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萬丈,咫尺天涯。
下方深不見底,懸崖陡峭筆直,期間有云霧繚繞,氤氳翁翁,嘩嘩的拍岸聲,碰壁而上,與白煙飄出懸崖,阻隔兩崖之間。
崖對面比這處低幾米,樹木高聳入雲,竟有十幾人高,林子不密,有消融的雪水,從青綠的針葉尖上淌下,一滴接着一滴,砸入黑泥混沌中。
只以欣賞的角度看,自然是踏遍青山人未老,這邊風景獨好。
只可惜王揚在另一片寸草不生的懸崖上破口大罵,破壞了這個氣氛。
“混蛋,太混蛋了!”他很生氣,本來在遠處看到樹尖的時候,以爲林木線就是個下坡而已,結果到了近處一看,卻發現是個相隔十幾米遠的萬丈懸崖。
這麼遠的距離,如何過去?
王揚真希望這裡有座瀘定橋,再不濟,來一棵二十幾米高的樹木也行。
不過人生不能事事順心啊,上一次大難不死把人品都用光了,這次沒人品了。
他來到懸崖邊上,往懸崖兩邊看去,附近沒有合適的下崖路,遠處氤氳繚繞,大霧籠罩,尋不到一處下腳。
“牙疼,真牙疼。”對岸有十幾米遠,這麼長的距離,找來跳遠冠軍都不行,跳是絕對不可能的。
衆人十分失落,所在的這處懸崖啥都沒有,連塊像樣的大石頭都沒有,荒涼得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很失望,難道又要繞道?天知道要饒多久才能饒到對面去,如果這道深淵足夠長。還不得浪費幾個月?
驅趕者和小紅等人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如何跨過這條天塹。
他們望向了王揚。其他人同樣如此,面對困境時想不到辦法。總是將難題拋給王揚。
王揚已經想出了對應之策,想過去以他們現有的裝備絕對能過去,只不過需要一點點想像力。
他摸着下巴看向衆人,打算給他們點提示,讓他們多多思考一些,對大腦開發有很大作用。
他翻着後背的皮囊,將網找了出來,放到地上。
一共七張網,全部鋪到了地上。然後指着網,又指指自己的腦子,要他們用網這個東西,發揮想像力。
衆人和王揚經過長時間的相處,越來越依靠圖畫和手勢交流,因爲用這兩種方法可以清晰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們基於越來越多的想法,學的很快,此時看懂了王揚的意思,低頭沉思。
用網能幹什麼呢?網有啥用呢?它還能做些別的什麼呢?
驅趕者思考的時候喜歡藉助圖畫來理清自己的思路。這一點已經非常像做數學題時的打草稿了。
這一點不是王揚教的,而是他經常把思路搞混亂,自己琢磨出來的。
其他人同樣如此,可能他們還不習慣用腦子解決一切。
這玩意兒就像後世的草稿和口算一樣。一般的孩子總是先打草稿,等年紀慢慢成長,知識多了以後。口算的就比較多。
驅趕者先畫出了網的最直接作用,設置陷阱。捕獲獵物。
這一點也是其他人能想到的。
而後,他不停的憋了半天。都快憋出便秘了都憋不出一個點子,老臉一紅,無辜的望着王揚。
其他人還在絞盡腦汁的想着,他們並不知道王揚已經有了主意。
這時候,李四怯生生的站了出來,很顯然,他有了點想法。
王揚微笑點頭,將樹枝給他。
他拿過樹枝後,先指着驅趕者畫的那幅圖,上上下下的比劃,衆人沒看懂。
他只好再畫,他畫的是獵物從樹上放下來的樣子。
衆人還是看得莫名其妙,幹嘛畫這麼一幅圖。
他見衆人眉頭大皺,以爲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沒被衆人接受,只好低下頭來,走到一旁。
不過王揚好像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了,他是想表達,網不僅可以收起,還可以放下。只不過李四是寫實派畫家,思想還有所禁錮。
於是王揚決定點醒他,他直接站在網的中間,提起網的繩子,竟然把自己網住。
然後對着李四叫了聲,李四轉過頭來,見他將自己網住,又指着懸崖,剎那間雙目綻放出閃爍的光芒。
他拿起樹枝,將之前自己的畫抹去,重新畫了一幅圖,圖中,衆人站在懸崖邊,一個人正在網中間。
然後他又畫了一幅,衆人一點一點的將那人放下,由於有網支撐着他,他可以慢慢觸碰到底。
他畫出這張圖像時,衆人譁然,茅塞頓開,是啊,網不僅可以收起東西,還能放下東西。
衆人只要在上面一點一點的放下,就可以將人放下懸崖,至於可不可以再上另一個懸崖就不重要了,因爲此舉一旦可以成功,他們就省去了走下這座大平臺的時間。
“晤晤……”衆人嘿嘿笑着,摸了摸李四的腦袋,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李四很開心,對着王揚微笑,這一切都是王揚點醒他的,他一開始只是想告訴衆人網可以收起來,也可以放下去,可從來沒想過人站到網中間,那是野獸被殺死的地方。
直到王揚站在網中,指着懸崖,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人也可以站進網中,可以放下懸崖。
王揚微微一笑,有進步,不錯,李四很聰明,但是還沒有足夠大膽的想像力。
這一點也是其他人的缺點。
有了李四的圖畫,衆人便可以往這個辦法延伸下去。
他們開始討論繩子夠不夠長,有的人覺得很可能夠,他們有七張網,把六張網全拆了,留一張。其他的繩子全部連接起來。
十根繩子就是五十米長,而一張網少說也是十根繩子編織起來的。六張網就是至少三百米長,還怕下不了懸崖?
