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這個人是一定要用的,但是要怎麼用,這個要好好的想一想。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敲打着輪椅的扶手,然後吩咐道:“去內閣傳旨,擢升孫傳庭爲兵部武選司郎中。”
陳洪雖然心裡面好奇,但是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再問了,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
兵部有四個郎中,分別掌武選司、職方司、車駕司和武庫司。
在四個司之中,武選司是最重要的,掌武職官員的選授、品級,管着天下武將的官帽子,與吏部的文選司相對應。
而剩下的職方司:掌各省的輿圖。
車駕司:掌牧馬政令及驛傳之事。
武庫司:掌兵籍、武器、鄉會試的武科,及編髮、戍軍諸事。
武選司的郎中不但職位高,而且權力大,朱由校準備先把孫傳庭放到武選司過渡一下。
孫傳庭這個人在前世可惜了,這一世朱由校自然是要好好用的,至於要怎麼用,朱由校暫時還沒想好。
心裡面雖然有了一個想法,但是朱由校想等到遼東的事情有了結果再說,現在他的心思全都在遼東,也不知道熊廷弼來不來得及。
皇宮裡面安穩如常,皇帝不上朝,但是外面卻鬧騰得很厲害,因爲東廠又開始抓人了。
這一次抓的是三個人,分別是馮三元、魏應嘉和張修德。
這三個人裡面,馮三元、張修德是御史,魏應嘉則是給事中,這三人都在熊廷弼事件之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當初彈劾熊廷弼,這三個人跳的非常歡。
熊廷弼的事情出了之後,御史馮三元彈劾熊廷弼八件沒有謀略的表現、三件欺瞞皇帝的事,說不把熊廷弼罷免,遼地終究無法保有。
歷史上的天啓帝將把馮三元的奏章發給朝臣議論,這其中已經代表着天啓帝對熊廷弼不滿了,或者說這個少年皇帝還是太嫩了。
事實上,這樣的行爲會讓邊將誤會。
果然,熊廷弼知道皇帝如此行事後,很是惱火,直接上疏爲自己竭力辯解,並且請求罷官回鄉。
而此時,御史張修德又彈劾熊廷弼破壞遼陽。
熊廷弼更加憤恨,又一次上疏自白,說“遼地現已轉危爲安,爲臣卻要由生向死了”。
於是他繳回尚方寶劍,竭力請將自己免職罷官。
給事中魏應嘉藉機又彈劾了他。幾個人全都是將熊廷弼批評得那叫一個體無完膚。
但是有一件事情天啓帝不知道,而如今的朱由校是知道的。
熊廷弼是楚黨,以前也做過御史,沒少攻擊東林黨的人。現在東林黨的人上來了,自然要報復他。
沒錯,彈劾熊廷弼的這三個人就是東林黨,於是熊廷弼上疏請求派人來調查。
馮三元、魏應嘉、張修德等又連章極論熊廷弼的過失,熊廷弼就請派他三個來覈實。
天啓帝聽從了熊廷弼的意見。
御史吳應奇、給事中楊漣等堅決認爲不可以,於是改派兵科給事中朱童蒙前去。
這個朱童蒙也是東林黨,到了遼東之後,朱童蒙的確是見到了熊廷弼的功績,於是上了書全面陳述了熊廷弼的功績,最後卻說:“我進入遼地的時候,士民對他垂淚稱道,說幾十萬生靈都因爲廷弼一人才得以保存,他的罪怎麼能輕易確定呢?
只是廷弼最爲陛下所信任,蒲河戰役中敵人進攻瀋陽,他驅馬前往救援,膽量是何等壯大;等看到官兵懦弱就突然告老還鄉去了,這樣把皇上對他的大恩置於何處了呢?廷弼功在存遼,些微的成績雖有可稱;但罪在辜負了皇上,根據君臣大義而論,他是無法逃脫罪責的。這就是罪浮於功!”
承認了熊廷弼的功勞,但是卻說熊廷弼枉顧聖恩,從根子上就刨了。
朱由校其實很想問問,那你們前面說的話呢?當放屁了?
這也是楊漣等人爲什麼不讓馮三元、魏應嘉和張修德去遼東的原因,他們三個去了,回來之後睜着眼睛說瞎話?你確定皇帝真的都不知道?不說瞎話,那豈不等於打了自己的臉?換個人去,回來怎麼說都行,打了臉那也是御史風聞奏事。
朱由校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啓帝並不蠢,只不過天啓帝沒想到袁應泰居然蠢到將遼陽和瀋陽給丟了。
天啓帝剛登基,或許這就是一個試探,這件事情看起來東林黨辦的漂亮,成功報復了熊廷弼。
可是事實上呢?
事實上卻是讓天啓帝直接不再信他們了,轉而用起了魏忠賢。
後來魏忠賢打東林黨,天啓帝默認了,甚至是在後面支持,很難說沒有這個事情的原因。
天啓帝或許就是透過這件事情看清了東林黨的本質,一句話來概括就是“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說起來頭頭是道,真的讓他們去做,狗屁也做不了。
朱由校知道,自己的這位前身,雖然被抹黑地不行,整日裡做木工活,可是這心裡面還真是透亮的。
現在魏忠賢將馮三元、魏應嘉和張修德三個人抓了,這個件事情直接就燒到了東林黨自己的身上。
前面的姚宗文和劉國縉他們或許不在意,但是現在牽扯到了馮三元、魏應嘉和張修德,如果繼續弄下去,說不定會牽扯到誰,東林黨怎麼可能不慌?
於是題本再一次遞了進去,而且態度非常的堅決,直接開始批評朱由校了,什麼寵信權閹,什麼不上朝啊。反正批龍鱗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了。
隨手將題本扔到一邊,朱由校靠在自己做的輪椅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們的這些題本讓朱由校想起了那些抨擊萬曆皇帝的人。
事實上張居正倒臺之後,朝廷結黨的趨勢就越來越嚴重,東林黨的嘴炮也是從那個時候形成的,噴萬曆皇帝不上朝都是他們乾的事情。
萬曆皇帝無數次的解釋過,自己腿不方便,可是你永遠無法和一個將耳朵堵上的人說話,現在這些人又來對付自己了。
“陳洪,宣御醫進宮。”朱由校伸手敲打着輪椅的扶手,緩緩的開口說道:“讓他們都來,聲勢搞得大一點。”
陳洪聽了這話,連忙躬身道:“是,皇爺,奴婢這就去辦!”說完他轉身就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朱由校舒了一口氣:“魏忠賢,你可別讓朕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