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人少,趕車的車把式就讓女同志都上了車,男同志就跟在車旁邊走,反正牛車速度也不快,一羣人說說笑笑的聊天,可過了不一會兒,苗然就發覺那對母女的眼神直往張清芳身上瞟,一開始還以爲她們是見着張清芳像有錢人,心裡打着什麼壞主意,等到倆人拐彎抹角的把話說出來,張清芳頓時就懵了。
“這……我……”對於母女倆想要借衣服的要求,張清芳滿心不樂意,可她又被對方那種你那麼善良一定會幫忙的話給架住了面子,只要求救似得看向苗然。
苗然心裡呵呵兩聲,掛着笑臉不說話,她纔不去做那個壞人,而且不是她小人之心,張清芳這種被慣壞的孩子如果養成習慣了,沒準以後就賴上她,處處當她是小兵,關鍵是出力也不一定落好,而且沒準對方家裡還以爲她別有用心故意巴結呢!
“姑娘你放心,俺們就是想要個體面,絕對不會把你衣服弄髒弄壞的~”那個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連連擺手,旁邊的姑娘也是一臉的羞紅,可眼睛裡還是充滿了期盼,苗然看看還是沒說話的張清芳,又瞅瞅這對母女,軍服她空間裡倒是有,可那是後世的迷彩,她可不敢輕易往外拿,不過倒是有一件紅色的薄呢子大衣,質量並不是很好,還是大學時候爲了淘寶湊單買的……
“大娘,在城裡穿軍服結婚走的流程不同的,可能跟咱們這邊不太符合,我有身紅色的大衣倒是挺合適的,等晚點您帶着靈芝到我那去看看啊?”苗然還是把這話說了,不是爲了張清芳,只是想圓了一個新嫁娘的期盼,還有就是丟下臉皮竭盡全力的爲女兒打算的慈母之心。
“哎~哎,太謝謝你了姑娘,明天上午沒啥事,俺們去找你哈~”本來聽苗然說穿軍服結婚要走流程,大娘一臉的懷疑,等聽到紅色的大衣,眼神頓時熱切起來,老一輩心裡,喜事兒,尤其是結婚這種大喜事,還是應該用紅色,那個叫靈芝的抿嘴一笑,小聲的道了謝,眼神一樣很歡喜,苗然暗暗將母女二人的表現看在眼裡,心裡一嘆。
因爲怕再被借衣服,張清芳之後都裝作入睡的模樣,苗然沒什麼睡意,開始跟着車上的人搭話,問問現在的現在物品的市價,問問鎮上一些事業單位的位置,郵局,供銷社,鎮政府,派出所,衛生院以及收購站。
是的,所有關於時代小說中都會提到的收購站,其實對於收購站遍地是古董字畫這種事,苗然是不信的。
雖然時代所限,但好東西總歸是好東西,總會有人偷偷的或者找些正大光明的理由收起來,不過也有一點,那就是在二十世紀後升值起來的東西,現在還一文不值,所以纔會給所有小說讀者一種,重生回六、七十年代,直奔收購站,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的錯覺,但是能夠重生到這個時代來眼見爲實,苗然很想實地考察一番。
不過,首先得把張清芳他們甩開。
鎮上不太大,據說一條路直接從南到北的穿過,道東邊都是政府事業單位,西邊就是工廠煤礦之類的企業單位。
當然,這會兒還不這麼叫,大家都是國營的,工人比行政級別待遇還要好呢,趕車的大叔要先去郵局幫着村裡拿信寄信,還要幫忙帶一些比較好攜帶的東西,苗然覺得牛大叔這個村長當得好,小事見真心麼,這會兒出行都不怎麼方便,趕車的大叔又因爲是老弱病的五保戶,給他這樣的活最合適不過了。
雖然青山溝出來的人少,可鎮上的人實際可不少,爲了方便快捷,幾個人一商量,決定分頭行動,何建國和張長慶決定先去買鍋和缸鹹菜罐子等大件。
早先他們就問好價錢和地點,湊好了錢和票,苗然她們則去供銷社買暖瓶臉盆和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等等生活用品,如果不小心走散了,就去結合的地方見。
張清芳欣然同意,她正想偷偷去買點吃的,在家的時候沒虧了嘴,到這處處不習慣,有了被孩子圍攻的教訓,這次她知道藏着點了。
倆個姑娘誰負責買什麼的分了工,對於張清芳耍小聰主動去要買暖壺和盆那些好拿不易碎的東西,苗然微微一笑,能夠分開她就很高興了,對於拿東西,她有空間在,怕個喵啊!於是,皆大歡喜。
苗然看看手上的紙條,大致掃了一眼供銷社的櫃檯,腦子裡迅速計算出省時省力的購買路程,這還是出去尋找物資時候養成的習慣,雖然她要買的東西雜亂,但其實並不算太多,麻煩的是像豆油醬油都是散裝的,他們沒有容器,只能在這買玻璃瓶,玻璃瓶子要工業券。
苗然的工業券倒是不少,可這玩意兒到底稀缺,而且消耗特別快,她想着沒準將來哪天就用上,反正這些東西空間都有,但她還是擠到前面看了看瓶子的大小形狀之類的,又到其他櫃檯,能買的買了,沒必要買的就用空間的。
對着紙條一一打鉤之後,苗然左右環顧一圈,沒看到張清芳,鬆了口氣,轉身就出了供銷社的大門,她得先去郵局一趟,準備買了一些郵票和信封作爲收藏,苗家人四處離散,爲了不暴露身份,她也不能給人寫信,這樣倒是成全了苗然的改變,不過主要還是要來買紅寶書,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話雖然用的不準,可正適合形容當下的情況,要想在一個地方好好的生活,必須先融入進去,而融入就從大家都追捧的東西開始。
“爲人民服務,請問需要什麼?”