有人反駁。當然下不了,下方能見到的地方都有幾百米,被雲霧環繞的地方誰知道多少米?萬一到不了,豈不是白費功夫?
那人再反駁,誰說到不了,下方有一小塊突起的平臺,大家先吊到那裡,再往下吊,說不定又有個小平臺。再吊,連吊幾次,不就下去了嗎?
他們討論得相當激烈,持着各種觀點大辨特辨。
王揚在旁邊欣慰的笑着,嘴中喃喃:“好事,好事!別人華山論劍,你們華山論網,不錯。”
這時候隨着討論的延續,衆人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算這方法可以成功,但把一個人慢慢放下去,就要有幾個人在上面拖住。
那最後幾個人怎麼下懸崖?沒人幫他們吊啊。
衆人看向王揚,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王揚笑而不語。他們還有點存糧,可以熬個兩三天,並不需要爲食物着急。他想讓衆人多思考一點時間。
於是這一天,他們在此過夜。
之後。無論他們有何不解,王揚都決不參與。看着衆人愁眉苦臉思索辦法的樣子,他嘿嘿發笑:“看着別人殺死腦細胞的樣子就是享受啊。”
如果讓他們知道王揚早有主意卻估計不說,害他們想了半天,他們絕對會鬱悶得吐出一口老血,昏厥過去。
這一夜,衆人無眠。
他們經過一晚不知疲倦的討論,從網開始思考,然後將網拆分成繩子,利用繩子開始思考。
然後又思考自己手中的武器,尋思着能有什麼可以做的。
王揚看到了一條突破性的建議,和他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辦法是張三想出來的,他想:“既然繩子的作用是綁東西,如果我把繩子綁到木矛上,木矛不就變成了?”
“然後我再用力將木矛一拋,釘在對面的樹上,大家在這邊拉着繩子,不是就可以爬過去了嗎?”
他想着想着,把自己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想,就將衆人討論怎麼下懸崖,直接提升到怎麼過深淵的問題上了。
他倒是不害羞,畢竟是大人了,在部落中是加工木材的教授,頗有威望。
於是乎將這想法說了出來,衆人一陣譁然,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心裡面都在尋思他怎麼想到的?不應該是王揚才能想到的嗎?
於是衆人開始了新一輪的激烈討論,他的點子簡直就是創世紀的顛覆,沒有一個人打算下懸崖了,只想着要過深淵。
張三的點子顯然只是提供了思路,很難行得通,因爲木矛不夠鋒利,只能釘在樹木的表層,很容易鬆動。
所以他們開始討論怎樣能讓木矛釘得深些。
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
王揚見他們雙目熬得通紅,而且提出了這個具有想像力的意見,覺得不必再思考了,大家熬了一夜都累壞了。
只見他拿來幾根繩子,將它們幾根連接起來,擁有三十幾米長,然後在繩子的一頭綁上四五根短繩子,再綁住四五根羚羊角般倒勾的象牙。
然後讓衆人散開,在腦袋上揮舞着象牙,猛然一揮,象牙帶着繩子如鷹爪擴散,飛向對面一棵大樹。
簌簌的穿過枝葉,繩子如靈蛇環繞,在兩根枝條上轉圈,其中一條纏繞在樹幹上。
王揚用力將繩子拉直,頓時,那邊的繩子快速縮回,四根象牙像衣架般將兩條枝幹掛住,而第五根象牙的牙尖則是深深摳進了主幹的樹皮,用力拉了拉,滿意的笑道:“很好,力量完全可以承受。”
衆人原本莫名其妙,但看到這裡,全都張大了嘴巴,無言以對,這就解決了?這麼簡單!
自己幾十號人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啊!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是王揚嘛,腦袋瓜子裡裝的都是奇思妙想的東西,真該他想出來。
王揚轉過頭來,要驅趕者幫忙拿着,自己準備過去。可誰知頭一轉過來,衆人便面色不善的一個個盯着他,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王揚肅容,嚴肅的說道:“我是那種人嗎?絕對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