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坡的下方是一片沙灘,幽暗的熒光之下也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何建國以身爲墊將苗然護在身上,身體將將着地,就聽見苗然的這一聲驚呼,當下就明白是身下的沙土不妙,可形勢已然如此,除非把苗然翻下去當做擋箭牌,不然無論如何也來不及躲開背後的東西了。
苗然只是條件反射性的提醒,在說話的同時,她的手已經與腦袋同步,鋒利的刀刃一閃,那向着何建國肩胛處彈擊而來的白色鬼爪被斬爲兩截,一半瑟縮回沙子深處,一半落在地面,冷眼看去恰似被霜花裹住的枯枝一般。
苗然一擊得手,急忙起身給何建國倒地方,等他鯉魚打挺起來,看看他的臉色再看看他的身後,見沒受傷,也沒再有其他的東西出現,這才鬆了口氣,眼角瞥到剛剛推她下來的高冷女人已經跟在她哥哥的身旁走下來,氣不打一處來,斜着嘴角從鼻子裡“嗤”了一聲,假裝關心的替何建國拍着身後沾到的沙粒,待那兄妹倆走近,迅速轉身,奔着那女人撲了過去。
“啊!”
原來高冷的女人尖叫起來也跟被踹了膀子的雞也沒什麼區別,苗然冷笑,學着那女人之前的模樣,用鼻孔睨着那對兄妹,其實剛剛那一刻她的刀很想划向那女人的脖子來的。
“你幹什麼!”高冷的哥哥這會兒也繃不住臉了,扶着他妹妹呵斥着苗然,瞪着一雙牛眼珠子,像是要過來打人似得。
“禮尚往來罷了。”何建國側身擋在苗然身前,臉上毫不掩飾對妻子行爲的讚賞和對那兄妹的警告。
“行了!都消停點!”剛剛消失的苗煒這會兒又不知打哪蹦了出來,一句話,各打五十大板,卻讓雙方都不滿起來。
“六哥當真是神出鬼沒。”苗然故作被嚇的拍着胸口,言語頗有幾分諷刺,從剛剛反擊那個高冷女人到現在刺苗煒,乖巧的面具全然撕破,苗然終於露出她原來的本性,亮出犀利的一面。
“你啊~”苗煒卻沒怎麼意外,只是無奈的笑了笑,生活猶如一把利刃,將生來純真的人雕刻成各種模樣,他自己都變得這般,又何況是被拋下的小妹,他相信爺爺定是給她留了後路,可一個年輕的姑娘,孤身活在這亂世,不成長才奇怪。
“苗哥!”高冷的女人用手帕捂着臉,狠狠的瞪了苗然一眼,有些不忿的喊了苗煒一聲,語氣和動作不免帶出了幾分女性的嬌柔,一瞬間就讓人瞧出她的心思來了。
“行了!我知道你們想什麼,我沒有解釋是以爲你們有眼睛會看,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不管咱們當中誰是日本的特務,都不會是她,說我盲目的,先用腦子過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苗煒環顧身後的一衆人等,有些生氣,一直以來他最驕傲的,不是費盡辛苦的打造這個“桃花源”,而是他們這些人衆志成城團結一致,卻沒料到臨門一腳出了事故。
“苗哥,你是說咱們內部除了叛徒?”小平頭反應極快,聽了苗煒的話,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一想,目光如箭一般刺向剛剛同苗煒一起消失的一個矮個子男人。
苗然也跟着看過去,這個男人個子不高貌不起眼,屬於扔人堆裡都很難找到的那種平凡人,心中疑惑,卻也知道不是該自己問的事兒,只默默的看着熱鬧,這會兒把身處的環境和麪臨的局勢都暫時拋到腦後去了。
何建國的注意力一半在苗然身上,一半放在腳下的沙灘上,提到海,人們最先聯想的就是沙灘,可他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在海底看到沙灘,而且這個沙灘裡還隱藏着未知的危險,這些人竟然還能沒事兒一般站在邊緣起紛爭,他實在懷疑這個島是怎麼挺到現在的。
“剛剛那種生物叫枯鬼藤,喜歡攀爬活物之上,膽子極小,不會害人性命。”大概是感受到何建國看向沙灘的警戒目光,一直站在旁邊的李先生湊過來低聲的解釋了一句,也算得上是給高冷兄妹圓個場子。
可惜苗然不領這份情,聽了這話反而又想起剛剛的事兒,看着還捂着臉的高冷女人,見她的注意全在苗煒身上,便轉過頭,對着依舊一臉惱怒的等着自己跟何建國的高冷男人一笑,慢悠悠的擡起右手,並掌爲刀,在自己的脖頸處輕輕的比劃了一下。
何建國看到了,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妻子的頭髮,這樣生機勃勃的小姑娘真可愛,若不是當下,他一定要將她抱在懷裡狠狠的親上一通,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這才新婚幾天啊,剛開了葷就斷了糧。
“行了,大愣子也不是故意的,他腦子蠢也不是頭一天了,這次是叫人哄了,不過也得到一個情報,就算將功補過了吧!”苗煒制止了想要去拽着矮個子男的小平頭,對着衆人解釋了一句,見大家還有些不服,便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待所有人都朝着他看過來,苗煒指向沙灘遠處:“我們一直要找的,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