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也要想辦法纔是。”
黃克纘看了一眼韓爌,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怕是插不上手。兵部在孫承宗的手裡面,百工院在徐光啓的手裡面,咱們想要插手就要從他們的手裡搶權力,怕是不容易。”
“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參謀處,咱們想要進一步,太難了。”
“是啊。”韓爌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事在人爲,總歸還是有機會的。在遼東那邊下點功夫也就行了,無論是遼東的王在晉,或者是熊廷弼,我們都可以接觸一下。”
“朝中不行,就想點其他的辦法,辦法總歸是人想出來的。”
“如此也好。”黃克纘點點頭說道:“只是此事不能夠操之過急,我們當前的重點還是皇家書院改革。派人盯着一點,不能罵崔呈秀功勞撈得太高,也不能把事情搞砸。”
“如果事情搞砸了,換我們的人來也沒什麼不好。”韓爌想了想說道。
黃克纘搖了搖頭,沉着臉說道:“這件事情得罪的人太多,難度也太大,我們的人來做實在是得不償失。先讓崔呈秀好好做吧,一旦後面有了成就,我們再伸手也來得及。畢竟誰都知道皇家書院的改革難點不在於京城,而在於江南。”
“真到了改革與受阻之時,咱們也有迴旋的餘地。讓馮從吾他們做好準備就行了,這件事情有的是機會。只要不被人下了黑手就可以。”
“你說的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吧。”韓爌點頭說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出去了。”黃克纘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想必外面的人也該等急了,不知道咱們在裡面說什麼。”
“隨他們去想吧。”韓爌語氣隨意的說道。
兩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孫承宗和徐光啓。
四個人互相笑了笑打了一個招呼,便又各自分開了。
大家心裡面都明白,新的鬥爭已經開始。
至於孫承宗和徐光啓,兩人本身也沒有什麼太深的矛盾,合則兩利。
再說了,在朝堂之上本就是今日合、明日分,大家都已經習以爲常,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他們各懷着心思回去繼續工作,一時之間,內閣也就安靜了下來。
此時,皇宮之內。
朱由校正在沉思。
想了想,朱由校轉頭看着陳洪說道:“召集參謀處的人議事。”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自從參謀處成立以後,朱由校雖然帶着他們去了山東,也一直在扶持他們,可是在實際的權力上面,參謀處還差得很遠。這並不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比如這一次遼東的戰報,先報的就是兵部和內閣。這雖然看起來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實際上這代表着權力。
想要改變這一點,還需要額外花一些時間和氣力,因爲這是從上到下的改革。
不過有一件事情,朱由校倒是可以做了。
時間不長,陳洪又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恭敬的說道:“皇爺,關於遼東的戰報,錦衣衛那邊送來了新消息。”
雖然說是新消息,但其實並不是捷報。
朝廷的捷報用的是快馬,走的是驛站,所以速度非常的快。
錦衣衛雖然也用快馬、走驛站,速度上是可以追得上的,但因爲不是報捷,內容要詳細的多,時間就要晚一些。
這是一份密奏。
朱由校伸手就拿了過來。
一邊翻看着密奏,朱由校一邊看着陳洪問道:“參謀處的人都來了嗎?”
