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剛剛下令大軍馬不停蹄繼續渡過鄭水,就看見遠處又是一騎斥候飛奔而來,不禁大感意外,那斥候上前跪倒稟報道:“報闖王,今日清晨開封城狗官軍隊出城了!正在向西前進已經抵達宣武軍,並在沙河岸邊修築營寨,有據河堅守之勢!”
“狗官軍隊出城了?”李自成豁的跳起來驚叫道:“狗官竟然敢出城迎戰?他孃的吃豹子膽了!”
羅汝才眼珠子轉了兩圈,頓時臉色一變叫道:“誒呀闖王,狗官必然有詐!”
李自成也急急向斥候問道:“狗官出城有多少軍隊?”
那斥候頓時肯定報道:“稟闖王,兩萬不到!他們都排成方陣,弟兄們數的清楚。”
李自成和羅汝才頓時目瞪口呆,宋獻策也嘴裡嘟嘟囔囔道:“兩萬不到爲何會出城呢?”
這時羅汝纔不敢確定小心翼翼的說道:“闖王,莫非是……莫非是狗官內部又起爭執了?這些軍隊呆不下去被趕了出來?”
李自成想想向宋獻策問道:“宋軍師以爲如何?”
宋獻策看看羅汝才,對李自成揖道:“羅軍師謀略出衆,當不會有錯。”
羅汝才見狀卻趕緊又說道:“但是闖王,狗官這次頗爲蹊蹺,不可不防啊!”
李自成頓時擺手道:“沒什麼好防的!狗官出來更好,省的他孃的窩在個烏龜王八殼子裡等着老子去敲!看老子先滅了這兩萬狗官軍!哈哈哈哈!”
羅汝纔剛向再說兩句,卻又想不出什麼理由,而且又想到纔在洛陽捱得板子,頓時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
而明軍這邊就沒這麼輕鬆了,自從大隊出城之後士卒的哀嚎叫苦聲就不斷傳來,宣武軍裡各營士卒紛紛抱怨都不願意出城而寧願留在開封城裡距城堅守,認爲這簡直就是送死,甚至還出現了幾個逃兵。開始總兵陳永福還有副將高名衡、黃澍等人還來回勸說彈壓士卒,直累的滿頭大汗,最後自己也火冒三丈,三人一同來到了李睿的中軍大帳。
陳永福當先進來就怒氣衝衝的指着李睿問道:“李軍師,你把大軍調出城外也就罷了,計謀在下也是知曉,雖不當對士卒明說但也可去勸說一二,但你爲何又調走五千還全是軍中精銳?這仗還怎麼打!末將麾下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也不能白白送死!”
高名衡和黃澍也是立刻附和道:“正是,軍師要麼把大軍退回城去,要麼就自己去安撫士卒,反正末將是管不了了!”
旁邊長平小公主監軍聽到這話,氣的七竅生煙砰砰拍着桌子跳起來叫道:“大膽!你等竟敢違抗軍令,看本宮不、不……”
副將黃澍卻立刻拱手反駁道:“公主殿下,末將等也是爲了大明天下!只是想來問問這李軍師到底會不會打仗!”
陳永福道:“李軍師今日不給個說法,怕是我等這裡過去了,全軍上下也過不去,到時不知李軍師是否自己上陣殺敵去!”
長平小公主監軍頓時指着陳永福等三人眼淚咕嚕咕嚕的在大大的眼睛裡打轉眼看就要落下來了。李睿趕緊上前拉着長平小公主把她按回坐下,轉身對三位將軍誠懇說道:“陳總兵,高副將、黃副將,在下調兵命令周王和巡撫李大人都是知曉的,調令上寫的清楚,幾位將軍當沒有什麼異議,沒有告知幾位將軍非是在下不信任大家,只是事情緊急而已,將軍們也知軍情如火耽誤不得。”
陳永福哼的一聲道:“既是王爺和李大人都準了的,末將也就不說什麼,但是李軍師,這營外軍士如何安撫還請軍師示下,末將等沒得這般本事!”
