩解一下鴻運自行車廠的境況。”
齊媚收回那點感慨，“是啊。”
門衛處的老頭，見着兩個孩子走了過來，不由問道，“小姑娘，小夥子，你們要有什麼事情嗎？現在上班時間，可不讓隨便進。”
等着聽說，兩人已經跟廠長聯繫過了，老頭這才帶着兩人進了廠子。
看了眼齊媚，門衛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救了廠長的女孩子吧？”
這時，廠子裡，閒散着慢慢悠悠“忙着”的工人，好奇地打量着兩個少年人，聞言，不由驚奇道，“真的是那個女孩吧！！”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齊媚不由笑了下，沒想到李谷成被救的事情，居然有這麼多人知道。
“小姑娘果然跟別人講的那樣，真是漂亮啊！！再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了。”
“是啊，是啊，我說吧，看到這小姑娘就肯定能認出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可沒幾個了。”
“……”
齊媚……
她沒想到！
真的沒想到，她是因爲容貌被人認出來的。
要不是這樣，她差點自己已經成爲名醫，然後粉絲居多了。
只是，想着想着，她到底是微微揚起了嘴角，卻是想起了上輩子，上輩子她的知名度，則是來源於她太醜了。
右側臉頰，長長的，深刻入骨的刀痕，加上疤痕體質，帶來的醜陋疤痕，讓人實在無法注意到，她實際上有着一雙，明媚動人的桃花眼，有着精巧的瓜子臉蛋，臉部線條完美至極。
而女人，又有誰是不愛美的呢。聽着衆人的讚美，齊媚好容易才忍住上揚的嘴角，被門衛老頭帶着，向着廠長辦公室走去。
只是沒想到的是，辦公室裡面居然有人在，因爲，門衛大叔，便讓齊媚和韓琰在休息處先等一會，等着李谷成談完了再進去。
隔壁廠長辦公室裡。
“興文兄弟，你找我什麼事情？”李谷成看了眼面前的文件，放下手中的筆，看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露出一絲憨厚笑容的齊興文來。
說實話，因着齊華國的關係，李谷成對齊興文還是很照顧的。
只是，齊興文的手藝實在是不成，只能在流水線上，做個一般的工人，而且，他也不太會做人，讓他想提拔也找不到理由。
不過，這也跟早年齊華國請李谷成幫着安排的時候，特地叮囑過有關，齊華國只讓他幫着，給齊興文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不用太照顧，畢竟，沒什麼有真本事重要，齊華國也是不爲難李谷成的意思。
齊華國本意是爲了讓齊興文能夠腳踏實地，好好工作，但是齊興文本人才幹不足，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齊興文對此並不知情，但是，這些年，他一直對齊華國和李谷成很是埋怨。
埋怨齊華國本事不成，救了李谷成妻子孩子，居然還只能找李谷成安排一個邊角的流水線工人的崗位。
又埋怨李谷成一點都不念着救命之恩，不知道感恩，也不說安排個什麼清閒點的崗位，比如什麼工會幹事，或者什麼小幹部也成啊。
卻不想想，在當年，成爲一個工人可是一件榮耀無比的事情，他一開始的時候，是多麼的高興，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不由欲壑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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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種埋怨是藏在了心裡，齊興文從來沒有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