“回皇爺,已經來了。”陳洪連忙答應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
在這一份密奏上,錦衣衛詳細地敘述了遼東的這一次戰事,從人員調配到人員安排,再到整個作戰過程,可以說是毫無疏漏。
看了這份密奏之後,朱由校的心裡面終於鬆一口氣。
顯然,熊廷弼並沒有貿然出戰,而是做好了準備,並且沒有考慮戰勝,而是先考慮了戰敗。這點就讓朱由校心中很滿意,比較符合自己大方向上的安排。
而且在大勝之後,熊廷弼也沒有貿然出擊,而是繼續保持着該有的態勢,謹慎的心態也沒有改變。這一點很好。
放下手中的密奏,朱由校說道:“讓他們進來。”
時間不長,參謀處的幾個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參謀處的人都有一些激動,這還是參謀處成立之後陛下第一次召集議事,尤其還是遼東打贏了之後這個時間節點上。顯然,這一次議事的意義非同尋常。
朱由校的目光掃過幾個人,說道:“諸位愛卿免禮吧。”
參謀處的幾個人當中,有英國公張維賢、成國公朱純臣,還有袁可立和李之藻。
至於孫傳庭,此時已經不在參謀處當中了,而是去了西親軍統領衙門。
所以現在參謀處之中,也就只有眼前這四個人了。
等到張維賢他們都坐下之後,朱由校說道:“這一次朕找諸位愛卿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張維賢四人聽了這話,連忙坐直了身子,等着自家陛下繼續說。
“想必遼東的戰事,諸位愛卿也已經知道了。”朱由校的目光掃過張維賢等人說道:“這一次遼東能夠打贏,朕的心裡面很高興,可見熊廷弼調配得宜,遼東上下將士用命。”
“朕想和諸位愛卿商量的事情,就是關於遼東將士的賞賜。”
張維賢等人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心裡面都不禁有一些狐疑。
這件事情還要商量一下嗎?
陛下不是已經讓內閣來做這件事情了嗎?
難道說陛下想把這件事情交給參謀處?
這的確是一個好事情。能夠從內閣拿過這個權力,對於參謀處來說絕對是好事情。
先不說內閣願意不願意給,即便是願意給,現在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過既然陛下這麼說,張維賢他們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等陛下把話說完。
“自大明立國以來,大明的爵位就只到伯,這一點想必諸位愛卿都很清楚。”朱由校繼續說道:“朕的意思,就想改一改爵位。”
聽了朱由校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實在是有一些繃不住。
爵位,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大明的爵位曾經也很多,後來廢除的只剩下了伯爵,再往下就沒有了。所以大明朝的勳貴,數量上確實沒有那麼多。
還有一點很關鍵,那就是當年太祖皇帝可是殺了不少勳貴。如果不是成祖皇帝造反之後又封了一些勳貴,恐怕勳貴的數量比現在還要少很多。
現在皇帝又要動爵位,不得不讓人心裡面沒底氣。
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朱由校也沒有繞圈子,直接說道:“朕想要重開子男的爵位,就從這一次遼東開始,用來重獎遼東的將士。”
這件事情在朱由校的心裡面盤旋了不短的時間。他琢磨了很久,只不過一直沒有恰當的機會用來實行。
這一次既然遼東有了這樣的機會,朱由校怎麼可能放過?
公侯伯子男,大明沒有後面兩個,對爵位的控制一直也比較嚴格。
不過朱由校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情,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所有東西不動就會顯得特別死板。而朝廷之上的這些爵位,自己也不可以輕易亂動。
這個世界上無論什麼東西,只要多了,它就變得不值錢了。貶值就是這麼來的。
朱由校想要扶持新的勳貴,爵位就必須要動一下,同時也要給軍中的將士們一個希望。公侯沒有辦法給,但是子爵、男爵還是可以想一想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必然會使軍中涌出一批拼搏的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丈夫博的就是封妻廕子。
而且新的勳貴崛起,必然會衝擊到老的勳貴。到了那個時候,就會鉚動起來。朝堂上的這些老傢伙,自己也可以看着收拾。
收拾了老傢伙他們,也有人接替,軍中的勢力也會有了階梯。不會擔心收拾了老傢伙,後面沒有人頂上來會出什麼亂子。
這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朱由校唯一擔心的可能就是要多支出一點俸祿。
可是朱由校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所謂錢這個東西,拿到手了就是要花的。皇帝不能夠做守財奴,花錢只是看能不能創造更大的利益。如果可以的話,那這個錢就可以花。
朝廷本就花錢養了一堆沒有用的閒人,比如勳貴,比如勳戚,又比如宗室。
再養一些有功的將士也不算什麼大事情,只要自己這一次能成功,後面再想開刀那就容易的多了。
預先取之,必先與之,這個道理朱由校很明白。
張維賢等人沒想到皇帝說的居然是這件事情。不是要動大家的爵位,而是要重新給男爵和子爵。
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的確是一件好事情。無論是對在外征戰的將士,還是對他們在場這些臣子來說,這都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