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閣。
門前的夥計,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老農模樣的人來此。
本想出言喝止,直到看見了身後的朱權,才眉開眼笑。
這位公子,可是天香閣的常客,還是當家花魁的入幕之賓。
“公子,快快裡面請!”
夥計躬身道:“老位置給您留好了!酒水還要杏花村?”
朱權頷首點頭,老朱卻有些生氣道:“你平日常來?”
朱標也皺眉道:“十七弟!你怎能留戀煙花之地?”
夥計瞪大雙眼,沒想到這二人是公子的父兄?
好傢伙,帶着父兄來天香閣消遣,公子也是位妙人!
朱權不以爲然道:“勞逸結合嘛!爹,大哥,你們快坐!這家店的酒,堪稱應天一絕!”
老朱皺眉不止,他最不喜歡鋪張浪費。
天香閣內雖然沒有酒醉金迷,但在洪武大帝眼中,也不是正經場所。
他的兒子們,至少在他面前,一個個都正經的很。
偏偏一世英名的洪武大帝,今日卻被朱權灌了迷魂湯,非要出宮消遣。
結果卻來到了風月場所天香閣!
這若是傳到朝臣耳中,豈不讓那幫腐儒笑掉了大牙?
老朱直接就要起身走人,朱標卻攔住了父親,低聲道:“爹!來都來了……要麼坐坐?”
老朱轉身一看,那逆子卻已經端坐於此,欣賞着臺上女子的曼妙舞姿,甚至已經爲三人斟酒完畢。
“哼!”
老朱氣呼呼地坐下,“你若是喜歡看舞,咱家裡不多得是?何必來這裡?”
老朱心中直呼敗家子,要不是人多,恨不得直接訓斥逆子。
朱標低聲道:“十七弟啊,這事你辦的不妥!父皇本想出來散心,結果卻憋了一肚子氣!”
朱權舉杯,笑道:“爹,大哥,消消氣,先喝杯酒!”
身爲皇帝,什麼瓊漿玉液沒喝過?
老朱舉杯,一飲而盡,只覺得酒水度數不高,卻清甜回甘,擁有杏花香味。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朱權笑道:“這酒雖無太好的釀造工藝,卻足夠用心。”
朱元璋品嚐過後,只覺得意猶未盡,輕敲桌案,示意朱權再倒一杯。
朱標輕抿一口,“好酒!此酒喝上一口,令人彷彿置身細雨紛紛。”
“爹,平日你忙於農事,太少消遣。”
“面對那些個曲意逢迎您的莊稼,您哪能看到舞者真正的身姿?”
“快看那姑娘,嘿!那水蛇腰,婀娜多姿,美不美先看腿!”
鄰桌的人,聽到朱權如此說話,搖頭不止。
兩個農村的莊稼漢,能看出什麼名堂?
還有曲意逢迎的莊稼?你以爲自己是皇上,莊稼都是大臣呢?
老朱看得興起,只因天香閣內的人們,在此地喝酒聽曲,只爲尋找單純的快樂。
花魁房間內。
韓月兒自從那一晚後,便心神不安。
“王寧公子每次都孤身斷後……”
“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身爲白蓮聖女,韓月兒哪怕臉戴面紗,一顰一笑依舊讓人想入非非。
“花魁娘子!來了!他來了!”
打酒的夥計,將朱權要的酒菜奉上,便急匆匆前來通報。
“誰來了?不是說過了麼?哪怕是曹國公的弟弟,咱們娘子也不見!”
侍女慧兒輕哼一聲:“還達官貴人,我呸!看娘子的眼神,就不懷好意!”
夥計喘了口氣,急促道:“是上次來的公子!入幕之賓!”
聽聞此言,花魁的房門打開,韓月兒着急想要出來。
慧兒趕緊攔住,“娘子!您出來不妥!奴婢前去看看,若真是王公子,奴婢自會請他進來!”
韓月兒心中小鹿亂撞,冷靜過後,叮囑道:“莫要怠慢了王公子!”
慧兒領命而去,她本是聰慧之人。
可看到朱權帶着兩位老農打扮的人喝酒,還是大驚失色。
“慧兒,見過公子。”
小婢女乖巧地行了個萬福。
朱標看了一眼,便繼續喝酒,對方即便長得漂亮,可也比不過太子妃。
老朱更是冷哼一聲,嫌棄地瞥了眼朱權。
“花魁有請公子前去一敘。”
慧兒面帶笑意,對那兩人的身份更加懷疑。
尋常田舍郎,看到她的長相,肯定會目不轉睛。
可在那二人眼中,她彷彿只是尋常貨色。
“還請月兒姑娘見諒。”
朱權笑道:“父兄前來,我要陪着他們纔是。”
什麼?
那是你爹和你大哥?
慧兒有些發懵,她在天香閣這等地方,已經見多識廣。
可帶着父兄來喝花酒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不對!這是拉近娘子和公子關係的好機會!”
慧兒目光靈動,“公子父兄都來了,正好讓娘子好生表現一番!”
朱權以爲對方會離開,不曾想慧兒開口道:“花魁娘子,請公子與您家父兄進去一敘!”
此言一出,就連老朱和朱標也是滿臉疑惑!
“十七弟,你還跟花魁有染?你纔多大!”
朱標緊皺眉頭,眼光不斷示意。
老朱更是怒不可遏,皇室宗親尋花問柳就算了,你朱權還跟花魁好上了?
“走!帶咱看看去!”
老朱起身,朱標只得跟隨。
客人們一陣驚呼,花魁的房間,什麼時候這般好進了?
兩個田舍郎,也能跟着那位公子進去一睹芳容!
“娘子!我把公子帶來了!”
慧兒歡呼雀躍,猶如一隻百靈鳥,韓月兒本就緊張不已。
直到看見老朱和朱標,當場發愣。
“還有公子的父兄呢!”
此言一出,韓月兒猶抱琵琶半遮面,也遮不住她那張嬌豔欲滴的俏臉。
“你這死丫頭!還不快給長輩奉茶!”
韓月兒嬌嗔道:“公子父兄前來,爲何不早告訴月兒,以免失了禮數!”
朱權一臉無奈,誰能想到你的丫鬟,如此善解人意!
老朱本來一肚子怒火,結果進入房中後,暗香殘留,起到了清心凝神之用。
本來即將罵出口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位姑娘,你跟我弟,是何關係?”
朱標直言不諱,身爲大哥,他必須要爲弟弟的終身大事着想。
堂堂大明寧王,可不能娶了風塵女子!
朱權皺眉道:“大哥!你怎麼如此問人家姑娘?”
韓月兒俏臉嬌羞,低聲道:“我……我們只不過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