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然沒有着急,其實也容不得她着急,村裡開始給苞米脫粒,在這個還沒有自動脫粒機的時候,大多是靠人工手動,不過是一天下來,雙手便紅腫不堪起來,不說身爲資本家大小姐的身體,就是新社會主義穿越而來的苗然也沒幹過這種活,要知道,就是打喪屍,那也是靠着力氣一錘子下去而已啊,何況她還有熱武器!
“苗然~快點!”路紅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苗然痛苦的把手從冷水中拿了出來,她現在真的特別特別想把空間裡的脫粒機拿出來,哪怕不是電的,也有一套老舊的手搖把啊,但也就只是想想罷了,她不知道這種劃時代的東西是什麼時候研究出來的,萬一惹事了不好,誰叫她“背景”不清白。
苗然忍着手疼,坐在村裡的打穀場搓着苞米粒,一邊探聽關於房子的事,大概是混的熟了,又或者她已經成功的融入了,幾個大媽嘮起嗑來真是百無禁忌,不過也確實叫苗然從這些八卦中整理出了一條線。
房子原本的住戶是個地主,祖上也是有名的大善人,村裡的橋和路都是人家出錢修的,可是吧,這家子嗣不旺,前三代單傳,到了劉地主這一代就是死也生不出來了,爲此劉地主婆娘沒少燒香拜佛,劉地主也娶了好幾房,可愣是一個蛋也沒生出來,又說死不過繼,反而把要他們過繼的人打了一頓,結果就這麼的招了禍,叫隔房的一個想過繼給他們家的侄子跑到縣城給告了,劉地主夫妻和幾房小妾,全給拉去批鬥了,沒幾天就死的死散的散,那侄子想占房子的主意也沒打成,反而叫村裡把房子給收了。
“本來說叫村裡幾個五保戶去那住的,可房子好是好,就是太偏了,都是老頭老太太的,萬一有個病啊災啊的,咱們也看顧不到,村長說房子挺好的,給誰也不公平,乾脆留着以後辦個學校啥的,後來就聽說你們要來,乾脆給你們住了!”陳寡婦也動過心思,她一個人拉扯三個兒子不容易,曾經想過以房換房,佔了那塊地以後好給幾個兒子娶媳婦,後來見村長有了主意,大兒子和二兒子又都不願意留在村裡,也就罷了,所以對房子這事兒她最清楚不過了。
“牛大叔這個主意好,回去我跟他們商量商量,聽說進冬就不那麼忙了,我們乾脆出倆人教孩子們認認字,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叫他們多少也會寫個自己的名字算個數什麼的~不過陳嫂子你先別聲張,我先問問再說。”苗然眼睛一亮,終於知道爲什麼爺爺會送她來到這個村裡來了,能如此高瞻遠矚,可見牛大叔也不是個簡單的人,而且這樣既能助人又能利己的好事,她說什麼也得摻和一腳,別人不願意沒關係,只要她自己願意,每天抽出兩三個小時也儘夠了,而且她相信其他人也不會反對,就是張清芳,她跟那些孩子們也是玩的最好呢!
“這可真是好事兒,成,你回去問問,要是成了,我先把三栓子先送過去。”陳寡婦感激不盡的給苗然一個大大的牙齦笑,她當家的當年也是念過書的人,不過後來爲了救人意外去世了,大兒子二兒子再艱難也是念過幾年的,就是小兒子,沒趕上好時候。
村裡人一天吃兩頓,但是知青點的他們還是保持着三餐的規律,一來是他們還沒習慣,二來也是因爲一下子加重了體力活,怕身體受不了,這還是何建國提議的,大家都贊同,大不了晚上喝稀點,好歹的也能頂一頂,不然餓着肚子睡不好覺,白天更沒精力幹活了。於是到了晚飯點,輪到今天值日的苗然就先回去了,陳寡婦他們也知道這情況,儘管覺得城裡人嬌氣,可見他們幹活也沒推脫,也就背後笑話幾句就完了。
苗然回家之後把飯菜一鍋都放好,點上火就坐在竈臺邊發呆,她已經研究好幾天了,這個竈臺密道好像只能從裡面打開,因爲不確定屋裡還有沒有密道,她找藉口把屋子從裡到外大掃除了一遍,到處亂摸亂碰,沒發現一個可疑的地方,倒是那個人藉着他們白天不在家的機會又來了一次,苗然見到對方大搖大擺翻來翻去的模樣就來氣,眼下他是沒打她們東西以及人的主意,可架不住天長日久的,若是對方想要找的東西還沒找到,沒準就拿她們幾個撒氣,同時苗然對於對方想要找的東西興趣也越發濃厚起來。
一發呆竈坑裡的柴火就燒完了,苗然往左手邊一劃拉,發現沒柴了,連忙出去抱了幾根,等再去的時候,忽然瞥到牲口棚裡面的食槽,忍不住愣住了,因爲是冬天,他們來了之後基本上很少在外面轉悠,院子的用處也就僅止於放柴火拿柴火和打水晾衣服,何建國起先還打了兩天拳,之後嫌棄院子裡憋屈,乾脆跑到後面山上跑圈去了,苗然這還是第一次正眼看牲口棚,結果這一眼就讓她懵逼了。
食槽是石頭的,這個不稀奇,農村基本都是石頭木頭的傢伙事兒,可誰家牲口槽子上會刻倆龍啊?就算是藝術加工,苗然也敢保證新中國成立到現在沒人會閒的往牲口槽子上刻龍,那麼這玩意兒還是個古董咯?
