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根本沒去看陳洪,將手上戚金的題本展開,看了幾眼之後就放到了一邊。
題本內容很簡單,那就是遼東多戰,邊事不寧,戚金身爲大明將領,想要爲國盡忠、爲君分憂,特地請求陛下允許他率領戚家軍出關。
當然了,題本上肯定不會提到戚家軍的名字,但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出關?
想得美。
朱由校在聽到戚金的名字之後,心裡面就已經下了決斷了。他是絕對不會讓戚金和戚家軍出關了。
戚家軍是什麼?
或許後世很多人都知道戚家軍,知道這戚家軍能征善戰。可是在朱由校看來,這只是表象。他關注的是戚家軍的構成。
所謂戚家軍,代表着的不光是一支軍隊,而是代表着一種戰法上的革新,是一種全新的作戰體系。
在朱由校看來,戚家軍的革新完全能夠媲美騎兵、取代戰車,是冷兵器轉向火器作戰的關鍵,是一種類似於後世集團化作戰的雛形。
戚家軍大量的使用了火炮火槍,同時使用陣車,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兵種協同作戰,騎兵也衍生爲了槍騎兵,那可是類似於BUG一樣的存在。
在這個時代,沒有大規模機械化,火器還沒有那麼犀利,戚家軍的戰法就是最符合這個時代的存在。冷兵器與火器的協同作戰,炮兵與火槍兵的協同作戰,槍騎兵和步兵的協同作戰。
總之,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可是在這個系統之下,戚繼光將所有兵種的戰鬥力都發揮到了極致,將他們組合在一起產生了一加一大於二的量變。
這樣的隊伍,別說打蒙古人、打女真人,即便是打這個時代任何一支部隊都不虛。
戚金的渾河橋之敗,那是因爲戚家軍只有三千數量,而且裝備不爭氣。
戚繼光全盛時期的戚家軍有兩萬四千多人,二十四個團營。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就算是殘缺的戚家軍,這渾河一戰,一樣打出了讓人膽寒的戰績。
朱由校傻了纔會讓戚家軍出關,這戚家軍要是折損了,那就是大明最大的損失!
朱由校一直在研究練兵,但是怎麼練,這個他一直沒想好,他穿越前也不懂這些。
最後,他想到的辦法只能是找到名將,比如孫承宗,比如盧象升,讓他們來練兵,然後嘗試教他們一些後世的東西。
但是,現在有了戚家軍,就不一樣了!
自己完全可以以戚家軍爲骨架,打造一支新軍!一支火器和冷兵器協同作戰的部隊!
火炮、燧發槍、槍騎兵,全都安排上,火炮可以換成後世出名的六磅或者八磅火炮,將戚繼光時代使用的火繩槍換成燧發槍,將鎧甲換成水力衝壓的板甲,打造重甲步兵和全新的車營,搭配上裝備了燧發槍的槍騎兵。
就這個火力,就這個陣容,搭配上戚家軍悍不畏死的作風,以及嚴格的軍紀,鴛鴦陣的配合以及超前協同的指揮藝術。朱由校就不信還打不贏了!
再說了,還有徐光啓,還有畢懋康,如果還打不贏,那就別讓崇禎去上吊了,咱自己找一個歪脖樹屌死算了。
這樣的軍隊不用多,先期打造五萬人,朱由校相信如此一來,自己就有一戰之力。
當然了,這需要花費大量的錢財,可是朱由校不擔心,自己即便砸鍋賣鐵,去搶,去抄家,也一定要湊夠這個錢。
實在不行,不是還有魏忠賢嗎?
朱由校心裡面是打定了主意,反正這個事情就這麼幹了。
“陳洪。”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陳洪,沒好氣的說道:“裝什麼死。起來,馬上派人去傳旨,召戚金入京,讓他點齊了他的人馬。”
戚家軍,那是火種。遼東糜爛了,在那裡花費時間和金錢就是在浪費,完全不如搭起爐竈另開張。
戚家軍的名聲,戚家軍的鐵血,這些是都會傳下去的。一支部隊也是有氣質和性格的,而這種氣質和性格是和首任的軍事主管有關,他的性格強悍,這支部隊就強悍,部隊就有了靈魂。從此,無論這支部隊換了多少茬人,它的靈魂仍在。
一個劍客和咱對陣,就是明天是個死,也要亮劍,倒在對手的劍下不丟臉;要是不敢亮劍,那才叫丟臉。
戚家軍就有這樣的傳統,他的第一任主官戚繼光灌輸給這支軍隊的信念仍在,他們的靈魂仍在。
戚金率領的三千戚家軍就是這支軍隊的火種。朱由校絕對不會讓這支火種消失,朱由校要藉由這支軍隊燃燒起熊熊的大火。
“奴婢這就去。”陳洪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就向着外面跑了出去。
等到陳洪離開了,朱由校再一次坐了下來,斜着靠在臥榻上,臉上的表情漸漸安穩了起來。
陳洪很快安排好就回來了,同時他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徐光啓來了。
朱由校心情就更好了。徐光啓來的正好,這位可是一位大人才,而且還是自己需要的大人才。
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讓他進來吧!”
此時的徐光啓還是有些忐忑,他在通州練兵,爲的是報國,一片忠心。可是朝廷之中忙着黨爭,自己的練兵被各種掣肘,也沒人搭理,基本上就是失敗了。
這些日子徐光啓有些心灰意冷,於是就上了拜辭的摺子。
原本在徐光啓以爲這份摺子上去之後,也就是得到一個准許的批覆,然後自己就可以繼續去天津種田了。
種田寫書,這算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沒想到拜辭摺子上去之後,自己不但沒得到覈准,還得到了陛下的召見,並且還挺着急。
徐光啓一時之間有些不明所以,這是要做什麼?
“徐大人,陛下讓你進去。”
在徐光啓發呆的時候,陳洪已經來到了徐光啓的面前,恭敬的說道。
徐光啓連忙拱手道:“有勞陳公公了。”
徐光啓對陳洪可不敢怠慢,聽說這位可是很得寵的一位公公。
陳洪對徐光啓那就更不敢得罪了,這位現在看着不起眼,可是陳洪知道徐光啓在自家皇爺那裡是什麼待遇。單單是這兩天,皇爺問了八次徐光啓到哪裡了,可見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