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猶如幽靈一般慢慢的從光影中浮現,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從手電昏黃的光芒中所生,“它”渾身金黃,由半透明慢慢變成實體,寬袍大袖散發的背影看上去頗有種名士風流的姿態,人影凝實,何建國已經半擋在苗然身前,謹慎又戒備的看着這個人鬼難分的生物。
“它”揹着兩個人沒有動,放佛是在仰頭看向天空,苗然跟何建國順着“它”的姿態也跟着向着天上看,可星獸還在蜷縮狀態,能看到的唯有一片靜謐的“夜空”,兩個人大氣不敢出的提着一萬分小心跟着看了半響,卻只能看到散發着金光的背影,越看越朦朧,越看心境越平和,莫名的,兩個人都感覺到對方完全沒有惡意,甚至對方壓根就顧不上他們。
傻子似得跟着一個“鬼影”看了仰了脖子,回過神的不禁覺得有些可笑,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背影,苗然想到了一個後世流傳許久的“前後都一樣”的鬼故事,說是鬼故事,其實苗然一直是當笑話來聽的,這樣一套,本該詭異恐怖的氣氛頓時變得好笑起來。
“咳~”何建國也站不住,他先前還往奇異的動植物上想,陪着站了這麼半天,結果對方動都沒動一下,彷彿是個會發光的死物,何建國心裡有了些許想頭,便出聲試探了一下。
兩人誰也沒想到,就這一聲清咳,就跟啓動了某種機關似得,本來跟畫似得靜止着的人影忽然動了。
微微揚起的頭低垂下來,仿若是嘆了口氣似得,金色的人影慢慢的向右前方走了過去,寬袍大袖垂落在地,看不出腳下虛實,從前行的姿態來看卻不像是飄着的,何建國恍然的看着金色的人影移動,擁着苗然把星獸收了,這纔跟上人影。
這片仿若天幕的背景大概有吸光的功能,手電的效果跟熒光棒差不多,金色的人影卻不受這個約束,其所到之處猶如燈燭,將周邊照得光影潼潼,本來看不清楚的地形也漸漸的入了眼。
苗然這才發現,他們所處之地竟然支楞巴翹的並不平整,好像是一個洞穴,只是不知道地面跟牆壁上的那一層深色是刷了什麼吸光的東西還是天然自帶的。
他們跟在金色人影之後六七步遠,眼睜睜的看着“它”沒入洞壁,光芒消失後的洞內再次恢復了夜空的靜謐,苗然乾脆關了手電,翻出一顆夜明珠,這一拿竟然滿室生輝猶如滿月。
“……”苗然跟何建國互相看了一眼,站到金色人影消失的洞壁前仔細驗看,沒幾眼,何建國便看出幾分端倪來。
“你有沒有覺得那人的衣裳有點眼熟……”苗然仔細尋摸着剛剛那人的寬袍大袖,越想越熟悉,可硬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何建國停下探測的目光,轉頭看向苗然,思量了一下,忽地神色大變,看看左右,壓着聲音提示苗然:“晶體。”
苗然驚駭的看着何建國,她想起來了,晶體裡躲在金字塔背後的那個人影身上就穿着類似的袍子,因爲晶體的封閉性,不能分辨那袍子似金似銀,不過款式卻是十之八九雷同的,尤其是兩個人都是背影。
“跟進去看看。”何建國擡手摸了摸翹起的洞壁,也不知道觸到了哪裡,洞壁無聲的裂開一道小門,拽着苗然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苗然心慌意亂的跟在何建國身後,滿腦子的疑惑,到底那個被水族人利用得十分巧妙的晶體跟黃金城有沒有關係?爲什麼水族人用完晶體之後又隨意的把它扔出去?莫非那個晶體要放養才能長大?
“這是……”通道十分簡短,甚至只能說是一個玄關,不過短短几十步,二人便走到了頭,何建國擋在前方的入口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九子連珠?”苗然透過何建國半斜着的身體看到半空中偌大的九個球體,不禁驚叫出聲。
這九顆大小不同的球體無依無託的漂浮在半空當中,從顏色到大小排列,以及球體自帶的星雲帶都與行星連珠圖一模一樣。
苗然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那還是兩千年的時候,七星連珠成爲熱門話題,加上當時“穿越”的興起,一度讓七星連珠,九星連珠跟各種科幻玄幻奇幻扯上關係,苗然當時也湊熱鬧寫了一本穿越星際的小說,爲此特意去查了許多資料,還特意將九星連珠和七星連珠的示意圖打印出來掛在書房對比,所以幾顆星球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嗯,這些應該是隕石,而且……”何建國指着牆壁半響沒說出話來,牆壁上金箔錫紙勾畫着一副大型的連綿壁畫,壁畫上描繪着令人眼熟的物體,三角形的建築,寬袍大袖的人影都被圈在四方形的框框當中,除卻那條“鯤”和大魷魚之外,竟然跟晶體內部的場景分毫不差,不,還是有差別的,那就是三角形建築旁邊的人物,她的臉上戴着一個奇怪的太陽形狀的金色面具!
過度的震驚已經讓苗然逐漸的冷靜下來了,她將壁畫從左到右囫圇的看了一遍,胸口像是揣了一窩亂蹦的兔子一樣,嘭嘭的跳個不停,她想過那神奇晶體的各種來歷,想過晶體裡那個金字塔和那個疑似女人的身影或許是溯族人的祖先,又或者是其他未知文明的遺留,卻從來沒想過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沒錯,壁畫上描繪的就是一個“天神降臨滅世”的故事,也是一個文明遭受無妄之災從此滅絕的故事。
大概是多少年前,九星連珠之日,天象異常,半空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奇怪的晶體,晶體內有三角形的建築和一位“仙人”,仙人降臨在一處高山之上,衆人又敬畏又欣喜,正準備去尋找仙人祭拜,卻沒料到那處高山很快噴發出無數的熔漿火焰,將高山周圍全部摧毀,隨即山洪傾瀉,火焰產生的粉塵、山洪帶出的泥石流將整個世界毀滅,人們爲了生存,不得不想盡辦法向遠處遷居。
“那是……”苗然緊張的拽住何建國的衣服袖子,使勁兒的瞪着眼睛,恨不能把眼珠子貼到壁畫的最後一處去。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壁畫的最後處,是一座金色的城池正在慢慢的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