李睿心裡暗暗叫苦,真是隻顧怎麼打擊賊軍士氣了,完全忘了自己軍隊以少敵多的士氣問題,只得想想抽出一支令箭下令道:
“立刻傳令三軍,衆軍皆當認真操練,操練一天所有士卒每人賞銀二兩!戰時奮勇殺敵,斬賊一級者賞銀三十兩,傷敵一人者賞銀十兩,當場兌現!”
“嘶——”陳永福等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級三十兩?一天就發二兩?此話當真?”
李睿一笑道:“當然當真,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說罷便叫來親兵:“立刻擡着今日賞銀,去隨幾位將軍分發下去!”
陳永福等三人互視一眼,不好意思的對李睿拱拱手道:“如此甚好,謝過軍師了。”
三人剛出了營帳,一直扮作親兵在一旁的趙媛噌的跑去拉開帳簾向外看看每人,立刻就發飆了,揪着李睿就問道:“喂,一天不打仗就二兩、斬敵一級三十兩?你想打幾天?賊軍不是說十幾萬嗎,你想花多少錢!”
李睿卻捂着嘴打着哈欠懶懶的說道:“呼,可算是走了,好睏啊……放心吧,這回李自成和咱們都想速戰速決,三四天一定打完,虧不了。呼,昨晚都沒睡,我要去睡會兒了,你也去睡一會兒不?”
趙媛頓時臉唰的通紅,掐着李睿就罵道:“登徒子!你說什麼!!”
旁邊長平小公主也唰的跳起來張大嘴巴指着李睿叫道:“哥!?”
李睿啊的一聲,立刻拍着腦袋解釋說:“不是不是,我是說自己睡!啊不對,是那個各睡各的……誒呀!別打呀!”
趙媛氣的鼻子都歪了,抓起桌上的令箭就一股腦砸向李睿,李睿抱着頭逃出了大帳……
大帳裡李睿被長平小公主和趙媛大掌櫃欺負的鼻青臉腫,帳外大營裡卻是一片歡聲雷動,要說明軍真是很久沒打過這麼有錢的仗了,就算是遼西關寧鐵騎一個月也就是三兩的餉銀,像他們這些內地駐軍欠餉只欠三四個月那絕對都是精銳了。訓練一天二兩,殺一賊三十兩,就算是傷賊也能拿十兩,還當場兌現,然後不一會兒就有人搬來了好幾箱白花花的銀子,頓時所有士卒眼睛都綠了,那些還沒見到的賊軍彷彿不是十幾萬人而是十幾萬顆金元寶,本來怨氣沖天的大營立刻變得喊殺連連……
“殺!——”
“殺賊——大明萬歲——”
“全殲賊軍!—活捉李自成!——”
呼喊聲不絕於耳,士氣高漲的無以復加。李睿捂着額頭藏在李世的營帳裡感慨的說道:“哎,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是不假。”
當天晚上,李睿又下令犒賞大宴三軍,自己也放開膀子和士卒一起圍着篝火大啃大嚼,這樣一來雖然士卒們仍難得分到幾塊肉,卻真的是對這名布衣軍師好感大增,畢竟大明朝到了這個年頭能給士卒吃飽飯的將軍就是好將軍了,何況還開出了那麼高的賞額,本來許多將士心中的忐忑懷疑倒也少了許多。
親兵趙媛始終跟在李睿身後,李睿本來告訴她一羣大老爺們兒吃飯不雅觀,讓她隨着長平公主就是,但趙媛執意說要監督着自己的銀子去向,定要時刻不離的看着李睿。於是偌大的軍營裡,年輕的軍師後邊跟着一個俊俏的親兵,軍師一路和大家熱情的打着招呼,那親兵一路目不轉睛的盯着軍師。
“來,喝!”李睿又捧起一個海碗,搖搖晃晃的對一隊士卒喊道:“今兒咱大碗喝酒,明兒開始弟兄們都給咱可勁兒的殺賊!”說罷自己一飲而盡。
