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不是滋味,如今他在朝鮮扶持的李芳遠,已經逐漸開花結果。
李芳遠此人聰慧異常,手段頻多,甚至已經打算奪權其父。
可惜扶桑的部署,如今卻功虧一簣,朱權這小子一年之間,便直接令扶桑羣雄臣服。
帖木兒汗國對大明有野心,但未嘗不能爲他朱棣所用。
這樣強大的外援,朱權竟然選擇視而不見。
“十七弟,帖木兒汗國擁有不少名馬,你當真不考慮?”
朱標輕笑一聲,嘗試勸說弟弟,“何況有了安達之名,每年他都要給你送些貢品。”
朱權再次抄起芝麻燒餅,一邊吃,一邊擺手道:“不稀罕。這等狼子野心之人,不過是想要接着上貢的名義,前來我朝探查軍情罷了。”
朱元璋虎目微睜,冷笑道:“咱故意隱藏了烏斯藏都司,倘若有朝一日,帖木兒老奴真想來犯大明,咱便讓他好看!”
朱權趕緊奉上一記馬屁:“父皇英明!兒臣還擔心您被帖木兒矇蔽,看來父皇早已胸有成竹!”
咳咳!
老朱輕咳幾聲,他也是被朱權點醒,才明白爲何帖木兒上貢比李氏朝鮮都要積極。
在原本的歷史進程中,老朱的確被帖木兒矇蔽,以爲對方要跟大明結成兄弟友邦。
“明日咱召見那犬子,你與老四出席!”
“是,父皇!”
——
驛館。
沙哈魯捂着腦袋,他在草原上,是一等一的勇士。
族中交手未嘗敗績,今日卻被人以酒罈爲武器,直接砸暈在地,簡直是奇恥大辱!
“阿古斯,究竟是何人所爲?”
“王子殿下,還請您稍安勿躁。如若消息屬實,與您交手之人,便是大明寧王。”
阿古斯鎮定自若道:“大皇帝陛下,一向喜歡給人下馬威。王子殿下不過是撞到了對方設好的圈套中。”
沙哈魯冷靜下來,他與朱權交手過後,清楚對方並非只是身形靈動,力量亦是相當強橫。
“中原武術,名不虛傳!”
沙哈魯冷笑道:“父汗想要我與此人結爲安達?阿古斯,爲何不像以往一樣,娶個女子回去?”
帖木兒汗國與其他汗國交戰之前,都會先行結親,用以麻痹對方。
待到對方徹底放鬆警惕之際,再以雷霆之勢發動突襲。
運用這等卑鄙的方法,帖木兒汗國已經成功覆滅了察合臺汗國。
“王子殿下,您有所不知。”
阿古斯面色嚴肅道:“大明,並非那些尋常汗國能比!”
“大明,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便是大汗最強大的對手!”
“王子殿下若是輕視大明,定會付出代價!”
沙哈魯冷哼一聲,滿臉不屑之色,“讓我跟那寧王結拜安達,也未嘗不可!”
“不過我帖木兒汗國的人,向來尚武!結義之前,不妨來場比武,定下誰爲兄誰爲弟!”
阿古斯仔細考慮,不管輸贏,都是以武會友。
想必大明皇帝也不會拒絕。
“也好,屬下會向禮部建議!”
——
武英殿。
父子幾人相聚,老朱貪杯,已經有些微醺。
“逆子!一會去向郭寧妃登門道歉!”
朱元璋訓斥道:“你殺魯王正國家律法,可他畢竟是咱的兒子,咱不能枉顧國家,也不能辜負郭寧妃!”
朱權點頭答應,“父皇放心,兒臣知錯。不過,若是能重來一回,魯王兄行走私損害國家利益之事,兒臣依舊會將他正法!”
眼見老朱要發飆,朱標趕快上前打圓場。
“父皇放心,我這就帶着十七弟去郭寧妃處親自致歉!”
朱標使了個眼色,兄弟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武英殿。
老朱不由地緊閉雙眸,打算小憩片刻。
朱棣則自飲自酌,他的人已經與郭寧妃取得聯繫。
可惜這位執掌後宮的女人並非蠢貨,對於自己的條件一一拒絕。
想要讓郭寧妃吹枕邊風的行爲,顯然行不通。
思慮之際,耳邊卻傳來了父皇的詢問聲。
“老四,若是讓你領兵,要如何敢帖木兒作戰?”
此時的朱元璋一雙虎目,哪裡還有半點醉意。
或許讓朱標朱權離開,就是想要與朱棣談論用兵之道。
燕王善戰,寧王善謀。
只要太子朱標能用好這兩位親王,誰人能撼動大明江山?
“兒臣以爲……”
朱棣萬萬沒想到,父皇竟然會突然發問:“在大明本土開戰,帖木兒汗國沒有勝算。”
“如若勞師動衆,前去西域以西交戰,我大明只有三成勝算。”
“對於西域以西,我軍並不知曉地域狀況,還有連綿不斷的補給線,都是沉重的負擔。”
“最好的結果,就是雙方不要開戰,一直保持現狀。”
朱棣想也不想,將之前朱權的話,盡數告知父皇。
“嗯,與咱想的差不多。”
朱元璋滿意點頭,“這些年你駐守北平,可謂是勞苦功高啊!你的辛苦,咱都看在眼裡。”
朱棣心中一暖,他最想得到的,何嘗不是父皇的認可?
“父皇……”
“倘若咱不在了,帖木兒汗國前來攻打,你要與標兒、老十七兄弟齊心,保衛大明!”
朱元璋上前,摸了摸兒子的頭,一如當年他在鄱陽湖對戰陳友諒,朱棣小小年紀,前來軍中尋自己。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與大哥、十七弟護我大明!”
朱元璋含笑點頭,“你真像咱!”
朱棣雙眼發愣,卻看父皇眼角劃過一滴淚珠。
——
朱標親自前來,郭寧妃即便心中不願,也只得親自相迎一臉和氣。
“拜見郭寧妃!”
朱標與朱權拱手行禮,郭寧妃親切地扶起太子,對於朱權則視而不見。
“魯王弟之事,孤深感悲痛!可斯人已去,如今國家中興,需要十七弟這樣的塞王!”
“還請郭寧妃不計前嫌,孤親自帶着十七弟前來致歉!”
朱標拍了拍朱權的後別,後者躬身再拜。
“郭寧妃,之前是本王做錯,特來向你賠罪!”
郭寧妃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若不是眼前的庶子,他的兒子又怎會被逼的自殺?
如今,還不到復仇的時候!
“寧王殿下請起,此事已經過去,以後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