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幾人陡變的態度,齊媚看向韓琰的眼神微微詫異,現在的韓琰,可還不是後來的大佬,不過是一個高中生罷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就已經顯出了不同來。
不管是因爲武藝還是因爲別的,齊媚也並不在意,她只要知道,韓琰是她最重視的人之一就行了。
那頭,韓琰已經推着黑色的鳳凰自行車,側頭示意了一下,“小媚,上車,我送你回家。”
“好。”齊媚剛想應了,突然間卻是一聲尖叫,掐在了喉嚨口。
被喬其她們攔着,她都忘記了,自己身上還是臭氣熏天的,不由坐在自行車後,不顧韓琰擔心的詢問,連連催促,“快走,快走!”
今天可是丟臉丟大了。
呼~~齊媚用手扇着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然,齊媚還不知道,已經有很多人誤會,她身上有狐臭了,否則的話,可就更鬱悶了。
順從地加快了騎着自行車的動作,韓琰叮囑道,“小媚,以後記得千萬不要跟這些人接觸,有什麼事情,你跟琰哥哥說。”
“……好!”齊媚微笑着,不由拽緊了韓琰的運動服,“謝謝琰哥哥。”這個時候,她已經徹底忘記了,她的心理年齡遠比韓琰大的事實。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跟她說過,“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會替你解決。
這是……被……呵護的感覺嗎?
眼裡酸澀含笑着,齊媚輕輕舒了口氣,卻見韓琰突然停下了自行車,不由詫異,“怎麼了?”
“他們怎麼在這裡?”韓琰疑惑道。
如果知道了齊心淑落水,難道不是應該去醫院看望嗎?這麼一早就到齊家小院來,是要幹什麼?
“你妹妹肯定沒事的,非得過來幹嘛?等她回來了,我們再來就是了。”拉扯的兩個男女中,中年女子,怒氣衝衝,很是不耐。
聞言,齊媚霎時間,渾身冰冷,心口狂跳。
這個聲音,她是再也不會忘記的。
這個聲音正是早上,在東水河邊離開的那人的聲音,那略帶高亢的音量,裡面透着一絲尖銳的聲音,她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只是,她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讓她遇到了聲音的主人。
聽到齊阿姨的名字,韓琰想了想,拍了拍已經從車後座下來的齊媚,拉着她一起避到了一邊,他直覺得這裡面可能有什麼問題。
那頭的趙紅霞和齊興文兩人,顯然也沒有注意到齊媚就在不遠處,繼續吵嚷着。
聽了趙紅霞的話,齊興文皺起了眉頭,“心淑落了水,當然要來看看她了,你這說的什麼話。”卻是不由瞪了眼趙紅霞。
這下子,趙紅霞怒了,一臉委屈,“你瞪什麼瞪,我也不知道她跳河了。”
“那你今天說去找心淑,你去了嗎?”齊興文看向趙紅霞。
趙紅霞不自在的道,“我……我沒去。”然而在齊興文的目光中,她終於忍不住氣弱,“我就是扔了她一點東西罷了,我怎麼知道,我走了之後,她跳河了。”
“你……唉,幸好心淑沒事。”齊興文不由搖頭。
“我也不知道不是,”說着,趙紅霞掩下臉上的心虛,對着齊興文不耐地道,“走了,走了,我還得回去給曉珠燒她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和糖醋魚,好不容易孩子今天放半天假,上學這麼辛苦,可得好好補一補。”
“你還說,”齊興文皺眉,“紅霞,你好好的扔了心淑的畫具幹什麼?弄得心淑掉到河裡去了。”對於妻子一點不反省的樣子,齊興文有點不滿,“要不是小劉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心淑可是我妹妹。”
趙紅霞一下子怒了,“好你個齊興文,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不會讓我受一點點委屈,現在卻是動不動大呼小叫的。”
“那,那你也……”聞言,想到當初妻子堅持低嫁給他,齊興文聲音不由低了幾分,“也不能扔了心淑的畫具啊。這不害得心淑抑鬱症發作了。”
這些話,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衝擊着齊媚的心。
原來,原來她上輩子的悲慘,是這一家人造成的嗎?
她的好舅舅齊興文,好舅媽趙紅霞?
是趙紅霞扔了媽媽的畫具,讓媽媽爲了撿那一套,外公特地買回家的畫具,而不小心溺亡,讓她上輩子的十幾年,活得那麼悲慘悽清,毀了容貌,丟了自尊,苟延殘喘地撿拾起那一地的施捨般的溫情,甚至最後還丟了性命嗎?
讓她無止境的原諒,原諒,原諒嗎?
在她被毀了容貌,在她的學歷被轉嫁,在她做出的成績被掠奪,在她的未婚夫被搶上牀,甚至在她丟了性命之後,都要原諒原諒,原諒嗎?
上輩子,她從來不知道,媽媽墜河,跟趙紅霞有關,寄養在舅舅家裡時,他們一家對她只有嫌惡,各種嫌惡她白吃白喝……
在齊媚沒注意的時候,她的雙眼深處,陡然間開始發生變化,一白一黑無盡旋轉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暴戾感就要衝出心頭,衝出雙眼。
“小媚,小媚……”韓琰擔心地看着失神的齊媚。
聞言,齊媚這纔回過神來,衝着韓琰臉色難看的笑了笑。
事實上,在外公去世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這兩個人。
齊興文是外公的獨子,然而卻並不孝順,在外公病重的時候,對外公各種嫌棄的嘴臉,各種呼呼喝喝,讓齊媚想起來就覺得心痛,然而她卻人微言輕,甚至同樣被齊興文一家嫌棄不已。
甚至,現在想來,齊興文一家,只怕因爲不知道什麼原因,把她賣了一個好價錢給柳石海吧。
否則的話,當年的柳石海,爲什麼要把她接回家?
明明也不是因爲她是柳石海的女兒,明明那個家裡,並不歡迎她,可她卻因爲接連失去了媽媽和外公,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渴求在那樣一個冷漠的家裡,得到親情眷顧。
只是,齊興文趙紅霞夫婦,還是再次衝擊了她的認知,原來,有人能夠下作無恥到這個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