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買賣!”
說完這句話,朱由校來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眼前的窗戶。
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就傳了進來,女人的嬌笑聲、男人的呼喊聲,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吵吵鬧鬧,熱鬧非凡。
“魏國公,你說外面這是什麼聲?”朱由校語氣平和的輕聲問道。
“回陛下,臣不知道。”魏國公連忙說道。
“有人和朕說,這是市井之聲、是天下百姓活着的證據,同時也是盛世之聲。看看他們笑得多開心,看看他們過得多幸福。”
“只是,黎民多少苦楚,都掩蓋在了這盛世繁華之下。這是那人當時勸諫朕的,告訴朕不要被眼前的盛世繁華迷花了眼睛。”
“可是朕卻不這麼看,他覺得這是盛世繁華,可在朕看來,這裡都是哭聲。秦淮河裡面流淌的不是水,是大明百姓的血與淚。這秦淮河岸邊的樓、秦淮河當中的畫舫,那不是樓也不是畫舫,而是大明百姓的血與肉。什麼盛世繁華?明明就是人間地獄,百鬼哭嚎!”
說完這句話,朱由校轉頭看向魏國公說道:“可是人呢?人在哪裡?”
魏國公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再一次垮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着朱由校說道:“陛下,這些,臣都不知道啊。臣回去就查,一定查一個水落石出!”
朱由校看着魏國公,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的目光落在魏國公的身上,再一次說道:“你說的話,朕信。畢竟你是堂堂的魏國公,怎麼可以沾惹這些事情呢?畢竟在你們家裡面,這些事情只要交代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你們都是上位者,一句話吩咐下去,也會有很多人辦事。他們會把事情辦得完美、辦得漂亮。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想要的東西,就會有人送到你們的面前。錢財、女人,要什麼有什麼。”
“可是在朕看來,有些東西沒辦法拿;拿到手裡面,會把自己燙傷。你說回去查,去嚴查,朕也相信。可這世上的事,總需要有人去出這個頭。”
說完,朱由校又站起了身子說道:“朕覺得你正合適。”
沒等魏國公吭聲,朱由校轉身對陳洪說道:“帶下去吧,好好的伺候着。”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道,同時對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
站在門口的兩個木頭樁子就走了過來,伸手拉起癱軟在地上的魏國公,像拖一條死狗一樣的拖了出去。
等到人消失了之後,朱由校對另一側的魏朝說道:“讓人去魏國公府傳話,告訴他們,朕與魏國公相談甚歡,魏國公被留着了,這些日子陪王伴駕。”
“是,皇爺。”魏朝再一次答應道。
此時屋子裡面的所有人全都不敢違背朱由校的命令,誰都知道皇帝這一次要對魏國公動手了。
這是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們沒想到陛下到了南京之後想都沒想,就拿魏國公府開刀。
朱由校根本就毫無顧忌,魏國公府,就是他的第一刀。
對於朱由校來說,魏國公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大明朝的這幾個國公里面,魏國公這個人可以說得上是老奸巨猾,但是在朱由校面前沒用。
鎮守南京的現在不是魏國公,而是成國公。所以魏國公手裡面也沒有什麼兵權,即便有兵權也沒有用。
至於把魏國公本人先叫過來,再扣起來,原因也很簡單,擒賊先擒王,把人抓起來,然後再說。
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後,朱由校對陳洪說道:“讓許顯純抓人。”
“是,皇爺。”陳洪再一次答道,便轉身走出了門外。
陳洪對着門外的一個人點了點頭。
這個人對着樓下點了點頭。
在樓下,許顯純看到樓上的人點頭,直接站起來身子,朝着門外走了出去。
許顯純來到門外的時候,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來,清一色的全都是錦衣衛。
見到許顯純從裡面走了出來,這人連忙迎了上來說道:“大人,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咱們的兄弟都準備好了,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咱們絕無二話。”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南京錦衣衛指揮使張超。
此時張超心裡面一點底氣都沒有,這一次皇帝來了,北京錦衣衛也來人了。這個不知道要幹什麼,搞不好就要遭。
比起外面的人,錦衣衛的人知道的更多。他們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這要是真出了事,他們這些人可就全都完蛋。
許顯純看了一眼張超說道:“在這裡等着,什麼都不要做。”
