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過完了六十大壽的老朱,依舊像個農民一樣,兢兢業業的上朝耕作。
年輕時候,他是劉地主家的放牛娃,還要耕耘自家田地。
如今,他要耕耘天下。
只是以他這個年紀,可以撥下種子,卻看不到豐收的那日。
古來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老朱絕不允許自己有任何放鬆。
當年紅巾軍三傑,陳友諒,張士誠先後稱王稱帝,何等風光?
最後卻紙醉金迷,迷失了自我。
唯有他朱元璋,謹記“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最終贏得天下,得到了在中華大地耕耘的機會。
“老十七呢?咱說過了,讓他七日之內,必須來聽政兩次。”
朱元璋沒有看到朱權,臉上明顯有不悅之色。
三位塞王心中暗笑。
年輕人,終究沉不住氣。
纔剛當上了藩王,就如此放鬆警惕?
咱們這位父皇,對子女嚴格,對自己更爲嚴格。
燕王朱棣就做的非常好。
長年累月的征戰,讓他養成了早上練功的習慣。
哪怕心高氣傲的朱高煦,也繼承了老朱的勤勉。
“十七弟昨日明明答應我,會來早朝啊!”
“文英大哥能否留在應天,還要看十七弟!”
朱標心中焦急,如今的他,不知不覺遇到事情,都想先與朱權商量。
畢竟十七弟這人能處,有事兒他真上!
詹徽看向藍玉,後者搖了搖頭。
表示看不懂寧王殿下的操作。
“諸位愛卿,先談論朝政吧!”
老朱笑問道:“山東三府的災民,可曾安置妥當?”
戶部尚書楊靖,一步踏出。
“回皇上!三府災民有了糧食,不再流竄其他地方。”
“如今已得到良種,分配了荒地,繼續定居三府!”
老朱滿意點頭,心中感慨萬千。
流民四起,可不是什麼好事。
老十七的糧食,可謂是救命救國。
山東本就是人口大省。
三府災民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倘若真的吃不上飯,說不定就會走上造反的道路。
老朱對楊靖的處置很是滿意,隨後又過問了其他諸部。
“咱想好了!”
朱元璋笑看向羣臣,“老十七提的內閣制,也該搬上日程了!”
“內閣總設七人!咱的首輔,自然是由李善長擔任!”
聽聞此言,李善長渾身顫抖,叩頭謝恩。
“臣,李善長,願爲陛下,願爲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趕緊起來,咱知道你的忠心!”
羣臣心中緊張,入主內閣,地位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那可是皇帝的近臣!
“其他內閣成員,就由殿閣大學士填補!”
老朱一句話,澆滅了不少官員的希望。
他們並不知道,朱權屢次告誡老朱。
內閣成員的官品不能太高,儘量不要讓六部擔任。
內閣與六部,形成既對立,又協作的模式,才能讓權力更好的運行。
職能上來看,內閣高於六部,六部需要執行內閣下發的任務。
品級上來看,六部尚書卻又高於內閣成員,這就是帝王心術,平衡之道。
“父皇,兒臣有事稟報。”
老朱處理完六部之事後,剛打算回到武英殿,就聽到朱標開口。
“咱的標兒有何事,儘管說出來!”
太子提議,衆人都豎起耳朵。
尤其是三位塞王。
父皇在,可能不會動他們。
可若是大哥繼位,會不會削藩,還是未知數。
感情上來講,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理應會忠心朱標。
從權術上看,歷來執行分封制的王朝,都遭遇過重大變故。
從周天子分封,歷經春秋戰國亂悠悠。
再到大漢分封,七國之亂曇花一現。
再到司馬篡魏,八王之亂五胡亂華。
一幕又一幕的悲劇,提醒着後來人,分封制的弊端。
“兒臣覺得,西平侯沐英,文武全才。”
“留在雲南偏僻之地,實在是可惜。”
“懇請父皇將西平侯留在朝廷,爲國出力!”
此言一出,朝堂震動。
誰不知道西平侯跟太子的關係?
那就是沒有血緣的親兄弟!
沐英若是留在應天府,那簡直是讓太子如虎添翼!
老朱緊皺眉頭。
沐英的忠心和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雲南之地,同樣至關重要。
大明西南邊防,西要防備木邦、孟養。
北要謹防吐蕃的威脅。
南要防備安南。
沐英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父皇,兒臣覺得,西平侯不可留在應天。”
燕王朱棣一步踏出,笑道:“雲南乃我大明西南國門。”
“除了東臨貴州外,三面受敵。此等地界,必須讓文武全才的大將留守。”
“西平侯就是最佳人選!留下應天,纔是浪費了西平侯的才華!”
朱棣此言一出,贏得了不少朝臣的認可。
老朱同樣點了點頭。
他也認爲,沐英鎮守雲南,更符合大明的利益。
沐英是自己的義子,有能力,信得過。
將來自己還打算給沐英封王。
沐英在雲南這些年,已經得到了當地土著的信任。
若是換了其他人,土著們還會遵從大明的律法麼?
倘若安南,吐蕃來襲,其他人當真能的擋住這兩國的進攻?
“父皇!如今多年已過,安南吐蕃渾然沒有動靜。”
“西平侯已經平定了雲南!”
“讓一介名將,留在不毛之地,那纔是我大明的損失!”
朱標據理力爭。
於公,沐英才華出衆,與藍玉搭檔,可謂是雙劍合璧。
於私,沐英是他的大哥,留在應天,自己凡事多了個商量的人。
有藍玉,沐英二人在,這就是他朱標的武將集團。
文有詹徽、沈縉、楊靖。
哪怕洪武大帝離去,朱標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穩定朝堂局勢。
“父皇!雲南邊防至關重要,不可不防!”
三位塞王同樣堅持觀點。
老朱正頭疼之際,朱權閒庭信步走來。
“父皇!”
“逆子,怎麼纔過來?”
老朱正好有氣沒處撒,看到朱權的,當即要大發雷霆。
“兒臣查證了一些事,所以來晚了。”
朱權笑道:“剛纔幾位皇兄爭論的事,我已經聽到了。”
“在下覺得,西平侯理應回到朝堂。”
“安南鼠輩,不足爲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