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而過的身影,卻叫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呆住了。
“這麼大的魚,怎麼沒人抓?”回過神來的小知青,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讓苗然聽了好笑不已,這大概是個吃貨,驚駭之時還沒忘了抓魚的事。
“不能抓,這是保護動物,村裡人看着呢,誰要是敢動一下就要挨槍子的。”大東警告的語氣很明顯,話裡的意思更讓人難以尋味。
張清芳剛想張嘴說話,就被苗然一把捂住了嘴,對着路紅使了個眼色,對着她們兩個耳語:“那麼大的魚,估計得有個百十來年了,估計是當做河神之類的,千萬別惹事,不然走不出去這片大山可就完了。”
“我瞧着也是,那魚根本不怕人,沒準村裡時不時的還來喂喂它呢~”路紅點頭,要是剛下鄉那會兒她肯定想不到這些,可這幾年不說村裡聽說的,就大黑山裡發生的那些事兒就夠難以置信的了。
三個姑娘不再摻和那邊教育小知青忌諱的事兒,反而站在林子邊揪花,外面的林子裡草木還沒新綠,唯有這片山谷,因爲地熱,圍繞着兩處水源周邊長着數叢顏色豔麗的花朵,三個孩子媽重拾少女心,挑着大朵的花編了花環玩,正鬧着,苗然眼神一掠,看到一叢韭菜葉的時候禁不住目光大亮。
苗然對花草的喜愛其實並不太深,尤其是梅蘭竹菊這些高雅的東西,要不是導師的薰陶,她根本就整不明白蘭花與蘭花除了顏色之外的區別來,甚至蘭花和野草都分不清。
此時的見獵心喜,不只是因爲見到了導師吹噓的“空谷幽蘭”,更是對自己眼力的一種贊同。
“哎呀苗然,你挖它幹什麼?”張清芳編完了一個花環,剛想轉身給苗然扣上,就見着她蹲在地上拿着一個矛槍頭正在那挖一顆草。
“這是蘭花,挖回去養好了,等將來送你一盆。”苗然一邊回她一邊努力的挖着土,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張清芳反駁,還有些稀奇,剛要回頭,就看到一顆小土坷垃砸到她面前,苗然感覺到不對,頭一擡,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臥槽!苗然暗罵了一句,哀嘆着自己的倒黴,一個棕黃帶斑點的“大貓”正蹲在一顆矮樹中間盯着她,這隻大貓可比她家大貓恐怖多了……
“別動!它喜歡追活得東西跑。”苗然很快冷靜下來,幾乎不動的磨着嘴皮囑咐着她身後的張清芳跟路紅,這邊的村子跟彪悍的青山溝可不一樣,就算獵槍沒全繳上去,也不可能借給知青,況且他們今天來的路一直都有人行的痕跡,想來這隻豹子也是誤闖過來的。
三個姑娘誰也沒敢動,可那豹子還是慢悠悠的從樹上躍下來了,它倒是沒往前走,就蹲在樹底下看着苗然她們,也不知道是琢磨什麼,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這邊。
它不動,她們三個也不敢動,直到腿腳都麻了,雙方還是維持着這個姿勢,苗然有些不耐了,要是腿腳麻了一會兒跑起來更不好辦,正想着要不然來個先跑爲上,可又知道跑不過它,沒準還得連累後面的小知青們,正在兩難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槍響。
那豹子聽見這聲就跟跑道上的選手聽見發令槍似得,嗖得一下就跑了,把跟它對峙了半天的苗然看得一愣一愣的,啥意思?感情兒這傢伙就是爲了等這一聲槍響??
“苗家妹子?”正迷茫的時候,從豹子跑出去的另一個方向鑽出一個人來,這個人身高馬大,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要不是身上那杆槍,讓人幾乎覺得是一頭熊鑽了出來,可這頭“熊”本來是奔着豹子的方向追的,看到苗然之後,驟然停住腳步,拽下臉上擋着的厚圍巾,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鐵牛哥??”苗然更驚訝,人生何處不相逢,可沒想過此地逢,他們父子不是去漠河了嗎??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在這?”
兩個人同時發問,又同時笑了,不管怎麼說,他鄉遇故知,還救了自己一命,是天大的喜事兒。
等鐵牛到了近前,三言兩語一敘舊,苗然才知道他們父子已經在本地落了戶,不只鐵牛娶妻生子,就連金叔都續娶了。
“這可真是大好事兒,前不久三舅爺還唸叨着呢~”苗然說到這情緒有些低落,從三舅爺的身體狀況來看,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了。
“我跟我爹也想着暖和點就回去看看你們呢,我媳婦兒年前才生了老二,想着再大點正好一起帶過去的。”鐵牛憨笑着抓了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當初他還挺喜歡這個妹子的,要不是何建國橫插一腳,沒準兩人現在已經是夫妻了,所以他現在還多少有點尷尬。
“呀,這可是大好事兒!”讚歎出聲的是張清芳跟路紅,鐵牛她們都認識,以前還因爲不熟沒什麼話說,可現在這種情形下,卻顯得十分親切,二人對看一眼,都覺得應該補一份禮,所以在鐵牛邀請她們去家裡坐坐的時候,順勢就答應了下來。
等王立志找過來才知道,原來鐵牛父子就是守林的一員,剛好一羣小知青也好奇,便鼓動着大部隊浩浩蕩蕩的都跟着去了守林員所住的地方,等遠遠的看到一片冒着炊煙的小木屋,又累又餓的衆人禁不住歡呼起來,然而等到了近前,一羣人不約而同的僵硬在哪裡。
苗然再次在心裡吐出了那句經典的“臥槽”,爲什麼那隻豹子會大大方方的站在通向木屋的道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