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看着毛光啓離開,邁着步子走進屋子裡面。
他看了一眼張維,笑着問道:“公公可是談完了?還算滿意吧?”
聽了許顯純的話,張維點了點頭,也笑着說道:“當然,多謝許大人。”
“這都是小事,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嘛,不分你我。”許顯純理所當然的說道:“張公公無論有什麼事情,其實都可以和我說,咱們能辦的肯定會給您辦了。”
“許大人不開玩笑?”張維笑着問道,用最玩笑的語氣,說着最認真的話。
“當然。”許顯純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只要張公公交代的,咱們肯定把事情辦了。張公公您就說吧,有什麼事情?”
“我想保一個人。”張維看着許顯純說道:“這個人就是韓國泰。只要許大人能夠答應,那就再好不過。咱家感激不盡。”
“原來是這個人。”許顯純一皺眉頭說道:“這個人有些不太好辦。他告了毛啓光,卻沒有證據,而且那些罪名都是假的,這種誣告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這有什麼?只要說是個誤會,不就完了嗎?”張維理所當然的說道:“難道說,這件事情許大人辦不了?”
這就有幾分激將的意思,搭配上恰到好處的表情、一副遲疑的語氣,這句話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張維覺得會起作用,他靜靜地看着許顯純,等着許顯純開口。
“這件事情有些難辦呢。”許顯純感慨着說道,一副不知道如何的樣子。
張維看了一眼許顯純,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一套就不用和自己玩了,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嘴上說着不好辦,但實際上就是要好處,這種事情太正常了。
張維說道:“沒關係,只要能辦,有困難沒問題,有困難咱們解決困難。不論有什麼困難,許大人都儘管說,咱們肯定給辦成。說起這件事情了,咱家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和許大人商量。”
“是嗎?”許顯純饒有興趣的看着張維問道:“公公有什麼事情?”
“前些日子認識了一個江南的商人,在京城做生意虧了,他想把京城的一處宅子賣了。也不算太遠,就在宮門外三裡吧,大概是一個五進的院子,不知道許大人有沒有興趣?”張維笑着說道,臉上的表情很篤定,覺得沒有人能夠拒絕。
在京城裡面這麼大的院子,那就不是錢能夠買得下來的。只要自己提出這個條件許顯純能答應,這件事情就能辦。
對於韓家來說ꓹ 這無非就是錢的事情,只要錢能夠解決的都不是問題。至於說除了錢以外的事情ꓹ 他們也能夠解決,無非就是一座京城的宅子而已,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事實上ꓹ 如果就此解決,他們還賺了呢。
許顯純聽了這話之後ꓹ 也不禁暗自乍舌,這些人真的是大手筆ꓹ 京城的大院子說送就送。
要知道ꓹ 京城居之大不易,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想要買這麼一套宅子,那可不容易。不過說不定人家本來就有。
許顯純摸着鬍子,有些遲疑的說道:“雖然難了點,但是能辦。只不過還是有些困難。”
聽到許顯純張口了,張維笑着說道:“困難就不算事了,只要是許大人能夠幫忙辦ꓹ 其他的都好說。”
“對了,那個商人還有兩個店面ꓹ 想來應該也能賣給許大人。只要許大人願意接手ꓹ 價錢可以往下壓一點。畢竟現在能吃下的人不多ꓹ 京城那個地方ꓹ 他也不愛找別人,因爲相信不過ꓹ 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坑。像許大人這樣的ꓹ 他願意壓低一些價格。”
張維看着許顯純ꓹ 見他一副意動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好笑。
人果然都是如此ꓹ 說什麼有堅持、有忠心,說白了還是錢沒給夠。
當年的自己何嘗不是又堅持又忠心?可是什麼什麼用?
說白了還是錢比較實在。這麼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官員自己也見得多了,還不是給錢就辦事?
這反而讓張維有了一種快感,大家都這樣,誰也別說誰。
張維再一次刺激許顯純,直接說道:“那座宅子加兩間鋪子,商人開價白銀八千兩。如果許大人喜歡的話,咱家覺得還能往下再談一談。”
聽了這話之後,許顯純的臉色就變了。
白銀八千兩,這個價格不是貴了,而是太便宜了。那麼大的宅子、那麼多的院子,而且還有商鋪,區區白銀八千兩,這不是在賣,這就是在送啊!