說完這句話,許顯純對身邊的幾個人點了點頭,直接向麗春院裡走了進去。
這些錦衣衛對身後招了招手,一行人快速地朝着麗春院走了進去。
這些人全都穿着便裝,看起來與普通的客人沒有什麼不同。
走進了麗春院之後,他們直接就上了二樓;到了二樓之後,轉過彎進了天字一號房。
在天字一號房裡面,七八個人正在嬉鬧飲酒,而姑娘們也都在陪着唱跳,可以說氣氛非常的濃烈。
每個人身邊還有兩個姑娘伺候着,飲酒作樂。有的人還把手伸在姑娘的身上,一副笑容猥瑣的模樣。
許顯純帶人走了進來。
而在外面,早就已經有人把門縮上了。四個角落裡也站好了人,見到有人神情有異轉身想要通風報信,直接去把人拿下。
麗春院外面也早就已經埋伏好了人,有人走出去便有人跟上,無論這些人去哪,事後都是有記錄的。
可以說,這一次行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遲疑。
自從崔應元在遼東干了一票,地位可以說是已經穩固了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許顯純的日子自然就不好過了。
這一次跟着陛下到了南京,陛下顯然就是來搞事情的,也就是許顯純的表現機會,所以許顯純很用心。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辦得漂亮,這也就讓他倍加謹慎和小心。
上一次搞砸了,這一次說什麼都不能夠再搞砸。
屋子裡面的人見到這些人闖進來,還有一些迷迷糊糊。
一個人站起身子,指着許顯純問道:“大膽!你們這些人是什麼人?怎麼敢這麼做?你們是不是活膩歪了?”
沒有絲毫的遲疑,許顯純直接走了上去,掄起了手直接就給了這個人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響,房間裡面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睜大着眼睛看到這一幕,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這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
那個人直接就被打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顯然,牙齒都被打掉了。
根本就管不到這些,見到那些姑娘尖叫出聲,許顯純直接說道:“誰再叫誰死!”
說完,他猛地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
瞬間,無數人都捂住了嘴,生怕自個兒叫出聲。
屋子裡面也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不過還能夠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
許顯純根本就懶得搭理這些女人,直接說道:“你們出去吧,這裡沒你們的事。”
這些姑娘自然是如蒙大赦,轉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只不過今天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她們走出去之後就被人集中了起來,帶到了後面看管。
至於說誰來看管,自然有麗春院來做這件事情。畢竟有錢三爺在,也不擔心出什麼問題。
等到姑娘們都出去了之後,許顯純看着幾個人說道:“自我介紹一下,京城錦衣衛北鎮府司許顯純。你們之中有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認識我,我就自我介紹一下。”
“有人認識。”幾個人點了點頭,聲音顫抖着說道。
此時他們的臉色全都變了,誰也沒想到,居然來的是錦衣衛。最關鍵的還不是南京的錦衣衛,而是北京的錦衣衛。
許顯純的名字,他們自然都聽說過。無論是在文官,還是在民間,這個人的名聲非常的不好。
他是當今皇帝養的一條瘋狗,逮誰咬誰,而且咬上了就不撒嘴。
不知道他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但顯然他不是來拜壽的。
“看來你們都認識我,也知道我的一些事。那正好,咱們也不廢話了,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們。你們是在這裡說呢?還是跟我回錦衣衛?”
“咱們錦衣衛的昭獄進去容易,可是想再出來就不那麼容易了。你們說呢?”
“大人請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中一個人向前走了一步說道。
許顯純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來人。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體富態,皮膚白皙光潤,看得出來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人物。身上穿着絲綢長衫,一看就知道身價不菲。
在許顯純面前能夠鎮定自如,看得出來應該是有深厚背景。
不過無所謂,誰的背景有許顯純深厚?
許顯純的背景是皇帝,所以他也不在意。
“行啊,看得出來你是他們的頭頭,那就問你吧。”
說完這句話,許顯純直接坐到椅子上,把手中的刀在地上一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