“苗然幹嘛呢?怎麼還轉上圈了?”何建國一進院子門就看到苗然像頭小毛驢似得繞着磨盤轉圈圈,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來,但還是調侃了一句。
“沒,沒~何建國,你過來~”苗然被忽然出聲的何建國驚了一下,回過神連連擺手,本來想吱唔過去的,忽然想到何建國平時腦子最靈活,她一個人擔驚受怕莫不如再找個有主意一起合計合計,乾脆擡手把何建國召喚過去,指了指馬槽子上兩條已經被磨的半平的浮雕龍。
何建國好笑的上前一步,眼睛一瞪也愣住了,比起苗然,從小在琉璃廠衚衕子里長大的他可明白的多了,從龍的身形,他大概就能猜出幾分朝代來,回頭瞅瞅撐着下巴的苗然,何建國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衝去了,這小小的不起眼的青山溝裡竟然藏着一座王侯之墓!
路紅他們回來的時候,何建國和苗然正大眼瞪小眼的蹲在院子裡聊天,等大傢伙進門,倆人才感覺到冷,連忙嘶嘶哈哈的跟着進了屋,也沒多說旁的話就開了飯,何建國和苗然都有默契,這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於將來告訴不告訴大家,就等將來再說吧,反正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苗頭,事情弄明白了再說也不遲!
苗然沒有把屋裡有密道這個事告訴何建國,但是因爲一個牲口槽子,倆人倒是有了共同的秘密,不自不覺的就走的近了些,平時何建國對三個女同志就幫助良多,跟苗然關係好了之後,更是時不時的給點小驚喜,苗然覺得何建國真心要追一個女孩子簡直太容易了,不過她沒有動心,因爲她知道未來十年的風雲變化,感情在這一刻分外的累贅,而且苗然從心感受,覺得何建國亦如是。
在未來社會也許還有真的有藍顏或者男閨蜜這種事存在,可在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單純卻也齷齪,好在何建國和苗然都是單身青年,人們頂多也就是取笑幾句,不會說的很難聽,經歷過無數次互聯網水軍暴力廝殺的苗然根本不看在眼裡,比起村裡人調侃,路紅的態度倒是讓苗然深思起來。
其實上次跟張清芳撕破臉之後,路紅非但沒有跟苗然走進,反而有些疏離,張清芳依舊是跟着一羣孩子和半大的丫頭片子玩,路紅倒是籠絡了牛小蘭和其他幾個姑娘,苗然則升了級,傍上了牛家幾個嫂子和陳寡婦一衆婦女的中堅力量,三個姑娘算是各自爲政互不干涉,知青點的活也是輪流值日,如非得已,旁的話一句沒有。
苗然固然有些沮喪,可也沒強求,個人有個志,隨緣吧,反正日子跟河川似得長着呢,但是最近苗然跟何建國的關係逐漸好起來之後,路紅和張清芳的溝通也多了起來,甚至幾次,倆人正說笑的時候,看到苗然頓時停口不語,氣氛尷尬。
苗然本以爲路紅對何建國有意思,拿她當假想情敵,轉身看看又覺得不像,雖然何建國經常討她們歡心,大概因爲同命相憐的緣故,事實上路紅還是跟劉愛民關係更好點,他們都是被家裡忽略的孩子,說起話來更投契。
苗然也就隨便一想,找不到理由也就算了,瘋狂搓苞米的行爲已經快要讓她崩潰了,幸好收穫也算喜人,到了全村再也找不出一根完整的苞米穗之後,她的工分已經漲到六十,當然這其中包含了發現水泡子的獎勵工分,在六個知情中,她排第一,更讓苗然興奮的是,隨着冬日的第一場雪,村裡便要開始組織狩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