那些士卒頓時一片叫好號叫,“軍師放心!”、“您看好吧!”、“誰他孃的慫了就沒卵子!”、“大人您備好了銀子等着老子們去拿吧,殺完賊弟兄們帶您去逛窯子!哈哈哈哈!”,嗷嗷聲中,沒人注意到軍師那俊俏的親兵臉變得比篝火還紅,漂亮的眼睛裡卻顯出了一絲異色。
不過縱使李睿酒量再好也沒能把大營都給轉過來,捧着個大酒碗走着走着就感覺人影越來越模糊起來,突然一個趔趄,趙媛在身後嚇了一跳,啊的一聲趕緊衝上去一拉,沒想到李睿腳底一鬆,竟被趙媛拉的轉過來迎面趴了下來,彷彿看見身前有個柱子就趕緊伸手去抓住,大營裡士兵們都看着呢,可不能丟臉,唔,這柱子軟軟的……
“誒呀!”一聲尖叫,趙媛被李睿整個壓在身下,頓時羞惱的連打帶踢想把李睿推起來,怎麼這麼沉啊,這登徒子!快起來呀!誒呀他爪子還動了兩下,“抓哪裡呢!?”趙媛頓時心裡怒吼道,臉更是唰的紅到了耳朵根,胳膊肘使勁頂他幾下,沒頂開,竟然還又捏了下就不鬆開了?!睡着了?“死豬!混蛋!登徒子!嗚……”該死的士卒都笑什麼笑啊!趙媛這時候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羞惱的幾乎哭出聲來,熱鬧的鬨笑和噼裡啪啦的篝火聲中,一團漿糊的腦子裡反而莫名想起了一片皚皚白雪中一名俊俏少年風流瀟灑的念着一首奇怪的詩,好像是那“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吧。
……
“譁——”一桶涼水當頭潑下,李睿頓時嗷嗷叫着想要爬了起來。
“噗!咳咳!……”剛一張嘴想要叫出來,又是一桶不由分說的澆下,然後一下子灌進嘴裡去了一大口,頓時咳嗽不止,好不容易用手擦了兩下臉睜眼一看,呃、頓時說不出話了。
“看什麼?登徒子!”趙媛仍穿着一身親兵鎧甲,不過明顯被水澆溼了,惟妙惟肖的身材顯得凹凸有致,看到李睿醒過來看着自己,頓時從臉到脖子又紅得跟個熟透的蘋果似的。
“啊!——涼!”李睿看呆了幾秒鐘後,終於感覺到了自己渾身泡在涼水裡邊,立刻又掙扎起來,可憐的三月天寒風刺骨啊。
“譁——”趙媛哼的奮力扛起一桶水又倒進了大木桶裡,李睿這下差點嗷的跳出來,開水……還好沒直接澆到身上,不然徹底毀容了,這丫頭夠狠!李睿仍有點頭暈的腦袋裡飛速的想着。
“咦?我怎麼回來的?”李睿總算想起來了,剛剛不還和大夥兒在喝酒呢嗎,怎麼就到這裡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扛回來的!”趙媛跺跺腳憤恨說道,哪裡好意思告訴別人啊,要是讓那些旁邊的士卒揹回來,萬一大嘴巴對李世或者一些知道的人一說,那自己可沒臉見人了。
“哦、啊?”李睿頓時又傻了,悻悻的縮進了大木桶裡,唔,不禁嘟囔道:“洗澡怎麼還穿了件衣服?”
“你!你!登徒子!”
“砰!”的一聲響後,李睿嗷的捂着又被大水桶砸出一個大包的腦門看着趙媛頭也不回的衝出了營帳……
李睿邊洗邊努力地回想到:之前喝酒來着……後來摔倒了好像,嗯,對,扶了根柱子,沒扶住。好像地上還挺軟的,手感挺好,鋪了什麼呢?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