“好好學習,同志,我想請本紅寶書。”
這種想象中的對話並沒有出現在苗然的身上,不知道是鎮上太小,沒有流行到這種語錄式對話,還是後世的誇張手法,苗然疑惑了一下也就算了,現在讓她背,估計還真未必能背出幾句來,萬一不小心說錯一句,沒準就會惹來大麻煩。
郵局不大,開着兩扇木頭門,正對着櫃檯,左邊是電話電報,右邊是寄信包裹,門邊橫着放了一個玻璃櫃臺。
跟整個有些老舊的房間完全不搭,櫃檯裡的東西也很少,一大半是紅寶書,另一半是像章,苗然看到這個忽然眼前一亮,她大學有個教授,就是收藏像章的藏家,因爲苗然跟他關係比較好,經常去討教些問題,他給苗然安利了不少相關的信息,時下她完全可以把這個收藏起來,哪怕以後送給教授呢,苗然全然忘了,這會兒她跟教授的年齡相差無幾的事了。
櫃檯裡,年輕的女售貨員梳着兩根齊肩的辮子,正靠在窗臺邊打毛衣,大紅色的馬海毛線球放在一個柳條小框裡轉來轉去,苗然默了一下才上前站到了櫃檯邊,女售貨員擡頭,上下掃了一眼,目光在苗然的手腕和腳上停頓了幾秒,眼神閃了閃,這才放下毛衣,細聲細氣的問到:“需要什麼?”
國營企業的服務態度在前後幾十年都是出了名的,能如此對待自己,苗然真是受寵若驚,她要了兩本紅寶書,一大一小,又要了四枚像章,轉過身又去買信封和郵票,讓她驚喜的是,因爲最近清理庫存,這郵局竟然出售許多幾年前的郵票。
譬如以後轟動集郵圈的“祖國山河一片紅”以及同類型的郵票,甚至還有一些50年代舊幣制的郵票,本來這些郵票是要銷燬或者返回上級的,被苗清好說歹說的給買了下來,等出郵局的時候,苗清的積蓄少了幾張大團結,可收穫卻是巨大的,且不說以後升值不升值,就是見到了傳說中的真品,也足夠她興奮幾天了。
出了郵局已經十一點多,剛好路過國營飯店,聞着噴香的炒菜味,苗清乾脆拎着東西走進飯店去改善生活,看看別人的桌子,一碗麪有盆大。
苗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絕對是消化不完,麪條這種東西剩下了也不太好打包,於是就買了兩個有碗那麼大的肉包子加一碗素燴湯,肉包子八分錢加二兩糧票一個,素燴湯四分錢不要糧票,總共花了兩毛錢,苗然吃的飽飽的,臨走又打包了十個包子十個饅頭,她在空間裡可以做飯,但她就是發不好面,大多時候就是吃個餃子麪條和餅之類的,備下點這樣的乾糧,往後拿出來打牙祭或者送人什麼的,也不打眼。
從國營飯店出來,她一路問着到了收購站,剛走到距離收購站不遠的衚衕,就見到前邊迎面走過來抱着布包的大爺被一個熊孩子給撞倒,熊孩子見闖了禍,吐了吐舌頭就跑,大爺半天也沒站起來,苗然連忙上前去扶了一把,等把大爺扶起來站好,苗然又去撿地上的東西,可蹲下來之後,苗然就站不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