如果拿到手裡把它倒手一賣,哪怕只是一個商鋪,賣出去的錢都比這多多了。
看來,這就是代表韓家來給自己送禮的,當真是不錯。
許顯純說道:“真沒想到張公公居然還有這樣的門路,讓人歎爲觀止。下官真是敬佩不已!”
張維擺了擺手說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張維神情之中的驕傲,還是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許顯純也沒有去拆穿張維,顯然這個人在揚州城這個地方已經飄起來了,與毛啓光差不多。
這個時候,突然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說道:“有這麼好的門路,不如介紹給咱家呀!”
說完,這人直接邁步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張維,又看了一眼許顯純說道:“咱家現在可是窮的很,兩位不如把咱家帶上?”
聽着這耳熟的聲音,許顯純看了過去,發現過來的果然是陳洪。
許顯純不敢怠慢,直接站起身子走到陳洪的面前,恭敬的說道:“見過陳公公,陳公公大駕光臨實在是令這裡蓬蓽生輝。”
撇了一眼許顯純,陳洪說道:“這次的人情,咱家記下來了,就不用來這些虛的。”
“是,公公。”許顯純答應了一聲說道:“要不要下官把這裡的人都撤了,然後陳公公和張公公親自談?需要的時候再把下官叫過來。”
聽了這話之後,陳紅看了一眼許顯純說道:“不用耍這樣的小心思了,帶着你的人乖乖地聽着,不要起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
這個時候要是讓他們退下去,陳洪知道自己可說不清了。
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情,許顯純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他一定會寫一份題本告訴皇爺。自己和張維私下裡談,這叫什麼事?皇爺會怎麼看自己?
作死也不是這麼作的。
兩人的對話很清楚,但是坐在那裡的張維感覺自己聽不清。
他現在頭暈腦脹,耳朵嗡嗡響,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他雙手扶着椅子站起來,可是剛站起來一點又摔了回去,隨後又再一次站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看着趴在地上的張維,陳洪說道:“這怎麼還跪下了?行了,起來吧。”
“張公公這麼手眼通天的人物,在揚州這個地面上說一不二,咱家可不敢讓您這麼跪着。這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咱家恐怕都活着走不出這揚州城。快快起來!”陳洪緩緩地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太監自帶的那種陰陽怪氣。
許顯純在一邊聽着,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心裡面卻明白,陳洪這是恨極了張維。
這是什麼?
這是準備對張維下狠手了,說白了就是要把他弄死。
原因大概也能夠猜得到,宮裡面的人和官員是不一樣的。宮裡面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那派出來就是讓你們監察地方的。
結果你們不但沒有監察地方,反而和地方的人搞在了一起,大肆的收受賄賂,幫着他們辦事。甚至到現在爲止,還幫了他們拉人、幫了他們賄賂,這是你們太監該乾的事?
主要是讓皇帝陛下知道的話,宮裡面的那些大太監一個都跑不了,全都要挨收拾。司禮監是幹什麼吃得?
而陳洪自然就是更加跑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洪怎麼可能不恨張維?
殺了張維才解恨。
張維還是趴在地上身子顫抖,根本就站不起來。
陳洪在這裡,事情就大條了。
陳洪是什麼人?
當今皇爺的貼身太監,每天都伺候着。
許顯純,錦衣衛的高層,當今皇爺的心腹,這一次跟着一起下江南。
原本皇爺應該在南京,他們這些人也應該在南京。許顯純出現在了揚州還說得過去,可是陳洪居然也出現在了揚州,這兩人一起出現在揚州,那麼只能證明一件事情,皇爺在揚州。
那麼眼前這些事情就不是許顯純私下搞出來的,而是皇爺在搞。
皇爺要做什麼,張維猜不到。不過他也明白,無論皇爺要做什麼,他都站到了皇爺的對立面。
而他是一個太監,像他這個身份,宮裡面處理起來根本就不費力氣,甚至可以讓人直接拉出去仗斃,連一個理由都不用給。
這個樣的情況下,張維怎麼可能不害怕?
看到陳洪的時候,張維心裡就已經崩了。
“把人扶起來,怎麼能這麼跪着呢?”陳洪語氣溫和的說道:“這可是這揚州城的大人物。”